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明天离开郑州么?”
林安进了门,看见唐燕把头发扎了起来,穿着短裤背心光着脚趴在木地板上擦地,他在门口一边换拖鞋一边看着屋内。
唐燕:“嗯嗯,明天的飞机。”
林安:“你都要走了还打扫得这么仔细啊。喊我来是让我帮忙做清洁工的?”
唐燕:“是叫你来拿东西。我已经寄了两包行李了,这些都是我带不走的,丢了觉得蛮可惜的,你看看你要不要。”
他顺着女生的手指,看到桌上堆了一大摞东西。大部分是书,还有一些娃娃和一个大的纸盒子,不知道装的是什么。
林安:“这里面是什么啊?”
唐燕:“啊,这是空气加湿器。你不是还要留在中州嘛,秋天空气干燥的时候用得到。”
“哈哈,你们女孩子才过的这么精致。我们男生糙得很,用不上这东西。”林安笑着把加湿器放回纸盒子里:“中州最近可经常下雨,一点儿都不干。话说你有雨衣么?刚刚我来的时候又飘雨滴了,一会儿不想淋着回去。”
唐燕:“没,雨衣在我车里,我给停在校区了,不过有伞在门口的鞋柜里。”
林安:“算了算了,这里骑车离我们那儿也不算远,这雨估计也下不久。”
林安走到了飘窗前,窗外一片朦胧,烟雨缭绕,霓虹闪烁。
唐燕租的房子在二十六楼,客厅的一面墙是由三扇巨大的飘窗组成的,视野特别开阔。林安特别喜欢坐在飘窗前的榻榻米往外面看,可以看到学校宏伟的工程楼,也能看到紫竹院学生公寓,还可以顺着楼下延伸到天边的创业路高架桥看到CBD,尤其是晚上,地标建筑的轮廓灯在黑暗中格外明显。
唐燕:“一直没问,你们住在哪啊?”
林安:“在南风路那边,离学校略微有些远。”
唐燕:“多大的屋子?你们合租的多少钱?”
林安:“两室一厅2400,大个儿他们一起租的,没我。我只是在那里睡沙发。这两天还在看房子。”
唐燕:“你要自己一个人住?能行么?”
林安:“试试呗。你大三不都在外面一个人租房住了嘛。”
唐燕:“我是因为兼职,你没必要啊。你要找哪的房子?”
林安:“我想住紫竹园附近,那边有Z大的家属院。昨天还跟中介去看间房,不过太破旧了就没租。真后悔先付给他500块的看房费了。”
唐燕:“你又先给人家钱了?啊,说你什么好呢,吃亏都不带长记性的!啥时候能长大啊。”
她站了起来,将抹布丢在一边,插着腰看着林安直摇头。随后擦了擦手,打开衣柜取出行李箱,准备开始叠衣服。
林安:“不走不行啊?”
“怎么,不想我走啊?”唐燕放下了衣服,转身问:“哎呦,舍不得我?”
“当然了。”林安转过头望着窗外的乌云:“你之前不是说要留在中州发展嘛?你那个富二代男朋友家不就这里的,他公司也在这,所以我以为你不会走。”
“那你之前不还说自己肯定不留在中州吗?”唐燕笑回应:“你这留下来租房偏要住紫竹院旁边,那点小心思,我懒得说你。你要喝啥?”
“额。哈哈哈,瞒不过你。”林安转过来,看见唐燕打开了冰箱:“喝酸奶吧。有么?”
“没有。”唐丽走过来往榻榻米上放了一提青岛啤酒:“之前来不都挺能喝的嘛,这次怎么改喝酸奶了?”
“奥,前几天一直喝,今天想缓缓,再说你知道的我酒量一直都不行。”
这种雨天要离别的氛围,林安不想喝酒。
“没事,今天我陪你喝。给。”
说罢,唐燕盘腿坐在林安的对面,开了一罐啤酒递给他。
傍晚窗外的天色暗沉,天空中到处都是黑云,只有天边的一线是紫青色的。路上的司机们都亮起了车灯,城市的道路像是一道道蜿蜒的河床在高楼的森林缝隙中纵横交错,十字路口的红绿灯则像是其中闪烁的珍珠。楼下高架上的灯光也亮了起来,在夜晚的城市中像是宽广的银河直通远方的朦胧,车流的光斑缓缓流向视野的尽头,像璀璨的繁星在浩瀚的宇宙中消逝。
“中州是一所没有星星的城市。”
唐燕打断了许久的沉默:“我刚来的时候,很不适应这里的环境。一个人来到一个陌生的城市上学,晚上的时候经常会抬头看看天空但从来都看不到星星。”
“你当初为什么来中州上学啊,南方的好学校不是有很多嘛。”
唐燕依然在看着窗外,林安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发现远处大厦的灯光像是星星。
“当时没想那么多,我的初恋报了这里,我想跟他一起。”
“没听你说起过啊。他中州哪个学校的?”
“他没被录,把我送到这里他就走了。”
“你俩一起来的?你家人没来送你么?”
“我那会儿因为他跟家里闹翻了。”
“果然是有大风大浪的故事啊,那你们?”
“军训没结束就分手了,分得还挺不愉快的。我也没跟别人讲过……”
林安不知道继续问的对不对,索性就不说话默默的喝酒听。他回想起来刚入大学时,自己和唐燕虽然有过接触但对她的印象并不深,后来因为同在学生会两人才成了朋友。等到熟悉后林安越发觉得唐燕内心成熟得不像是这个年龄的女孩,便经常开玩笑得说她经历过大风大浪是有故事的人,她从来都是嬉笑着反驳然而这次却没有。
“那些感觉都已经过去好久了,想起来那会儿才刚到中州。”
“是啊,现在我们都该走了。”
“是我走,你又不走啊。”唐燕眼睛弯成了月牙,不知道算不算笑:“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身无分文,走一步看一步喽。”
说完林安开了两罐酒递给唐燕一瓶。
“慢慢喝,不然酒可能不够。”
…………
除了一摞书和那个加湿器之外,唐燕走时又留下了两样东西。
一辆九成新的电动车。
那是两个月前,林安陪她一起在学校后面的车行买的,她说让林安帮忙卖了。
26楼公寓的押金。
押一付三,房间还有半个月才到期,她说钱让林安到时候帮忙问房东要回来。
严格意义上说,这也算让林安帮忙,所以并没有打破他从不问女生借钱的原则,就像他们每次吃饭看电影时她总会有一张快到期的会员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