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如此这般,走了近半个月,终于在意识消散之前,发现了水源。
那是多么清透的一条暗河啊!
他们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却宁愿在这种幻觉中死去。
他们携手,磕磕绊绊地走到暗河边,一头栽了进去。
清凉,透心的清凉,让人清醒三分的清凉。
大口的豪饮,贪恋的吞咽,没有什么比这水更令人贪恋,恨不得一头溺死在里面,要得就是这种痛快!
原来,生命的味道便是水的味道,而水的味道便是封云起血的味道。
待喝得肚滚而圆,整个人好像又活过来后,彼此相识一笑,都有种劫后余生的喜悦和嘘唏。
封云起揉了下胡颜的头,突然闭上了眼睛,陷入沉睡之中。
他太困了,真的……太困了。
胡颜忙将他搀扶起来,送到岸边,脱下他的衣袍,拧干,将他身体上的水擦拭干净,然后一扭身,跑去寻来枯枝,在封云起的身边点燃,架起衣服烘烤着。
她脱下自己的衣裙,拧开,然后又穿回到身上,来到暗河边,蹲着看了半天,眼中突然一亮——有鱼!
她反身回到封云起的身边,拿起他的九环火鹤刀,搂起裙子,系在大腿根上,脱下鞋子,一步步走进暗河中,站立不动。
待身边的鱼不再防备她,她手起刀落,干净利索地插死两条手臂长的鱼,用你不太利索的手法收拾干净,拎上岸,将刀架在石头上,往火上一横,将鱼往刀面上一扔,齐活。
胡颜脱下衣裙,撑开,让火将其烘干。
她来到封云起身边,坐下,抚摸着他疤痕累累的手臂。那里,曾不止一次被他割开。一道道的伤疤,历历在目,都是他为了她能活下去的付出。
都说伤疤是最丑陋的。可在胡颜眼中,封云起手腕上的伤疤,却是那么的美艳。因为,那里雕刻着她的生命。
她实在无法想象,他到底是怎么撑下来的?
割腕、喂血,不吃、不睡、不喝,就那样护着她,一步步走到这里。
什么样的意志,能撑起这样的身躯?
胡颜心痛了。
她有些后悔,不应该在六合县逗留这么久,久到……自己变成了一棵树,与他们纠结一起,盘根千里。
扯不开了。注定,扯不开了。
封云起睡得并不安稳,身上出现了该死的挠痕!脖子上浮现出手指印!
胡颜眸子一利,直接割破手指,送入封云起的口中。
封云起胸口的挠痕就仿佛被灼伤了一般,发出嗤啦一声,随即消失不见。那个手指印的位置,也发出嗤啦一声,冒出一缕白烟,随即消失不见。
他的身体在变化,仿佛有万千恶魔在挣扎、反抗、愤怒!不同的伤口出现又消失,诡异得令人想要尖叫。
胡颜没想到,这东西竟如此凶残。她身体里的血本就不多,如此供养封云起,对付那些恶鬼,令她渐渐不支。然,却不悔。
胡颜发狠,用力内催动血,让那淡粉色的血液顺着封云起的喉咙,滑进他的身体。
不想,因她血液的流逝,那该死的僵死血冷之症再次发作!
她打了个冷颤,眉间渐渐染上了冰霜。她在心里咒骂一声,却没有收回手指。因为,不能。
现在正是她与那些鬼东西对决的时候,若这个时候她退出,那些鬼东西会直接撕碎了封云起。
爹地!拼了!
胡颜发狠,咬牙硬挺。
不想,老天好像有些不待见她。不但要和她对着干,还喜欢耍她团团转。
封云起突然睁开眼睛,看向胡颜。
他两只眼睛在一瞬间变得黝黑,分不清哪里是黑眼珠哪里是眼白。
胡颜暗道不好,不待她有所动作,封云起突然坐起,一把钳住胡颜的腰肢,将她压在身下。
胡颜知道,封云起魔化了!
情形时的他太强了,那些邪恶的冤魂恶鬼都喜欢他的身体;昏睡中的他太弱了,那些邪祟东西便要占据他的身体。因为得不到,便一起分享。可谁甘心分享?他们与胡颜斗,在封云起的体内互杀,机缘巧合下,竟让封云起成了魔!
胡颜没见过这种事,却大概知道因由。
封云起眉毛深锁,一脸戾气,好似修罗。
他毫不怜惜压制着胡颜,凭借本能要享用这个女人。
他的力量太强大了,压制得胡颜动弹不得。胡颜心生惶恐,沙哑地唤着:“封云起!”
封云起的身体一震,好似有了几分清醒,身子在急剧挣扎,仿佛在和那万恶之魔拼杀,试图夺回身体。
他的太阳穴在鼓动,全身的肌肉在纠结,一双黑洞洞的眼睛突然凸了凸。
胡颜借机,将手挥向他的脖子!
然后,一砍之下,封云起却丝毫没有昏厥的意思。他强悍得好似一块钢铁。
胡颜正要想其他办法,却见有鲜红的血沿着他的眼角缓缓滑落,啪嚓一声,滴在她的胸口。与此同时,封云起手腕上的那些伤口,悉数挣开,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小臂。
胡颜大惊失色!知道这样下去,封云起也会如那四名黑衣人一眼,爆体而亡!
她将心一横,不再犹豫,直接将双腿缠在封云起那精瘦有力的腰间,闭上了眼,道:“轻些。”
她不知道这句话,说得有没有意思。正如她不知道,此刻掌握封云起身体的,倒是人,还是鬼。
容不得细细分辨,封云起的眸子一颤,直接附身而下,冲入胡颜体内。
胡颜似乎听见自己被撕裂的声音,如同布匹一般。
痛!撕裂的痛!
封云起总说,他保留了二十七年的童子身如何如何,却不知,她保留了百余年的处女身,是如何的弥足珍贵。
处女血本就有驱鬼辟邪的作用,更何况她的?
这一冲之下,封云起竟比胡颜喊得还夸张。他长大了嘴,痛苦地嚎叫道:“啊!!!”他身体上的各种痕迹在快速变换、消失,响起一阵阵的嗤啦声,在冒烟后归于平静。他眼中的黑色渐渐退去,整个人渐渐恢复了清明。
他如同脱力般,将手支在胡颜的头两侧,低头看着她。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望着她、一直望着她。仿佛要将她此刻的样子深深地雕刻在心上。
他知道发生了何事,知道她为了救他,将自己给了他。他想要她,却不知……她还愿不愿给。
这是一个进退两难的位置,却不再是一念天堂、一念地狱的区别。
封云起的汗水滴答落下,湿润了胡颜的胸口。那些汗珠,就像一场血雨,滴滴砸进了胡颜的心里。
她终是抿了抿唇,红了脸,一仰下巴,凑到封云起的手臂前,伸出粉嫩的小舌,轻轻添吮着那些血。
封云起的呼吸一窒,钳着胡颜的腰肢,疯狂地掠夺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