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洛离一直在等君洛川押送粮草过来,算着时间应该到了的人却迟迟没有到,就知道是又被人搅和了。
当真是阴魂不散。
他在营中坐了一整夜,纹丝不动,天微微亮时才起身,召集人,观刑。
损失了近七成粮草,剩下的哪能撑太久。眼看战事这般拖延,但周军绝对耗不起太久。当初晋南王尝过得滋味也轮到他们来体味一下了。粮草不解决,就只有撤军了。
积怒在心头蔓延,看着每日被缩减的口粮,士兵们心中不满,还有些人去找伙夫的麻烦,人心日益浮躁。
这一日,君洛离召集众将,将一个人押至众人面前。
这人是君洛离派去送信的人,也是君洛离吩咐去押送粮草过来的人。
“......因粮官办事不利,我军粮草未能按时运到,延误战机,当斩!”
刽子手手起刀落,血溅一地。
士兵们被这一幕惊到,都有些畏惧地看着君洛离。
这粮官是君洛离信任之人,君洛离连他都能这般轻易杀了,那么对他们这些整日抱怨没事找事的人,君洛离会如何?
君洛离这些时日一来没有表现出这般雷厉风行的手段,以至于这些士兵似乎都忘记了当年那个踩着自己父亲以及兄弟的尸体登上王位的嗜血皇子了。
君洛离面不改色地看着粮官人头落地,眼睛都未曾眨一下。
那千年积雪的脸上一丝多余的表情都没有,只对着观刑的士兵道:“粮官办事不利,延误战机,罪不可恕。将士们,这一战,我军已经到了绝路,若不逼退敌军,我军再无存活的机会。今日,大家都好好吃一顿,明日与卫军血战一场,只许赢,不许输!”
“是!”
喊声气势逼人,回响在空谷中。
......
第二日,双方再次交战时,卫军发现周军气势凶猛,宛如发狂的疯狗一般,带着一定要从你身上撕下一块肉的狠绝。
晋南王大军全线溃败,不得不后撤以保存实力。
士兵们心有余悸,只觉得这样的周军着实可怖。他们仿佛突然化身豺狼恶鬼,拼了命也要与地热同归于尽。他们已经将自己的生死放下,这样的军队,是难以击破。
“君洛离当真是个不简单的人物。”这是周瑾钰的结论。
被逼到极致的人,一定是采取了什么极端的手段才能将手下这一波士兵逼成狼崽子。
晋南王素来不知道害怕是何物,只是问道:“现在当如何?”
“退至天云河对岸去,以此为抵挡,化被动为主动。”
眼看着就要到了,周军还在身后紧追不舍。
卫军淌水过河,随后没等怎么休整就调转方向,严阵以待。这时周军也过来了,就在对面停下,没有再动。
卫军松了一口气,稍事休整,但没敢动,就一直盯着对面的动静。
对面似乎不打算在行军了,已经开始造饭了。
晋南王一时摸不着头脑,君洛离想干什么?
盯着对面许久,还是没见对面有什么动静,晋南王便下令起灶做饭,但又一直派人盯着对面的动静,还让士兵们休息的时候,都警觉对面的动静。
这般一直折腾到第二日,还是不见对面有什么动静。
周瑾钰一直守在河边,看了一晚上,还是没有看出什么门道。
方亦来给周瑾钰送饭时,这人已经满身的露水。
“你还是休息一会儿吧,这般熬怎会熬的下去?”
周瑾钰接过白面馍子,咬了一口,就道:“想不明白君洛离想做什么,我总觉得心中不安。”
嚼了几下,忽然抬头看方亦,缓缓道:“你脸色有些白。”
方亦揉了一下脸,“今早起来就有些腹痛,该是冷水喝多了。这时节,这天云河水有些寒凉。”
周瑾钰突然站起,拽住方亦,“河水。”
方亦有些不明白,“怎么了?”
周瑾钰匆匆往大营中去,天色微明,但该起来执勤的人,却不见踪影。
周瑾钰冲进了最近的一个帐子,只见里面躺着的几人似乎是醒了,但还是没有爬起来,而是躺在床上呻吟。
周瑾钰凑近他,“你怎么样?”
