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瑟正看得津津有味,突然一样东西打到自己的背部,伊瑟吃痛,回头一看,地上躺着的正是那形状奇特的掷棍。刚才有人在身后!伊瑟敏锐地觉察到有人躲在树林中的草丛深处。捡起那根掷棍,伊瑟向树林中走去。
树林中草木茂盛,伊瑟深一脚浅一脚的向前走去,身后已看不见外面的空地了。大概是被人们打猎打得差不多了,连鸟叫的声音也听不见了。伊瑟握紧了手中的掷棍,想了想,决定往回走去。不料,她才刚转身,斜刺里一个身影就将她往侧旁的草丛中拉去。伊瑟顺手将手中的长棍打向那人的腿部,那人吃痛,却不放手,相持之下,那人突然向下跌去,伊瑟也被拽着顺势倒在草丛里。伊瑟试图挣扎着起来,无奈细长的野草打滑。
那人躺在伊瑟身边,穿着亚麻白衣的上身对着伊瑟,他突然轻叹一声,又将伊瑟拥入怀里,低沉温柔的声音悠悠响起:“我好想你,伊瑟,好想好想……”
是谢纳!伊瑟一个激灵,浑身不自在起来,想要挣脱谢纳。然而,谢纳的力气出奇的大,将她紧紧地禁锢在怀里,动弹不得。“你再不放开我,我就叫了!”伊瑟气鼓鼓地说。
谢纳的唇角扬起一抹奇异的微笑,促狭道:“你叫啊!最好把拉美西斯叫来,也让他看看,我们现在的样子任谁都会误会的吧!”
权衡利弊,伊瑟放弃了挣扎,她相信谢纳并不会对她做什么。
谢纳见伊瑟乖乖不动,声音又恢复了温柔,语气却是坚定的:“你是我的,伊瑟!你终究会是我的!等我当上了法老,你就是我的王后!谁都不能从我的身边抢走你!”
“为什么是我?”伊瑟突然心生一股彻骨的悲悯。谢纳的身世她已有所耳闻,从小缺乏母爱,在王室争权夺利的漩涡中长大,她似乎有些懂他了。他对她的好,她一一记在心里,可是,那不是爱,她清楚地明白,那只是无济于事的同情心。为什么是她?如果是别人,或许还能回报于他。而她,什么也做不了,偏偏又不忍看到他难过。
“为什么是你?”谢纳将下巴抵在伊瑟的头顶,柔声道,“我承认,刚开始与你的婚约是政治需要。可是后来,事情的发展完全脱离了我的掌控。我情不自禁爱上了你,伊瑟,我爱你爱到无法自拔!”想到刚才拉美西斯与伊瑟亲昵的情形,谢纳的心更痛了。
“不,你不爱我,你爱的是王位,”长痛不如短痛,伊瑟找到了突破口,决定理性地打消谢纳对她的念头,“还有蒂拉公主,你与她的婚约又是为了什么需要,你自己心里明白!”
谢纳心头一震,不依不饶道:“你在说什么胡话?你是在吃她的醋吗?你是爱我的对不对?”
伊瑟深吸一口气,大声道:“不,我不爱你!我爱的是拉美西斯!”话音刚落,有杂乱的脚步声从附近传来。伊瑟慌忙挣脱谢纳,向下滑去,双脚支地,迅速站起来向树林外走去。
谢纳兀自躺在厚厚的野草上,保持着刚才的姿势,阳光透过蓁蓁的树枝在他的身上洒满了斑驳陆离的光影。谢纳缓缓闭上眼,一丝轻不可闻的声音从他的唇角逸出:“我不会放手的……”
伊瑟一出树林,就看见拉美西斯正东张西望地找她。才一站定,拉美西斯就快步走上前来,伸手从伊瑟头上摘下两根野草叶,问道:“你去哪儿了?这是怎么回事?”
伊瑟淡淡道:“去树林里面看了一下,不小心摔倒了。”
拉美西斯紧张地看着她:“摔着哪儿了没?”
“没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伊瑟恢复了常态,笑道,“你的收获如何?”
“52只鸟,与父王年龄相当,应该没人比我的更多了吧?啊哈哈哈!”拉美西斯叉着腰大笑。“喵呜……”黑猫蹲坐在拉美西斯的脚边,仿佛在邀功。
“这黑猫有什么用?”想到黑猫之前不肯与自己亲近,伊瑟故意装作不屑的样子。
“我的猫可厉害了,猎鸟的时候它会跑进草丛和树上把鸟赶出来,然后我就抓紧时机用掷棍打断鸟的脖子。不然这树林哪有那么多鸟可猎?”拉美西斯说得神气活现。
“可我没带猫来一共也猎了65只鸟和鸭,这怎么讲?”塞提一世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
拉美西斯掉过头,嬉皮笑脸道:“父王英勇神武,儿臣自甘服输。”
“谢纳,你的脚是怎么回事?”塞提一世看着拉美西斯身后,眉头紧蹙。谢纳一瘸一瘸地从树林里走出来,一根掷棍被他当做拐杖用,看起来甚是狼狈。伊瑟心头一紧,难道是她刚才打伤了他?
