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老天的连番戏弄,梅如烟终于没法再保持端庄文静的外表,她气得在地上连番跺脚,可是什么主意也没有踩出来。不光这样,她的喉咙里还不知道被谁塞上了一块破布,硬生生地把她内心最想说的话给阻挡在了三寸之外。
梅如烟紧紧抠了好几下喉咙,却始终说不出任何话。痛苦的感觉又涌上心头,她鬼使神差地想起了南小红的话。“做人得简单点,别整天做出一副大方得体的鬼样子。那是为难自己,喜欢什么就说出来,讨厌什么也大声骂出来。”
“去你的??????,”这一句脏话,就像在她的心里已经打了好几次草稿,直接就从她口里脱出。而她短暂愣住后,仰天哈哈大笑了起来。就像给堵住的山洪终于有了宣泄口,她觉得心里痛快之后,身体上的不适也没那么重要了。
然而,下一刻腹中翻江倒海的痛楚再度袭来,逼着她死马当成活马医,拼了剩下的体力赶去南小红的住所。说来好笑,就在片刻之前,她还希望南小红可以快点死,永远不要出现在自己面前。而现在,她却希望南小红可以快点出现在自己面前。
梅如烟想到自己和殿下的将来,便硬是撑住了一口气,来到了南小红的房间。梅如烟重重舒了口气后却再次眉头紧锁。南小红她这个人吧,有时候糊里糊涂,有时候又好像能总领全局,看破一切。之前她骤然失去头发,心里定然痛苦万分。
而自己却推波助澜,令她以为自己和殿下已然是一对双宿双飞的神仙眷侣。她为的是赌,赌以南小红的骄傲,她必定不会破坏殿下现在的“幸福”,而会远离自己和殿下的生活。可是南小红实在是太爱殿下了,这点殿下不清楚,南小红不清楚,她梅如烟却是看得清楚。
所以现在如果自己开口求她,南小红会不会开口让自己离开殿下。这样,她才愿意救自己呢?
不,她绝对做不到。于是,梅如烟躲在了南小红的床下。然后,再用金针刺穴来为自己延缓毒素发展。这样,她就能趁南小红睡着的时候偷偷制住她,然后再刺她的血来为自己解毒。
然而一直从明月初上到夜色深沉,梅如烟却始终没有见到南小红回来。她腹中的疼痛就如压制的山洪,眼看就要下一次爆发。梅如烟受不了了,她想着。若是命在,那就一切都在。两女同嫁一夫也很好。否则命不在了,那之前所有的万般筹谋就都没用了。
打定主意的梅如烟刚从床底露出半个头,南小红的声音就从屋外传来。她吓得立刻缩回头,躲在床底下压住惊讶,只顾满腹狂喜。
然而,南小红并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跟着她回来的,是一个男人。他的身形高大,地上拖着的影子踩在了梅如烟的头边,也让她心头骤然一震。只是怎么看他都好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只是前面的两人不断地大吵,时不时还会动手。整间屋子里顿时噼里啪啦地响了起来,绣鞋和皮靴你来我往,谁都没有占得对方上风。那男子却突然停手,转而低声地开口道:“虹儿,跟我回去。我爹会帮你得家主之位。”
而南小红却丝毫不理会那男子的好意,只是厉声说道:“你别说了,我跟你说过很多次,家主之位是我哥哥的。我只会用尽全力来辅佐他,我不会抢我哥哥的位子。”
那男子却不见生气,只是连声细语道:“虹儿,你别傻了。你哥哥命中注定无子,你当家主是天经地义。”
南小红像是被人踩了痛脚,她大喊道:“我不许你说我哥哥的坏话。我来娲皇庙有一半的原因,就是为了方法治好我哥哥。现在只差一味药,我就做到了。你和你爹就死了那条攀龙附凤的心,我不会嫁给一个满心黑暗,行事龌龊的小人。”
那男子顿了一下,随即并未愤怒,反而朗声大笑了起来。那笑声苍怆悲凉,藏满了落寞失意。一时间整间屋子里环绕着的,都是这大雁失偶,鸳鸯丧伴时。才发出了这样难过的声音。
因为万里长空,却只有独身去闯的悲凉,不是只言片语可以形容的。床下的梅如烟被这笑声一激,无端就起了同病相怜之感。虽然马上就要得到殿下了,可她有时候却觉得自己的幸福是水中月,镜中花。看似美好,实则虚无。
正当梅如烟心有戚戚的时候,有一块方巾飘落在地,伴随而生的是那男子愤怒到极处的话语。
“虹儿,你的头发。你果然,果然。”
南小红刚刚跋扈的气势顿时一收,她悄然小声道:“不是都说了没什么。”
那男子又道:“这是圣湖水所伤。看来你已经去了圣湖。看来你是疯了,为了那个男的,你不要命了。”
南小红的绣鞋在地上打了好几个转,好像它主人现在烦恼忧愁的心思都能这样被踩散。她随后落落大方道:“他是我最爱的人,我为他做什么都愿意。”
这话像是完全激怒了那男子,他再不肯温柔说话。“怪不得,今天不再对我柔情细语。原来是你那个奸夫已经有解药了,所以你就一脚把我这个没利用价值的人给踢到一边去了。好,不愧是你父亲的女儿。言行都一样狠毒。”
“啪”的一声,打破了那男子尖酸刻薄,满是恶毒之意的话语。他不可置信地问道:“你竟然打我。”
南小红讥讽道:“打你就打你,难道还要选日子。你别忘了,我是主,你只是仆。
霍朗,我父兄皆是你君,素来对你和善有加。你却口出恶言与算计之言,这等以下犯上的行径,实属不忠。
我与你多年相识,自以为对你深深了解,谁知道那些年全是我瞎了眼,错把饿狼当忠犬。你却哄骗我,借我的手伤及无辜而不自省,属于不仁不义。
你不信我,弃我而去在前,我爱上阿旭在后。你有什么资格来干涉我,而你却把你的意愿强加在我身上。口口声声道我选错了人,你要帮我看清楚阿旭的真面目。方法却是,你却用他的性命来要挟我抛弃阿旭,这应该算得上是无耻之王了。
我虹儿真是看错了人,之前竟然喜欢上你这个混蛋。现在你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