这个士兵捂着肚子,艰难的道:“不知为何,腹痛难忍,浑身无力。”
“什么时候有着症状?”
“似乎今早该起来时就有这种感觉了。”
跟着追过来的方亦只觉得浑身冰凉。
周瑾钰道:“是毒。如果我没有猜错,是下在天云河里的毒。”
......
作为少数没有中毒的人之一,周瑾钰接过了晋南王的责任,将没中毒的人召集起来,中毒的人安置下来,又找来军医查看情况。
这一次,晋南王都中招了,浑身乏力,无精打采。
方亦很快就撑不住了,能顶事的,就只有周瑾钰与方睿和几位没有碰过这河水的将领。而士兵们喝过这水的,竟有七成。
昨日,周瑾钰见到君洛离的人在河中取水做饭,当时并未怀疑,现在想来,应该是君洛离故意为之,君洛离的人,应当没有碰过这水。那君洛离又是如何下毒,何时下毒的呢?难道说,君洛离早就料到卫军会退到这里。
就是如此,所以君洛离的人只追到河对岸就停下了,原来打的是这种主意。
周瑾钰对没有中毒的人道:“吩咐下去,再不可取河中之水,凿地取井。”
“是。”
周瑾钰又问军医:“如何了?”
军医没有中毒,似乎是长年累月接触各类药物,身体内早就有些东西能够抵抗这毒。
“大人,他们中的是只有草原才有的草虫之毒。中毒者会腹泻,浑身无力,盗汗,倒是不会致命,不过这毒很是厉害,手指甲盖那么大的一点点,就能毒倒一群羊。”
难怪君洛离将毒撒到喝水中稀释后还会有这般效果。
“可有解法?”
“倒是有一味药,能解,也是草原上的一种花。只是,老夫手上却是没有这味药的。而且,军中如此多的人中毒,要想解毒,需要的量不少。”
这意思便是眼下无解。
没中毒的人,都眼巴巴地看着周瑾钰,希望这位救了他们多次的救星能再一次显灵。
周瑾钰抿了抿干枯的嘴唇,对军医道:“先生即刻就前往草原去,寻这味药。我派一队人与你同去,尽快寻得药来。”
“是,大人。”
周瑾钰忽然想到了什么,道:“先生短时间内不能收获太多的,就从当地人手中收购吧。”周瑾钰从衣服中掏出一待金叶子递给军医,“以草原的物价,这些应当是足够了的。”
“这是......大人的私产?”
“你不必担心,我家中别的不多,钱财还是不少的,这些并不算什么。你就收下吧,晋南王军中钱财不多,就用我这些吧。许以重金,也好在草原的百姓那说话。钱财不重要,重要的是......先生,务必尽快!”
军医严肃地点头:“是。”
“你现在就启程。”
“是。”
周瑾钰又去看了看晋南王现在的情况,他身体硬朗些,倒是没有如一般人一样起不了身,但面色苍白,握杯子的力气都没有。
晋南王强打起精神,“现在怎么样了?”
“有七成的人都中毒了,军医已经去寻药了,最少十日才能回来。”
晋南王捂着肚子按了几下,“周军......会什么时候动手?”
“君洛离现在应当还是在观望,至于为什么还没有动手,应当是在忌惮我会有什么后招。”
看来这几次君洛离吃亏以后,很是害怕周瑾钰这个隐藏在暗处的敌人。
到现在,君洛离在周瑾钰面前算得是透明的,而君洛离还在连周瑾钰的身份都还没有搞清楚,只是暗自觉得晋南王军中有一个难缠的敌人。
不过,周瑾钰此时确实是没有什么能够挽救一切的后招的。再精明,也不可能会全数猜到敌人如何想的。
若是君洛离此时出兵,就凭这晋南王军中剩下的人,是绝对没有力气挣扎的。
晋南王艰难地伸出手,握住周瑾钰的手,“此次若你能解我军之危,救下我的这些兄弟们,本王甘愿将本王所有的一切赠与你。拜托了!”
