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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人类集聚地

这是一个水塔一般的圆柱形高挑建筑,看上去有近百米高,在夜里,和其周边的黑暗比起来,这一建筑的顶部却有淡淡的白光散发开去。建筑的外墙笼罩着一片朦胧的白色光晕,虽然可以看到点点斑斑的黑色污渍,但并不影响它给人整体的平滑感。

世人一般叫这种建设为高塔,是这个时代为数不多的中高端人群的聚集区。这个看上去并不显眼的高塔,却是集生活、交通、防御于一身的避风港,它最初的灵感来自于福建省的土楼。

这个时代不缺土地,但是却缺乏资源,如果建设的居住区覆盖范围太大,则能源的流动消耗就会太大,因此往宽了盖,远不如往高了盖来得节约,而且小范围的居住区可以更高效地防止外部的袭击,人类从来不缺少愁富的人群,特别是在这样一个高度动荡的时代。

高塔是按地区设置的,一般每5百平方公里设置一座,每座可以容纳500——1000户人口居住,这样的设置距离,如果有高塔被攻陷的话,这里面的住户可以有机会逃往下一座高塔,同时如果进攻的敌人太过强大,也有时间留给下一座高塔的人员逃生。

高塔的外部是用高密度的钢化材料制造而成,一般的袭击是起不到任何用处的,而且,看似光滑的外墙其实藏身着无数密集的射击孔道。同时高塔可以原地旋转,内部共有20余层,每隔5层就有专门的一层是军事防御层,用于对外部进攻的反击。

这样的设计可以屏蔽大多数的袭击,毕竟一般不会有敌对势力投入太多力量和装备来攻击这种居住聚集区,而且这种居住区虽然是靠内部太阳能转换供能,但每隔一个多月,还是需要外部的设施和消耗品补给,因此就算耗费大量力量攻下高塔,也只能居住一个月,投入产出比实在太过悬殊。

同时这种高塔易守难攻,打下一座这样的高塔,在威势上也是于事无补,因此,多数的恐怖分子宁可守在外面,伏击从高塔出来的人员,也不愿意去大面积攻打高塔。

在高塔内部,除了几层军事防御层外,其它楼层是按照严格的标准来设置的,每个高塔几乎都一模一样,一般每层有固定的20余个房间,每个房间都是一个开放式厨房、一个卫生间、一个小卧室及一个会客间,大小约为30平方米。每三层有一处公共设施,如超市、资料室、健身室等等,每个高塔里的人员是有严格职业分工的,必须通过一定的社会劳动才可以换取一定的积分,然后通过积分换取必备的生活物资。

而有资格入住高塔的人也是经过严格筛查的,首先必须取得联合政府颁发的居民证,这看似普通的证件,却需要通过三个层级才可能取得,第一层级是先取得安全员证,以确保你不是恐怖分子中的一员。在经过几年的考核后,再由安全员证升级为身份证,以表示你是联合政府的一员。而在取得身份证后,再经过无数的考试和考核,才有机会拿到居民证。

这好像普普通通的晋级道路,却淘汰掉了超过六成的人。而这还只是起步。

在取得居民证后,还需要有特殊技术的人,才可以获得入住高塔的权利,当然,这份权利还需要排队,一般从申请到入住,要花上近4年的时间,很多人基本等不到那个时候,也便提前去天堂入住了。

罗敏和陈钦所住的高塔是上千座高塔中最特殊的。这座高塔有点像曾经的部队大院,是专门给顶尖科技人员及其家属居住的,因此它的防御更加严密,在高塔外围有三层防御堡垒,而且这座高塔住的人员也相对较少,只有不足300户,公共资源配置也相对丰富许多。最明显的,医院的药物涵养丰富、超市销售的种类更加多样,甚至在高塔顶上还有一个小型公园和一个游泳池,这些看似普通的条件,在当时已然是非同凡响的,要知道那时候的青草绿树,是穷人的专利,富人是不太敢迈出高塔的,也就和外界的自然美景绝缘了。

一个是在监狱中享受着舒适的生活,一个是在自由中过着困苦的日子。没有人在生活,只有人在活着。

“老胖子,旭阳和丽儿来看你了。”在高塔内的一个房间里传来一声清脆的声响,跟着声音出现的,是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妇,身材虽有一些发福,但脚步还算轻盈,一双明亮的眼睛在这个末世之中显得特别的清澈。

“罗叔,我来我来,怎么又是你在做卫生啊,打个招呼,我找几个人来帮你就行了。”陈旭阳跟着老妇走进了房间,一眼便看到一个同样略显体胖的老头儿正爬在一张椅子上,擦拭着柜子顶的灰尘。

说话间,陈旭阳便把这位老头缓缓地从椅子上搀扶了下来,因为体态的关系,这位胖老头虽然有人扶着,便还是显得有些笨拙,他慢慢屈弓着身子,将重量靠向了陈旭阳一边,把膝盖缓缓跪下,当一边膝盖顶到椅子时,才将另一支脚曲了起来,向地面够去,一个简单随易的举动,却花费了有半分钟时间之久。