谢纳淡淡笑过,心平气和道:“不小心在树林里摔了一跤,没什么大碍,还望父王不要怪罪。”
拉美西斯表情一僵,眼角余光扫向伊瑟,只见她表情不太自然,便更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没事就好,去边上坐着,好好休息一会儿吧!”塞提一世细心地吩咐。
参加狩猎比赛的人纷纷聚拢过来,猎物交给了书吏员统计数目。一刻钟后,书吏员清了清嗓子,大声念道:“第一名,法老陛下,65只;第二名,拉美西斯王子,52只……”
“拉美西斯,你这猎物的数目倒是颇有意味。”塞提一世拈须道。
“父王发现啦?儿臣刻意为之正是为您贺寿!”拉美西斯喜滋滋地说。
“你倒是会找托辞,那我猎了65只,你又能有个什么说法?”
“法老身强体壮,定能活过65岁!”伊瑟抢答道。希曼大人吩咐她今天要在法老面前好好表现,她这样说应该没错吧。古埃及人的平均寿命是30岁,65岁对于普通人来说已是长寿。
果然,塞提一世笑逐颜开,激赏道:“真是个伶牙俐齿的丫头!不过,你今天没有收获,还是得为大家表演助兴!”
闻言,周围一群没有去狩猎的女眷们坐立不安,大家没把法老之前放的话当真,这会儿要表演了,她们都没什么准备,等会儿轮到她们,岂不丢脸?女眷们纷纷将目光投向伊瑟,盼望着这个聪明的女孩儿能出个主意。
伊瑟暗暗叫苦,这儿没有乐师,不能跳古典舞,要是表演空手道,很多人没见过那些招式,而她一个女孩子耍来,只怕叫人起疑。伊瑟灵机一动,脑子里冒出一个点子来。在场的女眷中只有提亚公主她最熟悉,伊瑟于是便跑去与她商量起来。提亚欣然应允,更招来落下的另几位女伴,一共十人。
伊瑟耐心地给她们讲解:“——我们排成一队,我站第一个,蒂拉公主站第二个,然后后面的人依次从矮到高站好,每个人把双手搭在前面人的双肩上,等下我喊口令--左脚跳两下,右脚跳两下,双脚合并向前跳一下,向后跳一下,再连续向前跳两下……就像这样……”伊瑟边说边做动作,想到一会儿要带着三千年前的古埃及人大跳现代的兔子舞,伊瑟就忍不住眉飞色舞,兴高采烈起来。从受宠的王妃到骄傲的公主,每个人都是神情专注,对伊瑟教授的舞蹈充满了浓厚的兴趣。
经过一番努力,在伊瑟的带领下,一行十人在他人诧异的目光中站成一排。伊瑟问:“大家准备好了吗?”
蒂拉公主比伊瑟矮上一些,双手攀上伊瑟的肩,脆声答道:“准备好了!”圆溜溜的眼里满是笑意,流露出孩童的天真无邪。
伊瑟粲然一笑,一拍手,喊道:“左左,右右,前进,转弯,前进,前进,前进,,左,右,左左,右右,左左,右右,前进,转弯,前进,前进……”说是喊不如说是唱,伊瑟的口令声伴随着生动活泼的节奏,脚下的动作、步伐也在不断变换着。后面的人看着前面人的脚下,一个学一个,刚开始大都跳得有些别扭,但马上大家都跳得有模有样起来,古埃及人不愧是能歌善舞的民族。
“跳啊,欢呼啊,舞啊,每个人跳跃着,前进着,唱着,不分日夜让我们一起来玩,一起玩,玩这个有趣的游戏,碰撞着肩膀,敲击着步伐,拍打着巴掌,不分彼此,晃动着,撞击着,尖叫着……”在伊瑟欢快愉悦的歌声中,十个人齐心协力,团结一致,在舞蹈中重温着自己的青春活力,默契十足,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大家一起来……”伊瑟继续唱着,突然朝朵兰特公主站着的地方看去,鼓动道,“会跳了的可以一起来!”朵兰特一听立马跑到最后面的提亚身后,将双手放在她的肩上,也跟着跳了起来。
场上的气氛越来越热烈,拉美西斯看得津津有味,也不禁跟着伊瑟的歌声哼了起来。
塞提一世听到拉美西斯不成调的歌声,笑道:“拉美西斯,要不,你也跟着她们跳去?”
“谢父王!”拉美西斯喜道,一溜烟跑到朵兰特身后。拉美西斯身材高大,一眼便看到最前面的伊瑟的一举一动,他也模仿起她来,屈膝,伸腿,跳跃……然而,他的动作略显笨拙,惹得场下的王子们大笑不止,谢纳也在其中,笑容却有几分苦涩。
拉美西斯气道:“就知道嘲笑别人,有本事你们也跳来看看!”除谢纳以外的另三位王子一齐望向他们的父王,塞提一世点点头:“都去吧!”
于是,空旷的草地上,王妃、王子、公主们欢欣起舞,跳着跳着,大家都跟着伊瑟唱了起来,场上的气氛推向了高潮。“让我们一起来玩,玩这个有趣的游戏……不分彼此……大家一起来……”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最灿烂最纯真的笑容,映着尼罗河的清澈流水,仿佛蒙尘的世俗之心经过洗涤回复到最本真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