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平侯府被邢台卫兵包围起来。
周瑾钰直接带着人冲进东平侯府,抓人。
东平侯一家子从睡梦中惊醒,还未穿好衣服,就被抓了起来。
东平侯在一个美人的床上找到的,肥头大耳,跋扈嚣张,丑态百出。
他压下怒火,问道:“周大人来我东平侯府干什么?”
周瑾钰掏出状纸,交给东平侯,道:“东平侯自己干了什么不清楚吗?我当然是来让东平侯偿还自己该还的东西。”
东平侯接过状纸,面色不善,沉声道:“你要什么?”
周瑾钰皱皱眉,“东平侯,如今你犯下的罪行属实,证据确凿。我自然是要你伏法。”
东平侯冷笑一声:“新官上任三把火,烧到我头上来了。你怕不认识我家兄弟,镇西将军?”
周瑾钰的声音冷冷清清:“楚将军在边关守卫国土,乃是国之栋梁,我当然知道。只是,这与你犯罪伏法有任何关系吗?”
东平侯恶狠狠道:“可你一个兰陵台的典事,又什么权利抓我?”
周瑾钰亮出了邢台金印道:“邢台一位主事,三位典事今日被查,邢台由兰陵台暂时接管。”
东平侯深吸一口气,知道这人今夜是有备而来。
他指着周瑾钰道:“我要见卫王,我要问问他,为什么这么对我们。”
“王上殚精竭虑,无暇见你。”
东平侯怒骂:“你个眼睛瞎的,竟然敢这么对我?有本事就把卫王叫来,我倒要看看,他会怎么处置你。”
“周瑾钰所做一切,皆符合卫律,我何错之有?王上为何要处置我?”
“你......”
东平侯世子也被抓了过来,他看到周瑾钰以后邪笑一下:“你不知天高地厚,还愚蠢得很。卫王要依仗我叔父一日,就不会动东平侯府。今天你将我父亲抓去,怕是明日,就当陪着笑脸将他放出来了。”
周瑾钰整了整衣服,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代行邢台主事职责,怎会将犯法之人放出来?”
东平侯世子啧几下,道:“蠢得无药可救。”
周瑾钰将人带回邢台,连夜升堂。
东平侯这时才感到不安,对东平侯世子道:“他这是想直接处死我们。”
东平侯世子也意识到了,这周瑾钰不惧卫王,也不听卫王的指令,胆大包天。
亮起的灯火照亮了整个厅堂,威武的卫兵列队两行。
周瑾钰半刻也不曾耽搁,立刻升堂,断案。曾经受东平侯一家迫害的人都被请了来。东平侯喜好女色,曾掳了不少两家女子,对她们进行了非人的虐待。受害人家竟达几十户。东平侯世子曾当街纵马伤人无数,打架斗殴杀了不少人。东平侯一家还抢占了无数良田、商铺,种种恶行,造成了多少百姓家破人亡。但他们无处伸冤,今日,终于到了报仇的时候了。
周瑾钰细述了东平侯一家所犯下的罪行,念了有一个多时辰,才全部念完,最后,当着眼泪盈眶的苦主和他们的家人们面,责问东平侯:“你可认罪?”
东平侯瘫倒在地,喃喃道:“周大人,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求求你饶了我......”
“你可认罪?”
东平侯世子站起,怒骂道:“是我们做的又如何?我不信你真敢杀我们!”
周瑾钰当即让其画押。至于吓得动不了的东平侯,也被半强迫着画押了。
最后周瑾钰念了判决,东平侯及东平侯世子,犯了多罪,数罪并罚,判斩刑,辰时执行。
按卫律,辰时以前不得杀生,所以,行刑时间要延迟到辰时。
天还没亮,刑场上就聚集了许多人,都是与本案有关的人。他们等着时候一到,这些造下杀孽的恶人被处决。
恶有恶报。
时间从未像此刻一样漫长,让人在等待中渐渐焦虑。
深蓝色的天空逐渐渐变为更浅的蓝,一丝丝微光慢慢透出,使得天空的暗沉变淡了许多,变得有些明亮。
周瑾钰坐在高台上,等待着时间到来。
应周也心中紧张,手心的汗一阵一阵地往外冒。
千万别出什么意外了。
天刚蒙蒙亮,眼看就要到时辰了。
周瑾钰看着缓缓冒出头的太阳,眯了眯眼。
几匹快马奔驰在街道上,往刑场的的方向赶过去。在太阳完全升起前,到达了目的地。
“沈相大人有令,邢台主事一人典事三人因渎职犯法被拘,邢台掌事职位空缺,特提拔新晋文官徐麟为邢台掌事,自即日起继任。代掌邢台之职的兰陵台典事周瑾钰即刻移交邢台金印!”
在场的百姓突然喧哗了起来。
东平侯世子听得此言,哈哈大笑了起来,面目可怖。
他对着周瑾钰的方向大喊:“我就知道会这样,你这混蛋百般算计又如何?你还是奈何不了我!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
他又转向围着等着他被斩首的群众道:“我也记住你们了。”
他眼中的阴鸷狠厉之色映入众人眼中。
他们心中一片绝望。
周瑾钰将一切看在眼里,默不作声,只长叹了一声,迎向骑马而来的沈相使者和新上任的邢台主事徐麟。
徐麟下了马,走到了周瑾钰面前,道:“周大人,我来交接金印。”
周瑾钰深深地看了他几眼,默不作声地掏出金印交给他。
徐麟也看了周瑾钰好一会儿,最后转身,对众人道:“奉沈相旨意,东平侯之案尚存疑点,留待再审。”
...
