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陵台的周大人因为东平侯一案,给百姓留下了深刻印象。
刚正不阿,为民请愿。
风头正盛的周大人成为了各位皇子暗中拉拢的对象。只是,似乎找不到突破口。
周大人的夫人是豪商之女,甚至比皇子都有钱。
众人不可能给周大人送钱财。
而周夫人,生性善妒,这名声都不知传播到哪里去了。周大人惧内的名声随之远播四方。
于是众人都不敢送美人给周大人了。
因此,他们对周大人无从下手。
他们想要从周夫人这里找点突破口,实施夫人外交。奈何周夫人总是回绝了这些个朝廷命妇的邀请,只是在家呆着,大门不出。
这一日绮玉公主的请柬送上门时,织音却是不得不去了。
赏菊宴
织音到的时候,这里已经聚集了许多人了,都是各家官员的内眷。
织音寻思着,难道是按照小说套路里的一样,给某位王侯子弟相看媳妇?
存着凑热闹的心思,织音也没觉得这个赏菊宴太无聊,反而四处瞟,相看一下哪家的千金好看一些。
这些个夫人们见到织音都纷纷凑上来打招呼,毕竟自家夫君可是知会她们找周夫人聊一聊的,奈何周夫人一直不出门,回绝了所有的邀请,像一块顽石一样啃不动。如今公主的邀请,周夫人不得不来了。于是夫人们都趁此机会往织音身边凑。
可是,就算她们表面上装得如何的亲切,织音还是感受到了她们的傲慢与不屑。
真是难为这些个夫人了,明明看不起她一个商户之女,还是这般巴巴的来讨好她。这些人内心压下的怒气,怕是能叫她们几顿饭都吃不香了。
织音学着周瑾钰那般高傲的态度,冷漠地对待她们,对谁都爱搭不理。
几位夫人明明咬牙切齿很是愤怒,却能瞬间变脸,脸上始终陪着笑。
织音正无聊地应付这些人,忽然听得侍女来传,绮玉公主召见周夫人。
织音心里松了一口气,解脱了解脱了,多谢绮玉公主。
织音脚步匆匆跟着侍女走了,将这些个夫人的闲言碎语甩在身后。
......
退朝后,卫王将周瑾钰了过去。
周瑾钰跪了许久,也没见卫王有什么动静。
卫王观察了下方跪着的这人许久,寻思着,这人到底哪里好,让自家闺女对这人念念不忘。自家宠在手心的闺女,第一次求自己,竟然是为了这个小子。
说起来,这人也确实不错,一表人才,年少有为,为人正直,很有担当,前途无量。虽然性子太直,最近又因为东平侯的事情给自己惹了不少麻烦。但处在兰陵台这个位子他这般性情,也是必要的。
卫王还是怎么都看不顺眼这人,自家养的好好的闺女,就要被这人抢去了,着实是让人不快。
许久之后,卫王才开口,“周卿啊,听闻那日东平侯世子纵马伤人,你从他手中救下了一位女子?”
周瑾钰只觉得有种不祥的预感,“是。”
卫王又道:“那日你救下的人乃是孤王的女儿,绮玉公主。你,觉得朕的绮玉公主如何啊?”
周瑾钰脑子转的快,立刻就明白卫王什么意思了。
救人救出事故了......
周瑾钰立刻伏趴在地,“王上,微臣出身卑微,配不上金枝玉叶的公主。况且微臣早已娶亲,万不能辜负了一直扶持微臣的妻子。”
卫王早就听说过周瑾钰能一直走得顺利,少不得他那商户出身的岳家的扶持。这人不忘恩,不忘本,也是难得。
可是,自家娇养的公主,在这小子眼里,竟然还补不上一个商户出身的女子!
卫王心火难抑,“怎么,你不愿娶孤王的公主?”
周瑾钰道:“微臣配不上公主。”
卫王将御笔往周瑾钰的方向摔过来,笔砸在地上,又滚开,留下一路的印记。
“不识时务,你以为孤王的女儿非你不可吗?”
周瑾钰没说话。
卫王平缓了一会怒气,道:“孤王也不是要让你弃了原配,可让她做平妻。朕的公主,虽不能屈居人下,也不至于不讲道理。”
这要求本来就很不讲理了。
周瑾钰面无表情,“恕微臣难以从命,请王上治罪。”
......
织音只觉得如坐针毡,对面这位绮玉公主盯着她看了好久了,就是不开口说话,让人瘆得慌......还不如应对那群夫人小姐呢。
织音试探性地问道:“公主叫我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一边的刁蛮侍女立刻道;“没规矩,公主还没发话,你怎敢开口?还有,你应当自称‘民妇’,不能称‘我’。果然是商户之女,没教养。”
织音脸立刻就拉下来了,沐韶光都不敢给我气受,你一个小小的侍女,竟然敢骂我没教养?
脸好大哦!
织音站起身道:“公主若是无事,我就先走了。”
说罢,就不等公主回话,转身离开。
侍女指着她离开的方向,“她......她......她竟然......”