周瑾钰感受着他微微颤抖的手,顶着边上同样很虚弱的方亦和众将士复杂的神色,半跪在晋南王面前:“若我当真受了,不是乘人之危吗?王爷放心,我从不做没有把握之事。但这一次,是我自负了。我若早些识君洛离的诡计,断不会让王爷和众位兄弟陷入如此境地的。就算拼了这条命,我也会保住诸位的。”
晋南王吃力地道:“有你这句话,我放心。你想如何?”
周瑾钰环视一周道:“置之死地而后生。”
......
出了晋南王与众将士们休息之地,周瑾钰就召集了没有中毒的将士们,道:“为今之计,只有一步可走,置之死地而后生。诸位,随我一同冲入周军营中,刺杀君洛离。”
将士们眼含热泪,齐声道:“是。”
君洛离站在河边朝着对面看了许久,还是没见对面有动静,一片安静。他一直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出兵,不知不觉中,天就黑了。
他看着对面一如往常生起的火堆,眉头紧锁,回到帐中,吩咐人淌河过去探查一番。
只是派过去的人行到河中央,就被拽住脚往下扯,挣扎不开,被溺死在河中。
夜色掩映下的天云河还是这般寂静。
周瑾钰带人过河,上岸以后点了下人数,问道:“让你们憋气,可有误喝了河水?”
众人见他此时还有心思开玩笑,都有些无奈笑开,只是笑容间带着些苦涩。
周瑾钰继续说:“按计划,人分为五队,各自往一个方向去,点燃周军营帐,闹大些,务必让周军以为我们不止这些人。”
“是!”
他们各自分兵走开后,周瑾钰对着剩下的人道:“你们,随我去君洛离的主帐内。”
“是!”
周瑾钰眼中闪着光,对他们道:“这一仗会尤为惨烈,但我们已经是走投无路了,就算拼到最后一个人,也要杀了君洛离。”
众人的声音很坚定,“是!”
君洛离被嘈杂的声音与火光惊到,快步走出帐,就听部下来报:“王上,卫军并未中毒,如今往四处袭击,眼下营内已经是一片混乱了。”
君洛离捏住手中的剑,喃喃道:“不可能!”
士兵焦急道:“这是真的,王上!如今当迅速集结军队后撤才是。”
君洛离突然大声喊道:“这不可能,一定是敌军的障眼法。”
部下见他这般不听劝,面色不忿,“王上自诩聪明,却让孙将军死在战场。王上,怎能这般固执己见?”
君洛离眼中闪过一丝冷光,拔剑直刺到他的心口,“孤王的决定,还轮不到你妄言。”
这人伸出手指着君洛离,口吐鲜血,一个字没吐出就没了声息。
君洛离提着沾血的刀,道:“再有违抗我令者,形同此人。”
众人惊惧,都纷纷跪下表忠诚。
“现在,集结军队,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个什么妖怪要与孤王作对。”
话音刚落,就听见一群人嘶吼着往他所在的地方冲过来,周军匆匆应战。君洛离终于看清了为首的人,身着白袍,手提长刀,所向无敌,直直的往自己的方向冲过来。
不知为何,君洛离突然就明白,这人就是一直与自己作对的人了。
新仇旧恨叠加在一起,变成凝聚的战力。
君洛离与周瑾钰兵器相撞的时候,就被周瑾钰巨大的力气震得手臂发麻,长刀上竟多了一个裂口。君洛离心生忌惮,又奋力一击,力量相撞,两人各自退了几步。君洛离看着断裂的长刀,有些不可思议,再一看对面的人,面色冷凝,他手中的刀也一分为二。
那人握着剩余的断刀,似乎还想继续打下去。
君洛离惧于这可怕的力量,没想多战,对士兵们喊道:“集合!撤!”
说着就想跳上马走开,周瑾钰抬着断刀追上来,君洛离拧眉,手掌运功,就往敌人的方向拍过去,周瑾钰抬手相迎。
君洛离借势上马,带着人离开。
行至半路,突然觉得不对劲,抬着手看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什么,回头往周瑾钰的方向看过去。
此人没有内力!