应周这几日总是哀声叹气,兴致恹恹。
“怎么又叹气了?小孩子不要总是叹气。”
应周苦笑一下,道:“以前总觉得自己无所不能,现在觉得自己什么也做不到。”
周瑾钰轻笑一声,“没有人是无所不能的。”
应周抱住周瑾钰的胳膊,“在我眼里,帮主一直是无所不能的。”
“那我让你失望了?”
“......怎么会......我只是觉得,自己长大了......”
周瑾钰轻笑了一声,“你才多大岁数,说什么长大?”
应周闷闷地问:“帮主,徐麟是我们的人,那一日,若是......”
“没用的。”
就算徐麟继续行刑,也会被阻止。
章之曦推门进来,面色凝重,“大人,安置在周府里的百姓都无碍,只是,昨夜......田家老伯说是放不下自家的田地回去了......我找到他的时候,已经......”
东平侯一家嚣张至极,那日没有杀了他,后患无穷。
周瑾钰担心那些出面状告他的人遭到报复,所以将他们安顿在周府。
可是......还是有人被东平侯府的人报复了。
这一家子继续活着,还要造多少罪孽。
周瑾钰站起身,对应周道:“走吧,去兰陵台。”
应周跟着站起来,“嗯”
周瑾钰又对着章之曦道:“你让暗萧今晚动手。”
“是。”
卫国律法除不了东平侯,只有寻法外之法做这事了。
可悲。
......
邢台被抓到的四个大贪官可没有东平侯的好运,他们被查处,被革职,被处刑。
刚进了兰陵台的打牢没几天,就被拉去处刑了。
卫国立国不过十年,内里蛀虫却很多。
卫王和沈非都想下力气整顿整顿,所以才把出鞘尖刀周瑾钰放到兰陵台。
但周瑾钰此举,惹怒了李信背后的人,太子。
李信是太子的人,太子用得很顺手,如今失了这人,如同失了一只臂膀。原本他与大皇子的竞争中就不占优势,现在更是处于颓势。他知道卫王和沈非都器重周瑾钰,所以忍下了这口气。
...
众人都以为,周瑾钰搞出的这一出闹剧,会不了了之。哪知,东平侯府又发生了一件大事。一夜之间,东平侯府所有人被杀。
何人所为,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见到。
仿佛是受到了诅咒,被魔鬼索命。
第二天一早,有人在东平侯府门口发现了排列的整齐的尸体。地上印着血淋淋的几个大字:替天行道。
全城哗然。
这到底是谁下的手?为何而下手?
但更多的人则是觉得大快人心。
善恶到头终有报,只看来早与来迟。
这替天行道的,究竟是哪一位?
卫王差点气得病倒,连夜召见了沈非和周瑾钰。
周瑾钰刚进门,就被迎面飞来的砚台砸到,“是不是你做的?”
周瑾钰想杀东平侯,卫王与沈非都知道。这关口,也没有别人比周瑾钰更可疑了。
周瑾钰脑袋上被砸出一道印子,随即跪下:“不是。”
沈非不似卫王这么暴躁,平和地开口问道:“听说,你早年游历江湖,结识了许多江湖朋友?”
卫王也怒气冲冲地看着周瑾钰。
周瑾钰淡淡地道:“是。”
沈非又问:“东平侯之死,与你可有关系?”
周瑾钰道:“若说有关的话,也不错。毕竟是下官将这事闹大。有人实在看不下去了,就动了手,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这世间除恶扬善之豪杰不少,不惧东平侯的人也不少......”
他们不会考虑权利交锋,朝堂牵扯。
他们有这实力,有着期愿,就去做这事了。
“此事,到底与你有无关系?”
周瑾钰正肃道:“周瑾钰,是监法者,绝不会做曲枉法度之事。”
卫王沉默了半晌,才道:“周卿,起来吧。”
周瑾钰领命起身。
卫王又道:“孤王也非是不愿杀东平侯,只是东平侯一家死了,楚然定会怀疑是我下的手......”
楚然若是真的反了,后果会很严重。
沈非也是如卫王一样愁眉苦脸。
周瑾钰道:“王上,丞相大人,下官现在还是觉得下官所做一切皆无错。那杀人的人,留下了四个字,‘替天行道。’谁是天,谁是道?王上与丞相大人想要改革,最重要的一点,便是民心。失了民心,改革如何能进行?周瑾钰得蒙王上与丞相大人的赏识到兰陵台任职,所学为法,所知为法,所用为法。周瑾钰只望,百姓能依仗的是法,而非什么天,什么道。”
卫王深深地看了周瑾钰一眼,最后摆摆手,“周卿说得有理......是孤王,走得偏了。下去吧。”
“是。”
卫王疲惫地靠在椅背上,问沈非:“到底会是谁做的?”
沈非也是愁了许久,“能猜到的人,有许多。如今,也只能着人查下去,再安抚楚然了。”
“他恐怕不好打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