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在所有的时空里,我这些不那么细心的毛病也都没怎么变化啊!”站在一盘观看的罗诺睿瑄边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幕,边跟自己自言自语着,好像是为自己的表演在进行着点评。他觉得眼前的一切实在太神奇了,眼前的这个自己几乎和现在的自己长得一模一样,连一些下意识的动作都没有差别,看来时间上延缓的几千年完全不会对人格造成任何的影响啊!
罗诺睿瑄完全感觉不到自己是虚拟存在的,他觉得自己就在这个时空里,好像抬起头就能碰到眼前的人,这也让他刚开始时总有些的忐忑,虽然一直俯着身盯着另一个罗诺睿瑄在电脑前摆弄着,却又不敢靠得太近,生怕自己的喘息声会惊扰了这些虚拟世界中的人。
罗诺睿瑄不打算再绕着自己转,因为眼前的这个自己明显又要开始在数据里面钻牛角尖了,他打算去“辉煌”号上看看,因为蓝人曾经说过,“辉煌”号被陨石撞击坠毁了,随后病毒随着飞船残骸进入了地球,而老道又说过是罗诺睿瑄把陨石物质带回了地球,他想去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两边的说法会如此不一致。
而只是念头这样一闪,他居然马上出现在了“辉煌”号的指挥舱内,这可能是罗诺睿瑄最爱的一个环节了,自己就像无处不在的神明一样,在任何一个时空中穿梭,唯一需要活动的只有自己的想法,而他最不缺的就是想法。
“辉煌”号可能是目前三艘飞船里最忙碌的一艘,整个指挥舱内讨论声响成一片。
“直接发射个导弹把那颗陨石炸了,然后我们再收拾一下它的碎片不就完了吗?”
“我们现在和它的距离太近了,这样子爆炸的冲击波可能会播及到我们的。”
“发射个数据分析机器,贴在陨石上面开展分析呢?”
“没办法,以这颗陨石的速度,再过个3小时就要进入大气层了,我们根本没有时间来采集数据。”
“找个人上去呢?”
“陨石速度太快了,这上去跟徒手攀爬高速列车没区别,就是找死。”
“那怎么办,要不就等陨石进入地球再去捡呗,最省事了。”
“也不行,以这颗陨石的大小,还没走完大气层就烧光了,哪里还会剩下渣给我们捡。”
“那怎么办?刘总指挥也是,自己就是这方面的专家,明知道这事不可行还让我们去做,又不给我们一个专业的指导。”
“什么都总指挥说了,要你们干什么。”
“那怎么办?李船长,反正我们是没主意了。”
听到这些人咋呼地吵成一团,罗诺睿瑄在边上不自然地笑出了声,看来这个李重机的管理水平跟自己差不了多少,没有那种权威性,应该也是一名技术型领导,估计也是刘耀星的一名弟子吧。
“我们先加速靠过去,看看能不能以一些更加缓和的方式从陨石上榨出点边角料来,实在不行了再想其它办法吧。”李重机终于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下了一道命令,看来真的是把他惹急了。
这是罗诺睿瑄进入虚拟世界看到的第一出精彩的冲突,他越来越喜欢这个虚拟世界,随意地穿梭给了他物理上的愉悦,而这种上帝视角的人间百态则是让他体会到了精神上的饱满,他发现仅仅个把小时过去后,自己就有点舍不得离不开这个虚拟世界。
转过身,罗诺睿瑄透过飞船屏幕看到了这颗陨石,这颗自己并不认识的陨石。这颗陨石并不是自己空间里那颗形状规则的病毒陨石,而是一颗看上去完全无足稀奇的大石块。但罗诺睿瑄知道,这样一颗石头是不可能不会被月球引力所影响的,这足以让这个石块成为诡异所在。
“辉煌”号没用多久就与这颗看上去平实无奇的陨石齐头并进,而从这颗陨石的质地上看来,它并没有那么难以破坏,至少这是此刻罗诺睿瑄的观感,但他没有想到他此次的想法是那样准确,甚至有点太过于准确了。
“用我们的导弹砸过去!他看上去并不是非常的坚硬,应该一点冲击就可以砸出一些粉块出来,”显然李重机的感觉和罗诺睿瑄是一致的,“我们不需要把导弹点燃,只需要把它发射出去,这样就不会产生太大的冲击波,自然不会影响到我们,而以导弹的冲劲,又可以带一些陨石块下来。”
李重机的计划马上得到了大家的认可,应该在当前的情况下,这已经是唯一行得通的方案了,至少是最方便的,可操作的,切实可行的方案。
