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通向凤栖宫,一条通向他的武瑶宫。
这样站了半晌,直到露水在发梢凝起,他抬头仰望明月,感到攥紧的掌心已经湿透。
“皇上,要不……还是回武瑶宫吧,这个时间想必皇后娘娘也睡了。”早已遣退了其他宫人,只留和顺在身侧撑灯,听见他小心的建议,轩辕北微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走吧……”
和顺俯身,跟在帝王的身侧慢慢移动。
武瑶宫内依旧灯火通明,玲儿一见帝王归来,忙点了熏香,将安神汤重新烫好。
轩辕北就寝不要任何人守夜,宫人只得退出寝殿侯着。
今日的安神汤加了重剂量的催眠剂,服过药后便昏昏沉沉,很多混乱不堪的画面在脑中闪过,他睡得极不安稳,朦胧中似乎听见了什么响声,悉悉索索的,于是强行将两眼张开一条缝。
昏黄的灯光下什么也没有,声音也消失了,仿佛只是错觉般,轩辕北脑中混沌,心绪却始终清明,他分明感受到那从黑暗的角落里一闪而出的冰冷杀意,仅用了一瞬,他就察觉出那人所在的位子。
他的床边!
黑暗的影子笼罩下来。
轩辕北因着药物而行动迟缓,身体也失了大半力气,致命的喉咙被锁在那人的手下,冰冷的刀锋抵着他的喉结,令吞咽的动作也无法进行。
“残月刀在哪里?”女子清越的嗓音比月色更冷,脸上罩着金属的面具,轩辕北对上面猛鬼的图案和她的问题感到阵阵心凉。
残月刀……
息红月的残月刀。
“说,刀在哪里!”见他不语,女子手下加重了几分,刀刃滑破皮肉,留下一道浅但是流血的伤痕。
“你是谁?”轩辕北被她的问题震慑,心思百转千回而面目平静,只轻声地问道,没有惊动殿外的宫人侍卫。
女子不答,几乎骑在他的身上,一手抵着他的脖子,一手从腰间取出了什么,抵在帝王脑后。
“说不说?”女子最后问了一次,见他沉默,指间猛然发力。
轩辕猛然感到后脑一阵尖锐的刺痛,不由闷哼,声音消失在女子的掌心里。那银针一点一点进入,他就像一只待宰羔羊。
然而只进入了一半,她突然停手,微微侧头:“无形剑气?”
“残月破、无形剑,本就是一回事。”只听帝王狞笑了一声,明明没有动,女子手腕上却出现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女子目光一滞,仿佛没有丝毫感觉,手握短刀,反朝着帝王的脖子毅然抹去。
杀!
一瞬间,轩辕北再次感到了那股冰冷的杀意,没有丝毫犹豫的恨。
那薄如蝉翼的刀锋切入肌肤,鲜血直流,却没有伤及要害。
因为停下了。
轩辕北紧紧握着女人的手腕,狠狠用力,剑气翻飞,割破了她的肩膀和后背,然而那女人仿佛感觉不到任何痛楚,只一心要将那刀锋推入他的喉间!
不过显然,女子的力量比不上他。
如此只僵持了片刻,女子便没有了力气,轩辕北感到她并不平稳的喘息,剑气散开,一手扣住她的肩膀翻身而上,掀开了那鬼符面具。
床头金制的龙纹灯台在殿内打下昏黄光线,火苗微弱的跳动,照应女子绝代的容颜忽明忽暗。
她似再也支撑不住,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胸口随着呼吸的频率起伏,并且脸上带着疲惫的红晕。
轩辕北有些恍然。“你是息红月……”
他低低地问,女子嗤笑起来,肆无忌惮,终于引起了殿外守夜宫人的注意,凌乱的脚步响起。
“滚!”
帝王猛地挥手,明明没有触碰到任何东西,禁闭的殿门砰地一声巨响,床头金质的龙纹灯台震了震,烛火晃动了两下。
随着帝王的怒吼,殿外再次凌乱,而后回归安静。轩辕北抓着身下女子的头发,神情激动,眼眶微红:“你是息红月?”
红月看着他的样子,再次嗤笑:“陛下说谁呢?”
“你是息红月!”
红月看了他一会,似有了悟道:“哦,原来是陛下的废后……莫非鬼月长的像她?可是不对啊,陛下您看了鬼月一晚,怎么才看出来么?还是说,陛下才废后一年,就忘了结发妻子的样子?”
轩辕北一下子沉默了。他瞪着息红月,对方也挑眼看着他。
这样过了很久,等到女子的呼吸都于已经平稳,他忽而一笑,眸色更深。而后伸出手,冰冷的指滑落女子的脸颊,开始轻佻地无摸。
“真美……”除了息红月,他还没有见过这么美的女人。
“谢皇上称赞。”女子轻视着他,感到那手指头越发放肆起来。
“不知鬼相深夜前来朕的寝宫,所为何事?”
其实总该问这个了。
“皇上以为如何?”
“莫不是……”轩辕北歪头故作思考,恍然大悟:“莫不是对朕一见倾心,知朕孤枕难眠,前外为朕的舒缓舒缓?”
是了,太后不就是这么说的么。
这样他又想起了什么,俯身将手臂滑进女子耳侧的枕头下面,摸见里头的东西后狞笑了一下。
红月也没有生气,她几乎是完全没有生气,看着对方咬下瓶塞。
轩辕北没怎么想地喝了一口。
他喝了不少的酒,又服用了安眠的药物,脑子里昏昏沉沉,什么也想不起来。
是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