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你的发针一用。”为等反应过来,鬓间一缕细发已垂落下来,一跟修长的指将之挑起,拢在耳后。她抬眸便见江寒雪淡淡一笑,嘴角绽放出千年不败的雪莲。
“稍等我一下。”他说着,素白的衣角晃动,飘出视线,片刻之后,他手中擎着一片巨大的树叶,里面盛有一捧清水。
红月不解,看着他将银发针放进水中,发针空心,轻易地浮在水中,江寒雪微微拨动了几下,片刻后,那发针便停止不动,两头针尖指向两个方向。
这就是南北了。
“你如何想到的!”红月又惊又喜,不觉间拽住了江寒雪的袖口。
“也是从前听人说的,方才一时情急忘记了。”男人抬头看了看天,依旧灰蒙蒙的,但已黯淡了不少。“要入夜了,这里黑的快,要不我们休息一夜,明日再走?”
略略思考,红月点头应允。这等深山老林,夜间常有野兽出没,气候潮湿也无法生火,幸而准备了火油,可持续燃烧一夜,再在周围洒了辟毒的药粉防止毒物来袭,便可安然入睡。
左右行程是不赶的,哪怕是顺着原路回去,待买了罗盘再来也不迟,红月这么想着,大概是因着这沼泽密林内实在难行,行了整日,此刻感到阵阵疲惫,入夜便熟睡过去。
只是她向来浅眠,次日清晨还是先醒了,江寒雪靠坐在树下,怀抱着长刀,似乎睡得正熟。
美目一转,想到了什么,遂捏手捏脚地起身,朝着一个方向而去。她记得昨日江寒雪拿了一汪清水,说明这的是有水源的。行了不到十丈,拨开草丛,果然见前方一片不大的湖泊,深不见底,水质勉强算得上清澈,用银针试过,不曾有毒,在这密林深处,又是毒物横行之地,实属难得。
她三日来不曾仔细梳洗,因着杀了几只野兽,素白的裙摆上难眠沾了许多血污,她拎着领口闻了闻,果然一股酸臭,当下再也不能忍耐,宽衣解带,梳洗起来。
密林里闷热异常,湖水却十分冰凉,用帕子浸透,轻轻地擦拭身体,如雪肌肤上泛起淡淡的粉红,红月不由打了个哆嗦,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你这样用了,还怎么喝。”身后传来江寒雪的声音,她转身见他手里拎着瘪瘪的水带。
“我……”红月无言,提气手边的衣衫披在身上,那柔车欠的布料浸水后紧贴着身体,勾勒出女子玲珑的曲线,尤其是前身那一对丰满,饱满圆润,呼之欲出。
俏脸一红,微微侧过身:“我想这里应该不止一处水源的。”
江寒雪也没有在意,亦没有多看她,径自走了过来,问道:“你可洗好了?”
红月点点头。
“那个方向还有一个小水塘,那拜托你你拿着水袋去装些水可好?”江寒雪说着便将水袋递给她。
红月了然,江寒雪也许比她还要爱干净,当下接过水袋,朝着他指点的方向去了。不远处果然有个较小的水池,水袋浸入水中,冒出咕嘟咕嘟一排气泡,待注满了清水,她拎着沉甸甸的水袋往回走去。
回到夜间卤素的地方又等了一会,火堆还在燃着,她坐在旁边等了一会,顺便烘干衣物,却始终不见江寒雪回来。习武之人听力极好,她便走进了些,侧耳听去,那水池的方向哪里还有半点响动。
心头一惊,丢下水袋提气窜了过去,但见那水面荡着圈圈涟漪,江寒雪人影都不见半个。
“寒雪!”红月大喊,得不到一丝回应,一股慌乱之意席上胸口。她看着那幽深湖水,绣鞋小心地探了过去,将将触及水面又猛地缩回。
她可当真不会半点水势啊。
蹲在湖边一遍拨着说面,一遍大喊江寒雪的名字,甚至打算把树藤绑在身上,跳下水去找。这时水面的涟漪忽然变大,随即哗啦一声,一人的身子窜出水面。
红月瞪大了眼睛,江寒雪的衣物还挂在身上,但是衣襟全开,露出大片剽悍的胸膛,水珠从蜜色的肌肤上滑落,墨法披散,一缕一缕落在肩头,嘴唇有些发白,原本硬朗英俊的五官有了几分柔车欠。
红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忘记了发火,瞧着男子精装的胸膛没由来的一阵紧张,片刻后稍稍别扭地避开视线。她也并非头一次见男人的身体,只是与江寒雪两人的关系一直都比较尴尬,自己这副身子是鬼月的,江寒雪曾看过摸过,那也便罢了,但是她没有办法把自己当成鬼月,江寒雪至于自己,只是一个朋友。
江寒雪用手抚了下衣襟,抬头却是挑眼一笑,嘴角绽开一朵雪莲。不过大约是为了缓和此刻这尴尬的气氛,竟然脱口问道:“好看吗?”
江寒雪这话,严格说起来已经算是调又戈了。
红月耳根一红,顺口接道:“还可以。”
江寒雪一愣,随即讪笑了两声,几下游回湖边。他一边抖着浑身湿淋淋的布料,无意瞟见女子的粉颈,立即别开视线,轻咳了两下:“水装好了吗?”
红月嗯了一声,两人遂回了原地,火堆了还有些残火,江寒雪坐在旁边烘干衣物,一边检查包裹。
“我们的干粮不多了。”他将馒头掰了一半丢给红月,剩下的自己咬了一口:“估计我们现在就在林子的中间地带,得加快脚程。”
又冷又硬的馒头,实在不太可口。红月味同嚼蜡的咽着,点头道:“这里没有食物,只要出了林子一切都好说,如果我们运气够好的话,在过两天就能到云泽境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