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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摩西归来(1)

奢华庄严的王宫大厅里人潮涌动,各国使者络绎不绝。头戴红白王冠的法老塞提一世端坐高位之上,睥睨众人。连横扫西亚的赫梯王国都遣来使者,献上贺礼,埃及的强大可谓人尽皆知!

“利比亚使者求见——”外交大臣拉长了声调通报。

一中年壮汉和一妙龄女郎走了进来,两人均戴着异国风情味十足的流苏刺绣蒙纱面罩。男人摘下面罩,微一鞠躬,满脸的络腮胡令人印象深刻。

“利比亚国王?!”塞提一世惊讶道,他曾与之有过会晤,“真是有失远迎。”此次利比亚国王亲临埃及,令塞提一世颇感意外。

“听闻法老爱子大婚,我此次前来,特献上重礼!”利比亚国王目露精光,不卑不亢。

“利比亚国王亲临埃及,已是莫大的贺礼了!”塞提一世笑道。

“那么,法老对我准备的第二份贺礼意下如何呢?”利比亚国王说着,他身侧的女郎缓缓摘下面罩,颦笑间风情万种。“我以利比亚国王的名义,将爱女许给法老之子为妻!”利比亚国王大声宣布。

众大臣和各使者骚动起来,这明摆着就是政治婚姻,埃及与利比亚强强联合,他赫梯也要忌惮三分。

“不知国王想将爱女许给我的哪个儿子?”对于这送上门来的喜事,塞提一世也不禁开怀。

“拉美西斯王子!”利比亚国王坦然道。人群又是一阵骚动,众大臣议论纷纷。拉美西斯王子是法老幼子,谢纳王子才是法老继承人。利比亚国王如此这般,用意何在?

希曼大人拉长着脸,十分不悦。今天本是爱女订婚的日子,这无缘无故的,怎么又跑出个利比亚公主?希曼担忧地望向伊瑟。伊瑟和拉美西斯并肩站在图雅王后身侧,两人低着头,一声不吭。

谢纳的心情更是复杂,如果利比亚公主许给拉美西斯,那他的地位更是不保,但是,多了这个利比亚公主,拉美西斯和伊瑟之间就会产生罅隙的吧,这正是他一直期盼着的。

“我拒绝!”拉美西斯突然开口,语气坚定。

“为何?”塞提一世不明所以。

“今天是我和伊瑟大喜的日子,我有伊瑟就够了!”拉美西斯决然道。

“荒唐!哪个贵族不是三妻四妾?更何况利比亚国王亲自指婚!”

“那我宁愿不要……”拉美西斯觉得,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伊瑟。如果伊瑟不开心,他的努力又有什么意义。他宁愿不要贵族头衔,他只要伊瑟。他是这样天真地想着。

拉美西斯话未说完,就被利比亚公主打断:“你忘了吗?我们约定过的!”明亮的声线流泻而出。

拉美西斯定睛看去,微微一怔。难道是她?

“原来如此,看来利比亚公主与吾儿是旧识。这般更好,伊瑟没有异议吧?”

伊瑟娇躯一震,心乱如麻。他是埃及王子,他是未来的法老王,他将妻妾成群,他将留名千古。她真的能嫁给他吗?她真的该嫁给他吗?现在,只是一个利比亚公主,以后,还会有更多的异国公主、贵族小姐。哪还有她的立足之地?伊瑟隐隐有些站不稳脚,摇摇欲倾。

拉美西斯紧紧握住她的手,轻声说:“相信我,伊瑟!”伊瑟呆怔了,相信他又有什么用呢?她信得过他,却信不过命。命运为何要将她置于此地?

见伊瑟一言不发,塞提一世只当她默然应允,于是赞赏道:“伊瑟一向是个聪明的孩子!既然她也没有异议,即日起,利比亚公主就是吾儿拉美西斯的未婚妻了,我将择日为你二人举办婚礼!”

