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提一世驾崩,留给拉美西斯二世一个千疮百孔的埃及。历经十大灾难,埃及粮食产量大减,人畜死伤无数。然而,灾难造成的最严重的负面影响是埃及人民信仰的崩溃。他们的母亲河遭受了血水之灾,他们奉为神明的动物死于畜疫灾,甚至于他们信仰的太阳神也曾抛弃他们……埃及众神的统治岌岌可危!
“拉美西斯!拉美西斯!喂!”利比亚公主气得直跺脚,“我叫你呢!你走那么快干什么?”
拉美西斯停下脚步,转身瞪着她:“我严重警告你,利比亚公主!以后少在母后面前说一些莫须有的事情!”
“难道不是吗?我们本来就约定过的!”利比亚公主上前挽住拉美西斯的胳膊。
“我说你这女人脑子有毛病吧?那明明就是你的一厢情愿!”拉美西斯嫌恶地甩开利比亚公主的咸猪手,跟她划清界限,“想当初我好心救你,你倒好,就这样赖上你的救命恩人?早知道这样,我当初就该让尼罗河的鳄鱼把你吃掉!”说完,拉美西斯模仿鳄鱼张嘴露出两排森冷的白牙来恐吓她。
利比亚公主佯装吓晕了,顺势向拉美西斯怀里倒去。
“喂!喂!你不至于吧?”拉美西斯连忙扶住她。
不料,利比亚公主却像条八爪鱼一样缠在他身上,娇嗔道:“我就要赖着你,一辈子赖着你。是埃及的神把你送到我身边来的。我说过,我们会再见面的。你还说等着瞧。喏,瞧见没,你现在是我的了。”
拉美西斯正与利比亚公主纠缠着,不巧却见伊瑟走了过来。拉美西斯一时脱不开身,顿时慌了阵脚,只得讷讷地喊道:“伊……”下一个音节还未出口,伊瑟就当作什么也没看见一样,轻飘飘地与他擦肩而过。
拉美西斯使劲挣脱利比亚公主,腾出手来拉住伊瑟:“你听我解释……”
伊瑟淡淡扫了他一眼,冷冷道:“放开我!我不需要什么解释!”
拉美西斯却抓得更紧了,赌气道:“我偏不放手!我就不明白了,你为什么一直不理我?你现在连我说话都不肯听了吗?我到底哪里做错了?你什么都不说!我每次去找你都碰壁,我都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你到底要干什么?你要逼疯我了,你知不知道?”拉美西斯说到后面都有些歇斯底里了。
伊瑟心里一震,但余光扫见利比亚公主抱臂看戏的得意神情,气又不打一处出。“你自己心里明白!马上放开我,否则我不客气了!”伊瑟像只刺猬一样竖起全身的刺来。
“我说不放就不放!”拉美西斯也来气了。伊瑟不管三七二十一,低头就向拉美西斯的手咬去。“呀!”拉美西斯又惊又痛,却依旧抓着伊瑟的手不放。
“你这女人怎么这样?”利比亚公主恶狠狠地推开伊瑟,伊瑟踉跄着向后退去。拉美西斯又慌忙去扶伊瑟,回头瞪向利比亚公主:“我的事不要你管!”
“喂!拉美西斯!我是救你耶!不然你早被这女人咬死了!”利比亚公主气咻咻道。
“什么这女人那女人的,你说话客气点!这是伊瑟,我的未婚妻!她要有什么闪失,我唯你是问!”
“拉美西斯!你搞清楚点!我也是你的未婚妻!而且,我还会是你的王后!”利比亚公主扔下这句话便扬长而去。
拉美西斯冲着她的背影吼道:“你别做梦了!我只有一个王后,那就是伊瑟!”
“拉美西斯,你身为法老继承人,对着利比亚公主大吼大叫,成何体统?”图雅王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拉美西斯扶着伊瑟转过身去,辩解道:“母后,是她先口出狂言的!”
