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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师父,我若失败,请将罪责全部加于我身,放过我的情郎

清晨睡醒的时候,金色的阳光调皮地挑逗了两下宁旭的眼睛。一时间,他突然感觉自己还在大宋皇宫。肚子上盖着金丝银线绣成的外族贡毯。它在盖上自己娇贵的身体时,先熏了十二个时辰的龙涎香。可是身上那件被子却提醒着宁旭。他现在在大夏娲皇庙。而且仔细看了件那被子,它似乎是护膝改成的。宁旭并不相信,或者说他不愿意相信这被子的来历。然而眼睛却下意识地朝小魔女睡觉的地方看去。

果然,她蜷缩成一团,像个小雪球似地动了几下。宁旭还有些迷糊的脑袋顿时清醒了。这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小心翼翼地接近那个雪球,整个人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宁旭想着,决不能心软。然而在下一刻,那个小雪球却赶在宁旭下手之前先放松了身体,方便宁旭宰割。然而她的容貌也完全曝露在了宁旭面前,那仿佛春桃妍丽,却又多了梅花的高洁耐寒的容颜霎时惊住了宁旭。

宁旭认识这个小魔女已经好几天,每次见面两人都得像个斗鸡一样弄个你死我活。一直到这时候,宁旭才有空仔细打量她的外表。

长在宫廷里的少年,即便天性冷淡。但介于他的身份高贵,容貌俊美精致。像他投怀送抱的女子可以说是数不胜数,就像是花园里的花。春兰秋菊,夏荷冬梅,一朵开完还有另一朵。和她们比起来,这本来还长得不错的小魔女,顿时被比成了陪衬。

更何况,宁旭还认识一位倾国倾城的大美女,韦如音。她是牡丹中的牡丹,美人中的美人。如果见识过牡丹名种“姚黄”,“魏紫”。那么对着野生的牡丹,就只能勉强称一句眉目如画。这小魔女就是如此,夸她是野生的牡丹还有点过了。更别说那脸颊两边隐约的婴儿肥,让她看上去孩子气十足。她的面庞应该算是一幅最简单的工笔画。可是上苍寥寥几笔勾勒出的这张面容上,偏偏有一对那样的眼睛。以前宁旭听说过画龙点睛这个成语,看到这小魔女后他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她的魔力都在眼睛里。时而如秋波横流,止不住的妩媚之意静静流出。时而像天上星光,璀璨夺目却又有一股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清纯感觉。

尤其特殊的是,当她用乞求的眼神盯着别人时,就会有一股奇特的光芒射出,宁旭直觉认为,那就算是女人都无法拒绝。所以见惯了美人的自己,身体就会不听使唤,做出一些违背本心的事情,也就不足为奇了。

就好比现在,正好是一大早,四面都没有人。这时候要是下手那简直就是天给的好机会。杀了她,然后只要稍稍一下子,自己就能制造出一个现场。让娲皇庙里的所有人都相信,是外面的人闯进来杀害了这小魔女。

至于自己嘛,宁旭面无表情地给自己的胳膊划了道口子。鲜血滴滴答答留下来,他却没有半分动容。对于一个常年被暗杀的人来说,这只不过是开胃小菜。对于一个玩弄阴谋诡计的高手来看,自己这伤口还太轻了。如果要骗过众人,自己敌不过那外人,那这伤口还得更深些才好。宁旭拿起了地上的石头,朝着自己的伤口狠狠砸了上去。那伤口顿时惨不忍睹,任谁看了都会不忍心。可宁旭的脸上不怕反喜。

太好了,这下就能制造出一个完美的现场。庙里的人们就会相信,自己也是受害者,而不会怀疑自己是凶手了。宁旭的胳膊上缓缓流下滚烫的血,嘴角去噙着一缕冷酷的笑。他早已是心如铁石,前两次的失误已经是意外,绝不可能犯第三次。冰与火的奇妙结合让宁旭整个人看起来有一种妖冶的美,有点像是传说中的曼陀沙华,美丽却含有剧毒。

正在那里得意,突然宁旭头有点晕,心也有点痛。他连忙坐在地上打坐调理。可是总觉得有一股气调理不顺,看来前天晚上刮骨祛毒,的确对身体的伤害很大。不过他见惯了大场面,当下就想到,功力大减也不完全是坏事,这下子不就更天衣无缝了。就算是娲皇庙大巫祝亲自前来把脉,也在查探不出他的任何不对。。