“越来越不中用了啊。减了一辈子肥,没想到基因一变,还越来越胖了。”胖老头打趣起自己来。

此话一出,大家莫名的安静了下来。老妇人用一种悲伤的眼神瞪了一眼胖老头,怪他说错了话,胖老头也像个娇羞的姑娘,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叔叔的基因改的真不好,像我,感染后气色还更好了,呵呵。”一声甜美,但却略带虚弱的声音打破了沉默,说话的是一位看上去只有20多岁的漂亮姑娘。她便是老妇人口中的丽儿,全名张丽馨,本年应该已经近40岁了,但感染完病毒后,反而越活越年轻,但是身体的机能却没能跟上脸上的年轻,面色越发的苍白了,身体总像柳絮般,风一吹好像就会倒下来。

“丽儿,不好意思啊,你罗叔叔不太会说话。”陈钦赶忙出来打圆场,希望把话题扯开,免得一聊天就伤感起来。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您和罗叔叔不也天天乐呵呵的。”张丽馨边说,边打开带过来的一个盒子,“这是我和旭阳刚刚学会包的豆腐夹肉,你们尝尝。”

“主要是我们嘴馋,想过来趁饭,我说直接来吧,丽馨说天天来不好意思,非拉着我做这豆腐夹肉,搞了好久,还不好吃,叔叔阿姨你们还是不要吃了。”陈旭阳一改板着脸的习惯,笑眯眯地说着,还不好意思地将手半掩住应该改名叫豆腐拌肉的豆腐夹肉。

“旭阳和罗诺一样,都是我们的孩子,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丽儿,你把你那豆腐夹肉放冰箱里,等罗诺回来,我让他带去单位当夜宵,看他以来还敢这么不着家的。”老妇装着悻悻,但不忘一边招呼着他的老伴,“老胖子,快去做饭,孩子们都该饿坏了。”

胖老头招呼着陈旭阳和他一起进了厨房,而老妇则和张丽馨在客厅聊起了天。

这时的肉制品几乎都是人工合成的,但在这座高塔里,却有着新鲜的肉类供应,而目前会一些烹饪技巧的人也少之又少,丰富又有层次的烹煮更是难能可贵。那个胖老头,也便是罗诺睿瑄的父亲——罗敏,在他年轻时,用闲暇时间报了个烹饪班,虽上不了大台面,但在家常菜中倒是一把煮饭的好手,所以陈旭阳一有空就会窜过来趁饭,即使陈旭阳没回家,张丽馨也会天天过来帮帮忙。

“罗诺又好几天没回家了,还是该给他找个媳妇啊!”没多大会儿,饭菜也便上桌了,罗敏吃着饭,看着陈旭阳和张丽馨恩爱有加的模样,不免抱怨了起来。

“叔,罗罗最近又想到了一些新的思路,我大体听他分析过,很有道理,可能这次真的可以应对病毒危机了,也说不定呢。”陈旭阳虽然知道这只是罗敏的一点席间闲语,但也为罗诺睿瑄解释着,“不过,我也是觉得该给罗罗物色个对象了,自从颜艺倩失踪以后,他就再没有提过感情的事了。外表上也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但我知道他心里肯定是很难受的,他现在几乎都没怎么和姑娘搭过话。”

“罗诺的性格就是这样,太过被动,但凡是没有催促他去做的事情,他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搁置在那里。”作为罗诺睿瑄的母亲,陈钦是最理解这个儿子的。

不过在如今这个世界,找对象的意义早已经今非昔比了,传宗接代这种事已然退出了历史舞台,没有人愿意把自己的下一代带到这个不知道何时死生的末世,去接受无休止的惶恐,而且就算从自己的角度出发,也没有人想要一个那样的负担。未知可以让人放弃所有的期望。

“艺倩这孩子也是,就算被感染了又怎么样,也不用失踪啊。”罗敏的口气中充满了报怨,不过他现在关心的可不是这些事情,“旭阳,你说的那个克制病毒的事情是真的吗?大概还要多久可以见效啊?”

“这个我也不清楚,不过罗罗最近没日没夜地在钻研,应该不会太远吧。我今天回来也是拿一些衣物,明天也要过去和他一起加班了,争取一两年内见到成效吧。”

“老婆,你看……”听完陈旭阳的话,罗敏忙转身看着陈钦,可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不用说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说实话,要是年轻个20岁,你不用说,我也一头扎进那个嗡嗡响的隔离室,可是现在都这把年纪了,再怎么用力,又能多活几年,而且我这不也还没被感染嘛,放心了,我可以熬到那个时候的。”陈钦微笑的说着,原来以罗诺睿瑄的身份,他早可以为父母争取到一间隔离屋,可是罗敏被感染后,陈钦也放弃了单独进隔离屋,于其说是感情,不如说是习惯,陈钦知道,一旦进了隔离屋,就等于与世隔绝了,什么事情都得靠自己了,她这辈子被宠习惯了,哪里过得了一个人的日子,于是老两口子就这样在高塔凑合着,和其它人一样,漫无目的的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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