而就在大家忙碌的执行这个方案的时候,罗诺睿瑄正慢腾腾地在飞船内瞎转悠着,他觉得一切事情都得到了圆满的解决,已经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然而就在他看到居然可以从屏幕上看到“辉煌”号后面还跟着的“梦想”号时,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辉煌’号被陨石撞毁,‘梦想’号上获取到陨石碎块!”罗诺睿瑄反复地跟自己重复着这一句话,他马上意识到事情的核心是什么!虽然他知道这样的作法是不会有有任何作用的,但他还是希望通过一些方式可以提醒李重机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什么事情。而罗诺睿瑄能想到的方式,只能是简单的在边上大吼大叫、手舞足蹈,没一会儿,他又苦笑地摇摇头,眼前的这一切太过于真实,让他都忘记了这只是一个全息投影而已,他一切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历史在眼前重演一遍。
当然,如果他可以退出这个模式,改成游戏模式的话,他就可以重写这段历史了,但那已经只是一场游戏,历史已经无可改变,一切的真实都是残酷无比的。
正如罗诺睿瑄所猜测的那样,“辉煌”号还没有等到有什么反应,就已经被一股莫名其妙的冲击波完全摧毁了,只剩下罗诺睿瑄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浩瀚的宇宙当中,看着眼前刚刚发生的一幕,罗诺睿瑄再一次被吓得双脚不断颤栗,虽然也自诩见过许多大世面,但也着实没有亲身经历过这样的大爆炸场面,但凡经历过,也不会再有然后了。
如果说这个场面还是在情理之中,只是动劲太大,有点吓到罗诺睿瑄,但这个过程却十分诡异。按理说“辉煌”号发射出去的那个没有引爆的炸弹,往大了说,也不过就是一枚加大版的铅球而已,可谁又能想到就这么一个大铅球,就在接触陨石的一刹那,居然把整个陨石撞散了,就像一块巨形石膏拟的。而这还不是最荒诞的地方,奇怪的是,就在陨石分崩离析的瞬间,有一股巨大的能量从陨石之中迸发了出来,一下子击毁了周边的一切,当然也包括近在咫尺的“辉煌”号。甚至连还远远跟在后面的“梦想”号,都被冲击波晃得摇荡了好几下。
“看来这个陨石真的是有点诡异,”刘耀星双用按在操作台前,看着在自己眼前化为尘埃的“辉煌”号,不自觉得捏紧了双手。这次登月计划可是没有计算到还有出现意外,如果真的拿不到一些有用的东西,自己这次回去就不好交待了。当然,在这种苦恼的当下,他也为船上自己牺牲的同伴而痛心疾首,眼看着就离功成名就只有一步之遥,却在近在眼前之时功亏一溃。想到这些,刘耀星不自主地摇着头,自言自语着,“这个陨石内部是不是还装了一个炸弹啊!”
而此时两个罗诺睿瑄同时进入了“梦想”号的这个操作厅,一个是从外太空慢慢地晃悠过来的,他本来还在“辉煌”号的遗骸里面转圈来着,看看有什么新的发现,可是好像什么都没有留下。他还在奇怪,明明陨石都成了粉末渣了,为什么“梦想”号居然还能捡到陨石块呢?而另一个罗诺睿瑄,则是因为级别太低了,实在没什么人去搭理他,他也便乐得呆在小数据库里面分析他的材料,直到刘耀星想起应该让罗诺睿瑄来参合一脚,才让人将他喊了出来,毕竟是他最先提出来的要分析那块陨石。
“完全不合理啊!无论哪个环节都不应该会引起‘辉煌’号这种程度的损毁呀。”罗诺睿瑄心里盘算着。毕竟在这个场合里,他是不适合说太多话的,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也没资格去查看最新接收到的那些数据。于是只能站在边上,努力尝试着从其它人的话语中筛选出一些有用的资讯。
“刘指挥,已确定过了,无人生还!”虽然这个答案大家都早就预想到了,但真的通过技术确认的结果还是让全船人都沉默了。
“这事非常的蹊跷!”说话的就是数据总分析师张允,就在大家都在默哀的时候,张允可没闲下来,她正忙不迭地捣鼓着手上收集到的数据,“那块陨石完全消失了,没有一点剩下的,这只有可能是在内部爆裂开来的,决不可能是从外面撞的。而从‘辉煌’号的损毁程度来看,这种程度的毁坏相当于一颗核弹爆炸,但从冲击波的涉及程度分析,又明显比核弹的冲击范围小,不然我们的飞船就算不碎成那样,估计也会七零八落的。”
“这应该不是自然形成的吧!”这是罗诺睿瑄的第一个想法,大自然里怎么可能会有如此神奇的事情,这明显就是为了吸引人去撞击而专门设计出来的。
