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肠子直,心眼儿大的王将军问道:“唉,俺也不怕你们笑,我是没有那个能力跟鬼子们打,那澜小姐你有什么好法子?”
见有人终于上道了,上仙抿嘴一笑:“自然我只是一介女流,也想不出什么顶好的法子,倘若诸位不嫌弃,我便说与诸位听听。”
王将军急得拍桌子:“说!俺们不嫌弃。”
见在场的将军都开始在意这个事儿了,眼神都聚拢了来,上仙笑道:“那我就献丑了,我的办法便是攻。”
话落,各位将军顿觉扫兴,攻?攻还不简单,我们也知道攻。可这要怎么攻,攻了后要怎样,谁来负责?
见这些将军都觉得没劲儿了,上仙的嘴角却还是挂着那抹不咸不淡的笑:“这攻的具体流程吗,自然是和合纵不一样的。大家都知道,合纵一法是完全可以抵御强秦的,但它败就败在军心不齐,而我们,则要在合纵之前就解决好均分利益和各种互相制约的关系,自然我们的合作便可以稳步进行。”
虽然上仙这话说得真诚,但刘将军还是嗤笑一声,明显不信,说得到是轻巧,做起来的时候有谁不争抢利益的?怕不是个傻子?
就是她们家魏将军,也不可能见着宝贝不动心吧?
上仙没把那挑刺的刘将军放在心上,她还是成竹在胸地笃定道:“自然,我想要寻求诸位的合作,也是有备而来。”
话落,副官乘上了几卷文书,分发给各位将军细看。
薛将军迫不及待地拿着文书翻了翻,越翻越是汹涌澎拜,这文书上的条件,算得上是极优厚的了。
他们一个靠近倭国的弹丸小城,倘若真的能与这些军阀合作,不但能够把城护住了,按这文书上看,还能分得一些好处。
简直是天上掉馅儿饼,白占便宜的买卖,他站起来第一个同意了上仙的法子。
至于刘将军孟将军等人,以他们挑剔的眼光来看,这文书也挑不出什么错处。
细细想来,倘若他们真的聚集起来干掉了倭国,那也真是啃下了一大块肥肉,这怎能不让人心动?
但这些成了精的人生性谨慎,还是选择按耐住暂时不表明态度,他们还在贪图更大的筹码。
直到最后表态的都只有薛将军一人。
上仙的眼神逐渐冷了下去,她环视一圈,看着这些不动声色的面孔,故意讥诮道:“如今国难当头,我一个妇人都知要攘敌歼凶,你们这些七尺男儿,还要心安理得地继续享乐吗?”
她扬着头,冷笑一声:“还是...堂堂七尺男儿,还不如一个妇人?”
这番话着实大胆,成功激怒了这些冠冕堂皇的军阀们,王将军更是气极,直接用力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老子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怎么就不如你一个娘们儿了?打!都跟老子打!老子就要让鬼子们看看,他爷爷到底姓什么!”
王将军一袭话,看似冒犯,上仙却知他这是成功上钩了,表面上是不满她对他们这些大老爷们儿的讥讽,实则是已经被激起了血性。
但王将军的反应本就不出上仙的意外,他性子憨直,本就是最容易上钩的那个。
至于其他人嘛,心里的弯弯绕多了去了,即便暂时同意了,接下来的合作才更会让她头疼。
在场的四位将军已经同意了俩,孟将军和刘将军被上仙的话一激,也有点儿下不来台。你说不同意吧,这不就是变相承认了他们堂堂七尺男儿还不如一个女人吗?
他们又翻了遍手中的文书,沉默着思量了半晌,还是选择响应,毕竟这是有利可图的事,赌一把又何妨?
再说,这合作具体要怎么运行,难道手里这几张纸就能约束得了他们吗?到时候,还不是看各自的手段。
显然,孟将军是有十足的信心的。至于刘将军,他也是个滑头惯了的人,不觉得有王大柱这样的二愣子在前,自己会吃亏。
就此,上仙暂时与各地的军阀达成了书面协议,算是初步完成了她的计划。
而攘外必先安内,时间紧急,她还得迅速回城处理一些内务,是以,解决完今天这桩事,她准备在明天就要打道回府。
只不过,在这之前,还要先会一会那偶然撞见的故人。
跟各方军阀的交涉结束后,上仙去了戏园子的后台。
五颜六色的服装道具,色彩斑斓的胭脂水粉,行色匆匆的演员和工作人员...一瞬间仿佛又把上仙拉进了澜小姐的回忆里。
她望着眼前场景,定了定神,叫副官去把刚才登台的花旦叫来。
李副官去后不久,跟来的却是一个佝偻着背的老人。上仙一下子认出了他,此人正是澜小姐以前的老班主。
今时已是物是人非,澜小姐的身份地位跟以前大不相同,连打招呼的方式也跟往日大相径庭了。
上仙亭亭立在这后院儿里,仿佛跟这一众忙碌的人影已是两个世界,她淡笑着跟老班主问好:“故人,近来可好?”
老班主直直地看了上仙好久,当时出落得水灵灵的姑娘如今已是一身成熟女人才有的风韵,那谈笑自若的气质,是以前初登台正当青涩的澜小姐所没有的。可岁月却如此善待这个命途坎坷的女孩儿,她的容颜依旧娇艳如花,虽然风韵气质已是大不相同,但从五官却能够依稀辩认出从前的模样。
电光火石间,老班主认出了眼前大名鼎鼎的澜小姐原来就是曾经那个他一手培养出来的澜丫头,他愣在原地,喉头哽咽,竟是出不了声。
直到澜小姐的声音响起,那把婉转如黄鹂清啼的嗓子,一如往昔,听了澜小姐言,老班主连连点头:“好!好!我们都好!”
上仙偏头张望:“怎么不见那花旦小生?”
此时,老班主激动的情绪已经稍稍平复,可他嘴角咧开的笑却是怎么收都收不住了:“欸,你说昭哥儿啊?他又登台唱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