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将军沉吟半晌,首先说出了自己的看法:“以现在这样复杂的形势,孟某以为,我们还是要以防守为主。”
话落,刘将军第一个应和:“是啊,现在这连年战乱的,我们可不敢一直跟着倭国的军队打,要是死撑的话,早晚都要弹尽粮绝。”
王将军一边扒拉着猪蹄一边道:“俺这大老粗在乱世里也管不了那么多,就只把我那西南城给护住咯!”
上仙听着这些军阀的发言,心下冷笑,那孟将军话说得好听,其实也就跟其他将军一样,只想管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至于国内其他地界儿的战火纷飞,尸横遍野,想来他们都是不肯管的。
可她这次来的目的,就是要说动这些军阀们联合抵御外敌,此番看这形势,想来又要多费些口舌。
上仙看着这些不靠谱的军阀,还是沉静的语气:“那各位,要是被倭国人攻到了城边儿上呢?”
王将军可不愁这些,他的城在西南方向,是国内距离倭国最远的地界儿,倭国人要攻城,也是先攻在座的其他将军的城啊,他大笑着应:“攻城啊?那可远着咯!”
孟将军也不怎么担心,他的城虽然离倭国人近,但他的军队几乎是所有军阀中最强的一支,在坐的人,恐怕能够与之相较的也只有澜小姐他们的军队。
是以,孟将军沉默着没应。
反倒是坐在角落里的薛将军听了上仙这话有些急,他的城地理位置不好,军队又相对薄弱,就连供城内百姓生活所需的一应物品也时常出现短缺,他是在座的军阀里实力最弱的一支,他连忙顺着上仙的话应和:“是啊,被攻到城边儿上就得另想办法了。”
话落,薛将军扭头望着孟将军,等着这个主事人出主意。
孟将军被薛将军一望,嘴角抽了抽,这些军阀竟然这么快就有人倒戈了,果然只要关系到自身的利益就开始上心了。
但作为名义上的主事人,为了维护自己这层名声,孟将军又不得不拿出个办法,他想了想,道:“诸位,以我们的交情,当然是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如果我们中有人的城被倭国军队攻打,我们均要视情况派兵援助,诸位以为如何?”
自然是极好的。
就是个口头承诺罢了,履不履行全凭个人。再说,视情况而定,是看怎样的情况,还不得自己掂量着办啊。这个提议刚好应了场内将军们的那些个心思,又让他们在脸面上过得去。
刘将军第一个听明白,也是第一个点头答应的:“我看成。”
其他将军也相继应和,但真正会落到实处的恐怕一个也没有。
唯有刚刚有些担心的薛将军一直拧着眉没应,但他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总不可能订个条约,逼着其他将军进行援助吧,再说,如果是其他将军的城被攻了,拿他自己来说,也不可能答应去尽力援助的。
“唉...”薛将军长叹了一口气,想了半晌,还是只有妥协。
正在他将要开口答应之际,上仙却沉声道:“我以为不可。”
上仙环视在场的军阀一圈,语气郑重:“诸位何以认为守比攻好?”
“何以认为?”刘将军嗤笑一声,这还用想吗?
守城不废一兵一卒,只要倭国人还没打到他们这儿来,他就可以继续过他的安生日子。
至于攻城,呵,攻到弹尽粮绝不说,还有可能在残存之际被其他本国的军阀给瓜分,毕竟在场的这些个大老爷们儿谁也不是善茬儿。
刘将军都怀疑这澜小姐带了脑子来没有,还是她想说动他们去攻城,真是天真。
然而上仙却没有在意这些军阀的那些个小心思,她知道他们轻易是不会同意的,但眼下这个局势,她不得不来此走一遭。
她的语气更沉,似乎提到了风马牛不相及的一件事:“诸位应该都知道春秋战国时期的连横合纵一事吧?”
“当然知道。”刘将军自诩肚子里还是有点儿墨水,很快应道。
合纵连横算得上是很基本的战术,在场的将军几乎没有不知道的,当然,泥腿子出身的王大柱将军除外。
但王将军还是要面子的,他虽然不知道,可他也不吱声,可不能让其他人笑话他。
见诸位将军都是心里门儿清的,上仙继续道:“既然诸位都曾了解连横合纵一事,那我想问问各位,当下的形势与春秋战国时期有何不同?”
沉默了很久的孟将军笃定地开口:“自然是不同的,春秋战国时期的战争怎能和如今相比,先不说时代久远,就是车马兵器跟当下也不可同日而语。”
这话乍一听还有点儿道理,其他将军相继应和。
但上仙却望着孟将军,觉得此人更是不简单。
在场的诸位要说谁的心里跟明镜儿似的,非孟将军莫属。
她刚才分明问的是当下的形势,孟将军却跟她打太极,话绕着绕着就绕到了车马兵器上去。他这是有意不想往深处提啊。
上仙的嘴角还是带了点儿淡笑,她状似不经意地略过了孟将军的话,继而分析起当下的形势:“倘若把倭国比作战国时的秦国,各位以为如何?你们的军队是否有单独与之一战的能力?”
自然是没有的。
刘将军听了前半截刚要反对,听到那最后一句话头就低了下去。
其实在场的所有军阀都只是享暂时安乐而已,等到倭国军队把他们逐个击破,这些军阀大佬们就是想后悔也已经晚了。
在这乱世之中,唯有凝成一股绳,聚集各方之力,才能攘敌安内,重建家园。
军阀们都知道,可他们都有私心,想要把这些只图一己私利的军阀聚在一起,可想而知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
大院儿里沉默了良久,人人都在思考自身的处境。
倘若守城,他们确实都将承担着被灭城的风险。
可倘若攻城,他们仍将承担着所有的金钱地位都付诸一炬的风险,谁来保障他们的这些顾虑?
是以,场内静了许久,都没人愿意先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