“拜见图雅王后!”伊瑟抽身出来,盈盈一拜。
“伊瑟,我等你很久了,”图雅温柔一笑,那笑里却似藏着刀,“这埃及的王后呢,马上就不是我了,”说着,她轻轻牵起伊瑟的手,“你跟我来。”
“母后找伊瑟做什么?莫非……您要为我立王后了?”拉美西斯喜出望外。
“法老的登基大典与王后的加冕仪式将同日举行,你也早些去准备吧。”
“是,母后!”拉美西斯不疑有他,喜形于色,“伊瑟,回见!”
图雅王后的寝宫奢华而不张扬,华丽与低调融合得天衣无缝。
“伊瑟,你坐到我身边来,”图雅亲切道。
“儿臣不敢!”伊瑟毕恭毕敬地站在她面前。这是她第一次与图雅王后单独相处,她可不敢有什么差错。
“我就是找你来拉拉家常。我坐着,倒像是问话了。你站着,我也过意不去。你已经是我的儿媳妇了,休要太见外。”
伊瑟不得已,只好坐到图雅身侧的软榻上:“谢图雅王后!”
“你这孩子……”图雅嗔怪道,“我们都是一家人了,你是不是该改口叫我母后了?”
“我……”伊瑟张口结舌。图雅王后虽然表现得温柔可亲,但伊瑟总在无形中感到一股压力。伊瑟本寻思着瞅个机会探探图雅王后的口风,看看她是否会同意她与拉美西斯解除婚约。可图雅王后言辞间的热乎劲儿,似乎又已经认定了她。难道她真想立她为王后?可伊瑟又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好了,好了,我也不为难你了,”图雅笑道,“我今天找你来呢,还想和你谈谈利比亚公主的事儿。”
利比亚公主,又是利比亚公主。是啊,她该感谢她的。如果不是她,伊瑟也不会这么早认清现实。虽然古埃及提倡一夫一妻制,但在王室贵族家庭,一夫多妻是习以为常的。更何况,拉美西斯还是埃及的法老!伊瑟,利比亚公主,蒂拉公主,在拉美西斯二世还是拉美西斯王子的时候,他就有了三个未婚妻。将来的数目一定更为可观吧。曾经,为了王哲,伊瑟还幻想过效仿娥皇女英,那时候的自己真是幼稚到可笑。爱,不是委屈自己。如今,伊瑟已无法忍受与其她的女人来分享拉美西斯了。爱,终究是自私的。
“……伊瑟,你听明白我说的话了吗?”见伊瑟一言不发,若有所思的样子,图雅提醒道。
伊瑟这才回过神来,想了想,道:“嗯?图雅王后在说利比亚公主……”
图雅点点头,又忧心忡忡道:“今日埃及,新王继位,政局未定,灾难过后,民心不安,敌国蠢蠢欲动,蓄谋趁机进犯我国……我埃及必须与一强国联合起来,才能顺利度过此劫,重振雄风!”
“图雅王后说的强国是指利比亚吧?”伊瑟了然于心。
“伊瑟真是冰雪聪明,”图雅笑吟吟地看着伊瑟,“我打算立利比亚公主为埃及王后,埃及与利比亚结盟,他国必不敢妄自进犯。”
伊瑟的想法得到了证实,但她还是抑不住一阵心如刀绞。
“伊瑟,你明白我的苦心吧?”图雅语重心长道,这才是她今日一席话的重点,“拉美西斯太重感情,我希望你能说服他,以国家大事为重……”
“伊瑟,你为什么要答应母后?”拉美西斯气得快要爆炸了。
“你跑来质问我干什么?”伊瑟心烦意乱地说,“我人微言轻,哪由得了我做主?”
