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喜爱胭脂水粉,自从跟鬼毒第一次出谷游玩就爱上了,这与平常少女别无二般,不过许是见得世面少,所以大惊小怪,回谷后用自己栽种的鲜花研磨,她天赋极高,自制的水粉颜色鲜亮、香气清新淡雅,不过也含着腐骨烂筋的剧毒,不能用而已。
鬼毒妻子早逝,只恨不得将女儿捧在手心,在极力保护和封闭的环境下,鬼月天真烂漫的成长,渐渐出落得艳绝人寰。转眼年芳十五,那年她出谷将培育的灵芝拿去药店变卖,想换的几匹绸缎做新衣,在那里遇上了一位正为母亲的病情心急如焚的年轻刀客。
那男子白衣胜雪,分外英俊,眉间似堆着一捧冰雪,她不由多看了两眼,对方略有察觉,回首两人目光在空中相撞,皆慌了心神。此刻有登徒子瞧见她花容月貌,上前轻薄,鬼月恼怒,袖中一把毒粉尚未洒出,那年轻刀客就上来解围。
英雄救美,一段恋情美好而烂俗的开端。
这样的一南一北的两人,同样的绝代美丽,却天差地别,唯一的碰撞便是那年桐城的乞巧节上的惊鸿一瞥。
那年红月应诏回瀛都成婚,鬼月正与江寒雪准备婚礼,一个将母仪天下,一个将在逍遥江湖,她们的人生本应再无交集。
没有想到,几年之后,她们竟然合为一人。
红月看着镜中绝色的容颜,恍然回到了那年的乞巧节。
江寒雪说:“她头部受创,长睡不醒,仍然有呼吸和心跳,没死,只是睁不开眼。”
鬼毒说:“这些年我研究人体头部组织,发现头骨内的脑子是控制人一切思维行动的器官,我知道我的女儿再也醒不过来,但是舍不得她这样离去。”
江寒雪说:“得那天夜里我要你选死或者活,那时我已经做好了送你一程的准备,但是你的决定出乎我意料。”
鬼毒说:“你的坚强打动了我,我觉得你配得上我女儿。事实上我这些年也在寻找一些人,可是一直失望,你的出现让我十分欣喜。所以我将你的脑子移植到她的头颅里,从此以后你可以活得很漂亮,我远远看着可以骗自己你就是我的月儿,那时我会欣慰。”
江寒雪说:“我要跟你说明白,我跟鬼月有过夫妻之实,不过你不必有负担,想走我也不会拦着你。”
鬼毒说:“虽然月儿是嫁过的,但如果你敢随便糟蹋她的身子,我能换你就能换别人,到时会让你比之前死得更惨。”
说这话的时候,鬼毒才真正露出一股毛骨悚然的狠戾,红月心道就算你不这么说,凭她现在的样子,也根本连动动手指都不能。
身体不是自己的,此刻她没有半点感觉。只剩下思想在转,剩下的一切不听指挥。
为此鬼毒也十分纳闷。
一连过了几日也感到任何不适。红月才知道这世上最难受的感觉不是痛也不是痒,而是毫无感觉。此刻她多么希望能有一顿鞭子能狠狠地抽自己一顿。
江寒雪捧着水盆推门而入,放在床前的小凳上,将干净的绢布放进去浸湿。红月明白这是要为她擦拭身体。她已经想到这些年鬼月的身体都是由江寒雪清理,毕竟那两人早有肌肤之亲,也在情理之内,只是现在……
伸手过来的时候江寒雪还是犹豫了一下,而后看见红月因为谷底炎热而汗津津的脖子,终究还是解开了她胸前的带子。
谷底炎热潮湿,鬼月一睡不醒,她也是寻常女子,长期卧床身上总会张出褥疮。幸而有鬼毒配制的药水,江寒雪每日为她擦拭身体,连带着鬼月最喜爱的精油敷用,四年来莫说那身子上有什么疮疤溃烂,摸起来也仍如当年般缎子样的细腻柔滑。
修长的手指拨开衣领,江寒雪在那细条白的颈子上反复擦了几次。
红月眨眨眼,头也动不了,只能努力转动眼珠,用余光瞄着男人。心跳微微加速,她看见男人的手已经落在自己腰间。
江寒雪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而后身体被翻过来,男人开始擦拭她的后身,从枕骨到玉背、尾椎、小腿直至足跟,江寒雪将她由上至下清理了个遍,带着粗茧的手掌时不时碰到细嫩的肌肤。
指间不知何时沾了一定鲜红,自己没有受伤,女子又哪里能够流血……
“从来没有这样过。”细长的剑眉隆起,红月亦看见江寒雪手指上的颜色,耳力嗡嗡的,脸颊跟着发烫。
“你等一下。”端着水盆出了房门,片刻后再回来,冰凉的药水已经换成了温水,并且手中多了一个布袋。
江寒雪用已经温热的毛巾慢慢擦拭她大腿。
鬼月四年没有来葵水,以至于小腹都有些发涨,鬼毒煮了一副舒筋活血的汤药,红月一喝,便如洪水出闸一发不可收拾起来,脏东西流了整整十天才将将干净。期间江寒雪只能一遍一遍为她清理,还拿着染血的床单亲自洗晾。大多时他都守在床边,红月醒着他就拿着一本医术念出来给她解闷,红月睡着他就看着她的睡颜发呆。
红月就任他这么看着,因为不能阻止一个男人去看自己的妻子,而且对方目中隐忍的深情也令她不忍。
这些时候,她又开始羡慕起鬼月这个女子。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很久,久到红月以为会这样一直躺下去,鬼毒却突然离去,一晃三月,再回来时带回了一箱药丸。药丸每颗都足有拳头大,被江寒雪碾成小粒,分成了七七四十九份,每日一份,四十九天后,红月第一次抬起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