一开始君洛离慑于周瑾钰的奇力,交手两招后只觉得自己不是那人的对手,现在看来,那人分明是没有内力的,只不过头两招借助力气打得很重,所以才让自己有此错觉。这人善使障眼法,一如今晚的袭击。
所以,晋南王的军队,是当真中毒了!
想通一切后,君洛离勒马回头,往周瑾钰的方向奔来。
君洛离来势汹汹,势要叫敌人偿命。他用了十成的内力与力气,周瑾钰早已是强弩之末,自然不是其对手,被拍倒在地,捂着心口,吐出一口血。
君洛离缓缓靠近周瑾钰,看清了这张脸。
这个人,可是让自己吃大亏了。
“原来是你!”
原来是故人。
周瑾钰慢悠悠坐起,“好久不见了,殿下。”
君洛离满脸霜寒,“是你一直在背后搞鬼?”
周瑾钰摇摇头,“可不能这么说,不过是兵不厌诈。”
君洛离依旧面无表情,脸上看不出什么,“说的也是。我技不如人,却是会落得如此下场。不过,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周瑾钰咳了一口血,悠悠道:“我在这里,自然是因为我应该在这里,我变成这样......自然也是因为我该变成这样。”
君洛离蹲下身,“以前的你,内力深厚,武艺高超,军中无有敌手,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一个废人了?”
周瑾钰眼光闪烁,“你说这些又意义吗?”
君洛离道:“你让我吃了大亏,我自然要找回来......以前的你,光风霁月,为人坦荡,怎么现在变成这么个贯会刷阴谋诡计的了?”
周瑾钰恍惚了一下,“殿下倒还真是看得起我。”
君洛离手掐上周瑾钰脖子,“我也不与你废话了,你该上路了?”
周瑾钰捏住君洛离的手,“可惜了,今天你还杀不了我。”
君洛离心惊,身后袭来一阵凉风,他立刻闪身躲开。
几个蒙面黑衣人围攻上来,配合的完美无缺,君洛离被困住。
周瑾钰掏出骨笛,吹响起来。
陆陆续续跳出几个人,都是周军士兵的打扮。
这些人一直都乔装潜伏在周军军营里。
周瑾钰对他们下令,“抓住他。”
暗萧得令,立刻围住君洛离。
本已经脱不开身,现在围攻的人又增多了。
君洛离心里却越发冷静了起来,这一战,自己彻彻底底输了,想逃,恐怕也逃不了了。今日自己一定会命丧于此.......但是......君洛离抬起头,看着火光下那人的脸。
这个人,必须死。
周瑾钰知道君洛离报复心极重,只是一时忘了自己已经没有内力了。君洛离猛然突围出来,不顾身后的危险,只是往这边攻过来。周瑾钰捡起武器抵抗,却敌不过君洛离,刀锋划过自己勃间的时候,周瑾钰眼神也没动,只死死盯着这一致命的刀。
难得离死亡这么近。
暗萧收到的命令是围攻君洛离,除非完成任务或是主人下达命令,否则他们不会放下手中的任务去做别的事。所以暗萧继续围攻君洛离,而没有去保护周瑾钰。
周瑾钰内心平静,就看着君洛离的刀往自己的方向袭来。
“噌!”
君洛离的武器被一把长刀挡住。
周瑾钰抬眼看护了自己的人,嘴动了动,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章之曦。
他脸上蒙着,只露出一双眼睛,但周瑾钰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他与君洛离交战一处,逐渐把君洛离往前方引过去。君洛离还想往周瑾钰这边过来,但都做不到。
周瑾钰面无表情,捡起地上的弓箭,对准君洛离的方向拉起一支。
君洛离与章之曦和暗萧交手,不占上风,但他们也杀不了他。君洛离突然感觉心口一阵剧痛,对着周瑾钰的方向张张嘴,再也说不出话来。远处那人射完一箭,刚刚放下长弓,背在身后,定定的看着自己。
君洛离眼前看到了许多画面。小时候被人欺凌,弑父杀兄登临极位,征战杀伐,强国富民,这野心肆意燃烧,开疆拓土之路还没有走完一半,就在这人手里屡次吃亏,如今更是一败涂地。
不甘心!