“这绝对不可能是人为的。”这是罗诺睿瑄下意识的反应,因为如果是人为的,就应该是他以前见过的那种陨石一般,需要到达目的地后再释放病毒。而这颗已经粉碎的陨石,在进入大气层时就应该化为乌有了,而病毒也不太可能可以直接从外太空飘落进入地球的内层空间,这么明显的漏洞,是不可能置之不理的。
“这颗陨石太奇怪了,我们还有什么方法可以对它进行一些研究。”刘耀星虽然眼睛是一直看着张允,但不时眼角会瞥一眼站了一旁角落里的罗诺睿瑄。他一定要从这颗陨石上面挖出点东西,用以解释“辉煌”号的损毁。
“我可以通过刚才‘辉煌’号被撞毁的过程分析出它所受到的冲击波的方位和力度,而要进一步分析陨石的情况,您也看到了,什么都没有了,几乎是不可能的。”张允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能为力。
“我,我有个建议。”罗诺睿瑄举了下手,表示自己想发言,因为他上了船后就一直埋头在数据室里,所以跟其它人交流的也不多,而外人也都把他当成一个关系户看待,少不了一些冷眼,明显夹着尾巴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刘耀星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下,看来他带罗诺睿瑄来的决定是十分正确的,越是关键时候,有时候越取决于那些不关键的人。“说吧。”
“我也是刚刚听项老师说的,”罗诺睿瑄指了下边上的一位40多岁的中年大汉,他是飞船的物资调度员项荣光,也就是管仓库的。他刚刚确实有一直在罗诺睿瑄边上嘀咕着什么,但可能说的多了,连他自己都不一定记得清楚自己具体说了些什么,但这其实无关急要,罗诺睿瑄需要的不过是借助个更加权威的说法而已,“项老师刚刚提到了物料仓,‘辉煌’号正对着那颗陨石的位置是物料仓,当初为了方便在宇宙中提取物质,我们都在物料仓里准备了许多粘性材料,这样可以方便粘附一些太空中的物质,现在陨石虽然完全炸毁了,但是陨石的冲击波肯定会先把飞船撕裂,然后陨石的粉末才会到达飞船的位置,因此,我觉得可能物料仓里的粘性材料上会有陨石物质粘附,我们可以回收这些材料来分析陨石。”
罗诺睿瑄说完,还不忘看着项荣光,微笑地点着头,好像真的抢了人家的功劳似的。
“哦,原来是这样!”站在一边的真实版罗诺睿瑄看着这一切突然恍然大误,他当然不是想到了病毒是如何到达地球的,而是刚刚的一幕恰好解释了为什么蓝人居然会不知道罗诺睿瑄的原因。罗诺睿瑄刚刚把功劳推到了项荣光头上,而因为罗诺睿瑄是编外人员,自然飞船日记在记载这件事的时候也就把这事推到了项荣光身上,所以罗诺睿瑄在整件事中也就完全名不见经传了,就算蓝人调取这段历史看,也不可能细心地去查证项荣光是否真的有在罗诺睿瑄耳边呢喃过什么话,所以自然而然也就漏过事情的真相了。
“荣光和小罗分析的有道理。”刘耀星当然会就坡下驴,他马上要求人员开始搜索“辉煌”号上的残渣,虽然过程确实耗费了一些时间,但结果当然是顺利的,他们确实找到了罗诺睿瑄提到的材料,也确实在上面发现了陨石粉沫,这些粉沫物质果然如之前预想的那样,真的是地球上没有存在过的新型物质。它的结构非常的松散,有点介于气态和固态之间,这可能也正是它一击即散的原因,而且该物质只需要一些外力便可实现气态和固态之间的切换,而两种形态切换过程将会释放大更是的冲击波,同时这股冲击波会随着该物质在传播过程中的消散而迅速哑然而止。
当然,也正因为这种物质的发现,“辉煌”号的坠毁就变成了大义凛凛的行径,这此牺牲也是有所得的。这种物质的发现,可能将完全改变人类的武器史,定点小范围高打击性武器将成为可能。刘耀星也差点从历史的罪人一跃成为了英雄,正是他力排众异,坚持要采集陨石样品,从而才能有这种历史性的发现。
刘耀星得偿所愿地名垂史册,哪怕人类灭亡后,他也成为了蓝人供奉的神灵,而罗诺睿瑄倒也不是一无所得,他在刘耀星的提携下,很快就成为一方专业泰斗,只不这份历史中并没有留下太多关于他的印记,他存在的历史只不过是为他的学生傅东息作着铺垫而已。
不过,不得不提及的是,这个时空的构建确实有太多的东西完全脱离了罗诺睿瑄的惯性思维,他开始不知道时空是如何来评判一个人的价值及这个人是否存在的必要性。他本以为在这个时空里,可能自己可以和颜艺倩白首终老,他幻想着陈旭阳可以平平淡淡了却一生,但原来时空间的差距可以匪夷所思到如此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