利比亚公主喜上眉梢,连忙鞠躬谢恩。拉美西斯横眉冷眼,不自觉紧紧扣住伊瑟的手。伊瑟心痛到麻木,手上再痛已无知觉。

利比亚国王依旧不卑不亢道:“法老今日双喜临门,可喜可贺!”说着,不着痕迹地瞟了一眼法老身侧的图雅王后。

众大臣和使者也应承道:“恭祝法老——”

“耶和华的使者求见——”外交大臣又拉长了声调通报。

“耶和华?有这个国家吗?”“该是个地名吧。”几个外国使者窃窃私语。

身披蓝色斗篷、握着手杖的英俊男子昂首走进大厅,金发碧眼,挺鼻如刀削,下巴留着一圈青色的胡茬。“以色列人?!”外国使者们震惊地看着来人,他们都知晓埃及人和以色列人的纠葛和立场。

“你是?”那张脸在法老的脑海中模糊了一年有余,即便成熟了不少,依旧令人难忘。

“尊敬的法老,我是以色列人的神——上帝耶和华的使者,我叫摩西!”摩西扬声道。

伊瑟闻言,一个激灵,更是心神不宁。摩西归来了,灾难的种子探寻到春的气息,即将抽枝发芽。

“你在说什么啊,摩西?我怎么听不明白?”拉美西斯高兴于朋友的回归,却困惑于他的新身份。

“摩西,念在你是吾儿的朋友,你以前的事我也不再追究了。今天是拉美西斯大喜的日子,你作为朋友,难道没有带来贺礼吗?”塞提一世沉声道。

摩西没有答话,只是将手杖扔到大理石地板上,木杖落地却没有发出清脆的敲击声,黑漆漆的手杖竟似有了生命一般缓缓扭动着……手杖居然一下子变成了咝咝吐着信子的眼镜蛇!

塞提一世拍手称赞:“眼镜蛇是我埃及王权的象征!你这贺礼倒还不错!”

摩西向法老鞠了一躬,请求道:“尊敬的法老,我们以色列人的神上帝耶和华传下旨意,叫我们去埃及的旷野里向他献礼三天,此次前来,我代表所有的以色列人恳请法老准许我们离开这里。”这大胆狂徒,竟敢挑战埃及法老的权威?摩西话音刚落,大厅里便炸开了锅。

塞提一世听到摩西的请求大发雷霆,怒斥道:“可笑至极!以色列人的神?在哪里?你们的神有神庙吗?你们的神让你们生活得更好了吗?我只承认埃及的神,阿蒙拉神!奥里西斯神!荷鲁斯神!……”

“刚才我所展示的就是上帝的神迹!请法老准许!”摩西坚持道。

塞提一世轻蔑地瞟了摩西一眼:“你那种小把戏,没什么了不起!”说着召来了宫中的魔术师,魔术师也变出了一条眼镜蛇。然而,这条蛇却被摩西变出的蛇吃掉了。塞提一世对此无动于衷,拒不承认以色列人的神,又恶狠狠地说:“你让所有的奴隶去献礼三天,那谁来给我干活?你再这样妖言惑众,我就把你抓起来!旧账新账一起算!”

塞提一世决定惩罚以色列人,以免他们有暇作乱。他命令主管大臣停止供应烧砖点火用的材料,让以色列人自己拾柴捡草,并且严格规定期限,要求他们按时按量完成,否则就要受到处罚。

“都是因为摩西,法老才会惩罚我们!”“摩西不是埃及贵族吗?居然自称是我们以色列人的神的使者,真是虚伪!”“就是!假惺惺的!现在还害得我们的日子更苦了!”一群以色列人围在一起抱怨摩西的出现。木材和草料十分难找,眼看规定的期限就要到了,以色列人费尽力气也无法完成法老规定的定额。这样下去,他们都会遭受严厉的处罚。

摩西打他们身边经过,既痛苦于他们所受的磨难,又气愤于他们的麻木不仁。众人发现摩西,对他怒目而视。

“是你们的祖先的神让我来的,他叫做耶和华,是亚伯拉罕的神,也是以撒和雅各的神。”摩西义正辞严道,又当着以色列众人的面显示了上帝赐予的神迹,以色列人又敬又畏。

“我们的神真的来拯救我们了吗?”一个声音弱弱地问道。

“以色列人在埃及所受的苦,神都看见了,你们痛苦的呼喊,神也都听见了。神派我来拯救你们脱离苦海,我要把你们带出埃及,前往祖先生活的地方——迦南!”