宁旭武功底子颇为不弱,只是一会儿功夫他就重新凝聚起了一些力气。他再次向那小魔女走去,袖中隐约有寒光跃出,那是大宋宫廷工匠花了三年时间才锻造的,可谓天下最锋利的武器之一。在初晨太阳未升起的时候,显得格外闪亮。可这却是死神送来的帖子,是毒蛇吐出的信子。它在慢慢,慢慢地接进那小魔女的脖子。

距离她脖子两寸的时候,宁旭的手突然停下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昨晚,他是在离那小魔女脖子一寸的时候才停的手,今天怎么才两寸就停下了。一定是这小魔女对自己施了妖术。宁旭又一次靠近了小魔女,可是这次他的眼睛却背叛了自己。

小魔女睡得正香,不知道做了什么好梦。嘴角挂着如阳光般绚烂的笑容,跟昨晚那个伤心哭泣,满脸委屈的小可怜简直是两个人。只是上面隐约留着白色的点心渣子,看起来就像是小猫咪长了胡须,滑稽又可笑。本该是甜美如蜜的睡姿,但可能是太冷了,她的四肢都蜷缩在一起。膝盖那一块像是一个被人咬了一口似地,整个瘪了下去。脸蛋也染着绯红,像是熟过了的苹果,让人忍不住想咬几口。

宁旭对自己说,千万不要心软。千万别忘了你母亲的血海深仇。于是他又一次凝聚起了真气,准备给这小魔女深刻一击。然而这个时候,她却突然醒了。睡眼惺忪,发髻斜偏,眼上荡漾着万分不解,眼下则是清可见底的溪水。樱桃一样的小嘴被接下来的话吹破后,更显得她纯真可爱。“你要干什么。“

宁旭看着自己离她三寸的手,他愣住了。生平头一次,他的理智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思想。因为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搜肠刮肚地说了一大串哄人的假话。“什么天太热了,我给自己扇扇风,也给你扇扇风。”“什么天太冷了,我给你接点露水泡茶喝。”

不知怎么了,平日里说来就来的谎话,这时候却怎么都出不了口。眼看着这样一个玄发金冠,面如冠玉的美少年突然变成了连话都不会说的笨蛋,南小红哈哈大笑了起来。那眉眼具笑的样子实在太有杀伤力,就如同天地间所有的欢乐都聚在了她的脸上。

这幅场景就这样毫无保留地就射入了宁旭的眼里,接下来更以攻城掠地的姿态攻占了他的心。以至于宁旭心中熊熊点燃的恨意和愤怒之火,霎时就好像被人浇上了一大盆凉水,怎么都聚不起来。

他这么一打扰,时光就眨了个眼,调皮地跳走了。眼看好多人都来了,他只好暂时忍下这口气。磕头拜师,以宁旭的身份成为了娲皇庙的一份子。

宁旭错过了杀小魔女的机会。可不知怎的,他心里不但没觉得难过和不安。反而悄悄松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小魔女死在今天早上不太好,还是今天晚上再杀她吧。月黑风高,比较适合杀人埋尸。他完全忘记了刚刚也是一个好机会,也忘记了“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这个道理。

于是眼前这个小魔女,她就又一次给他埋了个坑,要对他的智慧和身手进行深度挑战。于是乎,宁旭这才了解到,原来世界这么大,什么人都有。外表小白兔,内里大灰狼不是极限。遇到这种白痴,智障,外加傻帽,脑残有病的结合体,想杀杀不了,想逃逃不开,这才是人生最倒霉的事。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小魔女稍稍眨了下像狐狸一样狡猾的眼睛,然后上嘴唇就这样地轻轻碰了几下下嘴唇,自己的整个人生就在一瞬间刮来了十几级的旋风。原本规划好的人生,瞬间被搅得七零八落。包括他自己,也是面目全非。

她到底知不知道季秀兰是什么人。听说她长得眉清目秀,文雅秀美。很多人在见她的第一面,都会把她当做是亲切的大姐姐。可是她也同样是是大夏国,乃至全天下都有名的恶人。就像一朵罂粟花。外表艳若桃李,内心却毒如蛇蝎。所有靠近她的人都会粉身碎骨。