“这么说,你也是被逼的。我这就找母后理论去!”拉美西斯转身就走。
“你站住,拉美西斯!我今天把话说清楚了,你给我听好。你的王后是谁,你要娶哪个女人,都与我无关。从今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请你不要再把我卷入王室的纷争,请你放我一条生路。”长痛不如短痛,伊瑟狠下心来,一吐为快。
“你胡说些什么,伊瑟?你不是这样想的,对不对?”拉美西斯难以置信地回头盯着伊瑟。
“请法老解除我的婚约!”伊瑟又道。
“你口是心非!”伊瑟的话像刀子一样一刀一刀割在他的胸口,拉美西斯狠狠地钳住伊瑟的双臂,逼视她,“有本事你就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你说啊,你怎么不敢说了?你这骗子……”
“够了!我骗你什么了?!”伊瑟仰头瞪着拉美西斯。
“你骗走了我的心!现在,你又想骗走我们的婚约!你别痴心妄想了!我不会让你得逞的!”拉美西斯说得斩钉截铁。
“你才是个大骗子!你的纸莎草画把我骗到了古埃及!你的相貌骗我爱上了你!你现在又想骗走我的人生,和那么多女人一起为你争风吃醋、勾心斗角!我再也不会上当了,你这大骗子……”伊瑟歇斯底里地吼道,身体剧烈地颤抖着。
拉美西斯猛地低下头,霸道地掳住伊瑟颤抖的双唇,这不是一个纯粹意义上的吻,而是撕咬,是占有,交织着拉美西斯的不甘和伊瑟的绝望。伊瑟先是反抗,尔后热烈地回应起这个吻。最后一次的疯狂了,就以这样的方式告别吧,伊瑟心想着。
拉美西斯慢慢意识到伊瑟的不对劲,轻轻地推开她:“伊瑟,你怎么了?”
“拉美西斯……”
“嗯?”
“你立利比亚公主为王后吧!”伊瑟尽量平声静气地说道。
“为什么?你还不肯原谅我吗?我说过,我只有你一个王后!”
“有什么区别呢?你同样会有很多的王妃……”
“伊瑟,你究竟想要什么?”拉美西斯眉头紧锁,“我说过,只要是你所希望的,我能做的一定做到最好,我不能做到的也要努力去做!”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伊瑟幽幽道。
“……”
“呵,你是埃及法老,伟大的拉美西斯二世。我怎么会提出这种要求?我真是太天真了。”伊瑟凄惶一笑,自嘲道。
“我答应你!”拉美西斯定定地看着伊瑟,沉声道,“我马上着手跟利比亚国王退婚,至于蒂拉……”
“不,你不可以这样!”伊瑟紧张地阻止他说下去。
“你怕什么?又有什么好顾虑的?我是埃及的法老,你是埃及的王后,谁也无法阻止我们在一起。”拉美西斯痴狂道。
“今日埃及,新王继位,政局未定,灾难过后,民心不安,敌国蠢蠢欲动,蓄谋趁机进犯我国……”图雅王后的话犹在伊瑟耳畔回响。他不能这样做,她也不能这样自私。
“谢谢你,拉美西斯!知道了你的心意,我就很满足了,请你再给我一段时间。”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希望你能立利比亚公主为王后!你答应过的,我所希望的你就会做到。”伊瑟勉力笑了笑。
“你当真这么想?”拉美西斯讷讷道。
“是。”伊瑟坦荡的目光迎上拉美西斯置疑的目光。埃及,是拉美西斯的埃及,这里毕竟不同于伊瑟原来的世界,她不能因为自己的任性,而陷埃及于内忧外患,陷拉美西斯于不仁不义之中。
“对不起,谢谢你,”拉美西斯的心情复杂极了,身为法老,要背负着常人难以想象的担子,可他并不是那么容易被压垮的,拉美西斯又补充道,“你等我。”你等我,伊瑟!埃及绝不会就这样倒下,也绝不会一直倚仗着利比亚!等我拉美西斯二世重振埃及的那一天,我就会迎娶你为上下埃及的大王后!不会太久的!拉美西斯在心里呐喊着。
三个月后,北至尼罗河三角洲的罗塞塔,南至努比亚地区的阿斯旺,尼罗河沿岸的各大城市以及周边的小乡村,随处都可以听见这样的谈话。
“你听说过‘尼罗河的女儿’吗?”