“摩西,你就是摩西!”一个老人颤巍巍走到摩西面前,紧紧握住摩西的手,“你是我们的救世主!神真的没有抛弃我们……”他正是摩西曾舍身救下的以色列老人。

老人的一席话仿佛产生了多米诺效应,以色列人一个个相信了摩西,他们屈膝跪地,高呼:“救世主!救世主!救世主!……”

摩西再次去拜见法老,要求释放以色列人,法老再次拒绝了他。

“你将为你的固执蛮横付出代价!”摩西挥袖而去。

退潮后的尼罗河河面窄了大半,河水静静地流淌,缓缓地拉开了灾难的帷幕。

尼罗河水变成血了!这恐怖的流言散播于底比斯城的大街小巷、贵族平民之间。人们争先恐后地跑去尼罗河岸边,亲眼目睹那触目惊心的传闻。人们都说,是摩西,给埃及降下了灾难,以逼迫法老释放以色列人!

尼罗河里的生物都死了,整条河臭气熏天。人们不能从河里取水,只能就地打井取水。但法老依然顽固地坚持着自己的主张。紧接着,尼罗河沿岸出现了无数的青蛙,它们横行无阻,泛滥成灾,甚至连埃及首都底比斯也未幸免。法老便鼓励人们捕食青蛙,甚至还动用士兵捕杀焚烧青蛙。蛙灾解除了。然而,灾难远远没有尽头,虱子和苍蝇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片刻不停地在人们的耳畔嗡鸣,一刻不休地在牲畜的身上咬噬。人们苦不堪言,但法老坚定不移,不为所动。不久后,埃及爆发了大规模的畜疫。几天之内,埃及大半的牲畜都染上了瘟疫,它们口吐白沫,四脚乱蹬,一个接一个死去。畜疫未绝,泡疮又起。很多人染上了恶疮,流脓淌血,痛苦不堪。法老发动了全国的医师去医治患者,然而僧多粥少,人们怨声载道。

伊瑟躲在深闺,不敢、不忍、不愿去看外面的种种惨状。这是以色列人重生的必经之路,也是埃及历史上浓重的一笔。孰是孰非?不是伊瑟能计较的。何去何从?不是伊瑟该干涉的。

但是,提亚公主不同。她的身份,她的立场令她寝食难安、坐立难耐。自摩西归来,法老便将提亚禁足,以免她与这个叛徒见面。然而,外面发生的种种终究还是被提亚得知了。一边是她可怜的同情心,一边是她可悲的民族感,她怎能坐视不管?

趁法老忙着平息泡疮灾,提亚偷偷找到了摩西。久别重逢,却不是提亚设想了千万遍“执手相看泪眼”的情形,经过了这么多事,两人之间的氛围已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这一年多来,你受苦了。”摩西的居所在以色列人的贫民窟内,逼仄脏乱,他胡子拉碴、不修边幅的样子更令提亚心疼。

“我不苦,我过得很好。”摩西不着痕迹地与提亚拉开了距离。

“你不苦……可苦了无辜的埃及人……”

“难道以色列人就不苦吗?”

“你不应该质问我,你明白的,我一直对以色列人……”

“同情?同情解决不了任何实质性的问题!这么多年了,埃及人一直变本加厉地虐待以色列人!离开埃及,是以色列人唯一的出路!”

“一个民族的复兴就一定要践踏在另一个民族的血与泪之上吗?”

“这是法老的选择,是他的固执蛮横造成了现在的局面。”

“为什么你一定要和法老反目成仇?还记得小时候,你把法老放在桌上的王冠踢掉了,法老都没有怪罪你。他是爱你的……”提亚哀求道,“你可以等的,摩西。”

“我一直在等,等法老回心转意,放以色列人一条生路。”

“父王为人执拗,又好面子。你这样威胁他,他若答应你的条件,只会让他在世人前颜面尽失。他是不会改变心意的。”

“那么,埃及将永无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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