真的不甘心!
君洛离捂着心口的箭,缓缓退步,最终倒下,直直倒在天云河内,没入水底。
暗萧看向周瑾钰,等待命令。
周瑾钰摇头,“不必追了,都退下。”
“是。”
章之曦蒙着脸,往周瑾钰方向看了一眼,与之眼神交汇。
周瑾钰神色淡淡,什么都没有说。
章之曦冷哼一声,纵身跃起,消失在一片混乱中。
周瑾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站了许久,最后长叹了一声。
“周君主死了!”
“王上死了!”
“怎么可能!”
“王上死了!”
纷纷战火中响起了一声声混乱的惊叹,随后周军就好似突然没有了骨架的行尸,脆弱柔软不堪一击。周瑾钰带来的这为数不多的人却仿佛突然膨胀起来,犹如一条不起眼的蚯蚓突然变身为巨蟒,缠绕在这一堆烂肉之上,搅得一切七零八落,血腥弥漫,炸裂、粉碎。
周瑾钰带人与乱做一盘散沙的周军混战一晚上,周军将领,新上任的主帅孙覆成为周军主心骨,下令后撤。
这一夜太混乱,他们没有看清卫军到底来了多少人。
一国君主不知所踪,生死不明。
......
第二日周瑾钰回去的时候,所带的人已经不剩多少了。以少胜多,要付出的代价也绝对不会少。
周瑾钰让士兵们好生休息,有伤治伤,自己则是匆匆走到晋南王的营帐里。
晋南王脸色泛着黑气,昏迷不醒。方亦似乎喝的水少一些,毒性不太严重,还清醒着,看见帘布被掀开漏出的光和挡住这光的人影,艰难的睁眼辨识,看清是浑身带血的周瑾钰以后,艰难地转头。
周瑾钰知道他想说什么,扯出一抹笑,轻轻地点点头。
胜了。
方亦眼中含泪,但努力没让这水气溢出来,眼眶都瞪红了。
他们还有生机,他们还不会亡。
沉浸于军中的绝望与阴霾消失不见,置之死地而后生,当真做到了。
被周瑾钰派去天云河上游寻找中毒原因的方睿也回来了,还抬回一头浑身散发着恶臭的猪的尸体,引得苍蝇纠缠。
周瑾钰命人剖开,猪的内脏已经没了,被密密麻麻遍布猪尸体的黑色虫子啃食光了。
不少士兵见到这一幕都忍不住吐了出来,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不想再多看一眼。
方睿脸上也多了几分嫌恶之色,忍者捂鼻子的冲动走到周瑾钰身边,“看来这就是中毒之源。”
周瑾钰面色不变,方睿不由得佩服这人。
“将这猪焚烧干净。”
“是!”
“下午就可以取河水了,将水烧开,每人都多喝些。”至少在军医回来之前先缓解缓解。
这般拖下去也不是办法。
被灌了一肚子水又不得不排泄的士兵们挣扎着解决完以后,但是觉得肚子舒畅了一些,虽然还是手脚无力,但好歹能进些食物了。
收到了周军递过来的降书的时候,晋南王还能下地走动几步了。
派人送信来的,是君洛离的亲弟弟君洛川,也是周国皇室眼下唯一的继承人,下一任的周王。
况且眼下不是继续交战的时机,所以周军只能降。君洛离在周国的威望恐怕并没有这么高,人们多是畏他,而不是敬他。
在这之后,周国各种麻烦事不断,周围的强国蠢蠢欲动,内部怀有二心的大臣也开始浮躁。忌惮也好,害怕也好,总之君洛川是不打算再与卫军对上了,他自己也没有君洛离那般的自信与魄力,如今周国乱了起来,也没有力气与卫国继续较劲了。
所以,君洛川送来了降书。
不过降的是晋南王,不是卫国。
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无论如何,周国投降,对晋南王来说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