绮玉公主瞪了一眼侍女,“你闭嘴。”
侍女有些不忿,“公主禀告王上,王上一定会治她的罪。”
绮玉公主怒道:“以后我可是要和她住在一起,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你竟然今天就给我得罪她?”
侍女嘴动了一下,叹道:“以王上对公主的宠爱,自然不会让公主屈居人下的。”
绮玉公主道:“以周大人的性子,自然是不会叫他夫人委屈的。”
绮玉公主看着织音离开的方向喃喃道:“原来周大人喜欢这般桀骜有个性的女子。本公主得好好学学......”
......
周瑾钰回到家的时候,只觉得气氛尤其诡异。一向吵吵闹闹的应周也格外乖巧,没有去陪他的三只狗玩,而是在门口等着周瑾钰。一大宅子的下人,看见自己的时候都是神色复杂。
周瑾钰问应周:“这是怎么回事?”
应周四处瞟,然后凑在周瑾钰耳边道:“夫人今日去参加公主的赏菊宴,回来以后一直怪怪的。”
周瑾钰喃喃道:“绮玉公主......”
周瑾钰心中不安,进内院时,脚下的每一步都尤为缓慢。
人生多艰啊......
一进屋子,只听得织音在哼唱着:“包龙图打坐在开封府,尊一声驸马爷细听端的,曾记得端午日朝贺天子,我与你在朝房曾把话提,说起了招赘事你神色不定,我料你在原郡定有前妻。到如今他母子前来寻你,为什么不相认反把她欺?我劝你认香莲是正理,祸到了临头悔不及。驸马不必巧言讲,现有凭据在公堂,人来看过了香莲状,驸马爷近前看端详:上写着秦香莲她三十二岁,状告当朝驸马郎,欺君王,藐皇上,悔婚男儿招东床,杀妻灭子良心丧,逼死韩琪在庙堂。将状纸押至在了爷的大堂上,咬定了牙关你为哪桩......”
周瑾钰:......
这段,周瑾钰曾听织音唱过的,说的是陈世美高中状元后,被召为驸马,此人贪恋权势,抛弃妻子,最后被铡了。负心汉、人渣......骂他的词可以搜出一大箩筐。
周瑾钰坐到织音身边,正欲开口,就听她幽幽道:“周大人前途无量啊。”
周瑾钰无奈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身份,别闹了。”
织音一巴掌拍在桌上,“你说谁闹呢?”
周瑾钰:.....
“你是不是想要娶了公主,让我下堂?你对得起你家老丈人对你的扶持吗?”
周瑾钰;......
“公主可比我好看啊?”
“你最好看。”
“公主可比我端庄大方啊?”
“不及你。”
“公主可比我身份尊贵啊?”
“你最重要。”
“说的太没诚意了,敷衍我呢?”
“不敢不敢。”
“你分明就是言不由衷!你就是想娶公主......”
周瑾钰:......
织音一句一句咄咄逼人,周瑾钰只觉得招架不住,起身匆匆往外走,“我去吩咐人布饭”。
织音紧追不放,“你个没良心的,你对得起我吗?”
周大人在前头狼狈地走,周夫人在后头紧紧地追。下人都驻足围观,议论纷纷。
周瑾钰正想回头看一眼,一时不察,直直地撞到了前方一根柱子上。
“嘭!”
“嘶......”下人们都不由得发出这般声音。
看着都疼。众人恍惚觉得那柱子都在颤抖。
......
织音举着布巾,给周瑾钰额头上青了的一块儿擦药,一边骂:“你跑什么跑,我又不是会吃了你。”
周瑾钰小心翼翼地试探,“你不生气了?”
织音瞅了这人一眼,“你也别把我当做无理取闹的疯婆子。今天,就今天,那个什么公主请我去什么赏菊宴,我堂堂一个大官的夫人,竟然叫一个侍女欺负到头上了。还说我‘没教养’!什么东西!”
周瑾钰顺毛,“不气了,我让吴应给你寻的东西到了,去看看?”
织音收拾收拾手中的东西,看着周大人小心翼翼的样子,又觉得不该对这人发火,深呼吸了几下,才道:“我不过是在那个侍女那受了点气,心里气不顺,说话有点冲。你不要太在意。”
周瑾钰求生欲极强,“不生气,你开心就好。”
织音看着颇为狼狈的周大人,难得有些愧疚,“其实,也不算是你的错。”
有人喜欢上周大人,说明周大人很优秀。
织音是不知道周瑾钰与绮玉公主之间的故事的。从赏菊宴匆匆回来了以后,越想越窝火。再后来,又听应周说了周大人当日救人之事。两件事串到一起联想,就知道那公主想干什么了。
积攒了一天的怨气,就爆发了出来。
凭什么?从东山城到这卫都自己一直陪着帮主大人的,自己还没近水楼台先得月,那什么劳什子公主要来抢肉吃?
织音淡淡地道:“英雄救美,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也无可厚非,她还是公主,你们这故事可以传为一段佳话啊......”
周瑾钰只觉得冷嗖嗖的,“我早已向卫王言明了,况且,我已写信让钟浩然过来,此事不难解决的。”
“哼!希望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