“谁没有听说过啊?这次的‘血水之灾’要不是有她在,我们恐怕又要吃苦头了。”
“可不是嘛,我还以为摩西又回来了呢!”
“说来还真是神奇,我们听她的话把做陶器用的粘土撒到尼罗河里,那血水还真变回原来的颜色了。”
“她自称是‘尼罗河的女儿’,指不定就是尼罗河之神哈比的女儿呢!”
“是啊,我也这么想。她跟我们说,我们之前经历的‘血水之灾’和这次的一样,是因为尼罗河退潮,水流缓慢,河里的水藻大量繁殖,它们死后才把河水染成了血红色。等到七月间,尼罗河水泛滥,淹没整个河谷,就再也不会发生这种情况了。”
“我还听说是因为河里的水藻有毒,那些青蛙才迫不得已跑到岸上来的。青蛙本来是吃害虫的,被我们捕杀光了之后,蚊子和苍蝇的繁殖失去了控制,它们到处叮咬,才爆发了之后的畜疫灾和泡疮灾。”
“这么说,都是第一个‘血水之灾’引发了后来的青蛙灾、虱子灾、苍蝇灾、畜疫灾、泡疮灾咯。”
“可不是,连之后的冰雹灾、蝗虫灾也都是它引发的。”
“天哪!怎么小小的水藻有那么大的能量。这次多亏了‘尼罗河的女儿’,不然我们就死定了。不过,那‘黑暗之灾’和‘长子之灾’又怎么解释?”
“‘尼罗河的女儿’说了,所谓的‘黑暗之灾’并不是灾难,那是天降祥瑞,五百年难得一见的天象。因为月神图特来拜访太阳神拉,图特神身披黑色的斗篷,一时挡住了拉神,所以我们才会看见太阳神消失了一会儿。”
“我、我们居然怀疑太阳神抛弃了我们,真是罪过啊!”
“还有‘长子之灾’,是因为吃了囤积的谷物,之前经历了那么多灾害,谷物里滋生了有毒的菌类。我们的风俗是先让长子吃饱了我们才能吃,这就让他们成为了牺牲者。”
“这么说来,‘摩西降灾’的说法并不成立,不是以色列的神在制裁我们,而是我们自己面对灾害无能为力。如果在发生第一次‘血水之灾’时,我们能遏止它,就不会发生后来的惨况了。现在,埃及的神来拯救我们了,尼罗河之神将她的女儿送给了我们埃及!”
“还有拉神之子——法老拉美西斯二世,这几个月来为我们做了不少实事,不仅开仓放粮,赈济灾民。更降低了今年的赋税,以前是上交十分之一的农作物,今年只要二十分之一了……”
“法老勤政爱民,可王后呢?啧啧……”
“什么王后?我们埃及人可不承认那样的王后!一个异国公主,在埃及作威作福。法老三番两次教训她,她还不知悔改。她以为自己有个利比亚王国做靠山,我们埃及就怕她不成?”
“的确!咱们埃及可从来都不怕利比亚!等这泛滥季一到,我们很多人都不用忙农活了。到时就去做工匠、去参军,为咱法老效力效忠!”
“哈哈!最好能攻下利比亚!”
“对!把那个利比亚公主给休了!”
“我倒希望‘尼罗河的女儿’能成为我们的王后!”
“我也是这么想的!一个是太阳神拉之子,一个是尼罗河女神哈比之女,真是绝配啊!”
……
来自埃及民间关于“尼罗河的女儿”的呼声水涨船高,甚至连法老拉美西斯二世都略有耳闻。然而,这位“尼罗河的女儿”究竟是何方神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