曾经有这么一个农家少年,他放牛回来在树下休息。因为见到旁边的季秀兰生得美丽,和她旁边立着的柳树一样柔弱依依。他就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结果季秀兰嘴上柔柔地说了句:“小弟弟,你在看什么呢。”双手如毒蛇一般,直接就毒瞎了对方的眼珠。从此,这个年仅十五六,像花儿一样的少年,他一辈子眼中再也看不到东西。

有一次,季秀兰不小心掉到了水里。白色的腰带浮在水面上,恰似主人惨白失色的脸庞。一位老实憨厚的樵夫见到了,他急忙把柴一扔,下水去救快要淹死的她。可是那樵夫万万想不到,就因为他一时的善念,竟然会给自己和全家引来了杀身之祸。季秀兰在得救之后,谎称想找个地方换衣服。樵夫不好推辞,就把她引到了自己的家里喝杯茶。结果季秀兰刚一到樵夫家里,顿时凶相毕露。樵夫一家十三口,上到八十岁的老母亲,下到三岁的小儿。无一幸免地倒在血泊中那樵夫死不瞑目,临死前苦苦问道:“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你,更是在危急关头救了你一命。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季秀兰扬了扬保养甚好的手指,轻柔地说道:“谁说你对我有恩了。刚刚水下接触,你碰了我的脚。你这个登徒子,抓紧了机会占便宜。你就算死个千次万次也不为过。”

季秀兰这样颠倒黑白,不分情由地到处杀人,终于引起了全天下的公愤。于是由大夏出面,纠集了三十名高手来收拾季秀兰。可是这季秀兰为人十分狂妄,她得到这消息后根本不逃,而是待在不群山上,放话说:“不管谁来,管教他有来无回。”果然,这三十名高手再也没有人回过家。有人说她最擅长蛊毒,就连老虎都能毒死。也有人说她武功盖世,谁也打不过她。反正季秀兰一夜成名,名列天下十大恶人之一。想杀她的人成千上万。可奇怪的是没有一个人能成功。

这小魔女应该是疯了,不然怎么能答应做这件事呢。而且要死的话自己去死就好了,干嘛还要拉上自己也去做这件事。不,疯的不光是她,连自己也疯了。宁旭怎么也想不通,自己到底为什么在早上没有杀了这个小魔女。

可是这时候想要亡羊补牢已经晚了,宁旭气得用眼神杀了眼前这小魔女一万刀。可是她的眼睛却依旧清澈如水,不染尘埃。悄然嫣然一笑,犹如花上凝露,惹人分外怜惜。

下一刻,这小魔女就做了跟之前完全不同的事。只见她用见皇帝的礼仪,郑重地向大巫祝拜了九下。然后她才说出了非常匪夷所思,让他怎样都无法想清楚的话。“师父,我和我情郎擅闯禁地,按照律法,要不然就得立下一件盖世功劳,要不然就得受三下豹尾鞭刑。徒儿请师父开恩,允准徒儿和情郎一起去杀季秀兰,若是失败,罪责由我一人来当,请师父放过他。”

说罢,内里已经修炼到老狐狸阶段,面对任何大事都处变不惊的宁旭。他当场就喷出了一口茶,张大的嘴巴老半天无法还原。翩翩佳公子的风度赔了个一干二净,让在场的一众师兄师姐们一直对着他指指点点。有几个胆大的师姐们还向他抛弃了媚眼。只是这时宁旭心里,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转了。所以他没照平时的样子给与对方一个温柔的假笑,只是呆呆愣着。

南小红则悄悄拉了下宁旭的手,调皮地朝他眨了下眼,然后才低声说道:“别怕,等离开娲皇庙,我就找机会放了你。这件事是我自己应下的,不能连累无辜。我虽然讨厌你,却绝不会趁机做出不要脸的事——趁机报复”

宁旭不停地对自己说:这是假的。宁旭你不要忘了。世上的女人都是戏子。外表越是柔弱,内里就越是狠毒。你已经吃了这么多次亏,还有你祖母和那个韦,什么什么的现场给你上过课了。你还不清楚眼前的小魔女是个是超级无敌变脸王吗?

想到这儿,宁旭脸上全是鄙夷,这小魔女变脸的速度竟然比在宫廷里长大的自己还要快,真是强中自有强中手。另一方面,他用力地按住了自己的胸口。因为他心上的坚冰,似乎被南小红暖暖的那一眼给看得有了裂缝,虽然他自己不肯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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