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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每个人的过去(一)

两年前,魏如兰第一次有了想要创办武馆的念头,是因为遇到了一个叫小叶子的女孩。那天天气好的让人心动,阳光也明媚的刺人眼睛,但是却偏偏发生了让人心凉的一幕。

拥挤的街道上,面色苍白的小女孩举着报纸向如兰推销,急着去武校的她想也不想便拒绝了,阳城大街上卖报纸的小孩向来数不胜数,如果每个人的都买,她便是到下午也到不了悠山了。

跨步之间,却又被一双小手扯住了衣襟,如兰回眸想要制止,却发现女孩的脸越来越白,直至血色全无,黑黑的眼眸忽闪了两下,便毫无征兆的倒在了地上。

报纸随风四起,女孩小小的身躯在繁华广阔的大街上显的越加纤细,比这报纸的命运更显萧瑟。

如兰赶忙伸手去扶,所触肌肤竟是一片冰凉。她不禁心生恻隐,明明是炎热的夏季,本该小火炭一般的孩子怎么会一身冰冷呢?

女孩的衣着褴褛,鞋子已经破到补也不好的地步,可以想见对她来说能不能保住温饱都是问题,八成是被饿晕倒了。

“小叶子?”忽的,一个悦耳又急切的女声在耳畔响起。

如兰回头,面前竟是一个娇艳欲滴的女子,她身穿流苏修身桃红旗袍,一柄小阳伞支在头上,刚好挡住了猛烈的阳光。

一绺波浪般的头发迎风飞舞,细长的柳叶眉,一双秋水般明眸顾盼生辉,如玉脂般的雪肌如酥似雪,就连身形也美妙可爱。

如此时髦而华丽,贵气十足的女子,举手投足间却并不像世家小姐之态,而是隐隐透着一股风流气质。

女子踏着小碎步跑了过来,想要亲近孩子,却因为魏如兰而却了步。

她缓缓低身低眉顺眼的向如兰行了个礼:“魏小姐好。”

她竟然认识我?如兰心里迷糊,仔细看来,这样美貌的女子她似乎真的有些印象,却又想不起来在到底哪见过。

“小女子正是第一楼的兰雪仙。”女子见她一脸疑惑,主动报起姓名,但是眼光却一直未曾离开女孩的脸。

如兰恍然,原来这就是最近火遍阳城的名伶兰雪仙,看着这颠倒众生的容颜便知道她为什么红火了,如今大大小小的场面都是少不了她的。

“兰小姐与这孩子认识?”如兰向来说话直接。

“是,这孩子与我也算相识一场。”

两人没有多说,先把孩子安置在阴凉处。如兰拿出随身携带的开窍药,塞进女孩口中。不一会儿,女孩便苏醒过来,只是仍显虚弱单薄。

“兰姐姐……”她看了看魏如兰,又看了看兰雪仙,眼中闪现出一丝光芒。

仔细看来这孩子生的很漂亮,睫毛黑长卷翘,大大的眼睛因为瘦弱而显的格外显眼。一个如此可爱的娃娃竟全然没有半点人色,也是可怜。

“你怎么会晕倒?姐姐不是和你说了么,天气不好就不要出来了。如果缺什么去找姐姐要。”兰雪仙赶忙握住女孩的手,从钱包里拿出一些零钱塞给她。

女孩急忙往外推:“不行!我今年已经十岁了,不能老是劳烦姐姐!我今天是出来太急了,跑了太多路……”她没有继续往下说,眼神里埋藏的是世事艰辛,一点也不像是十岁的孩子。

她不是没想过去第一楼,只是那里的人并不欢迎他这样的身份。

这些,她不说,她们也能猜到。

魏如兰不禁感慨,自己十岁的时候在干什么呢?正在悠山上学,每天有师傅和师兄的疼爱,偶尔回家还会被大娘二娘的美食轮番攻略。当时的她可从来没有为温饱发过愁。

“这孩子是我的同乡。”兰雪仙垂了眼眸,娓娓道来。

小叶子是蓝雪仙的同乡,父母早亡。像很多无家可归的孩子一样,她也只能靠乞讨和打零工来维持生活。

只是她天生体弱,父母在时,尚有药石偶尔贴补,如今父母不在,又要自己负担生活,身体情况直线下降。

蓝雪仙见这孩子可怜,想把她收在身边照顾,可是第一楼鱼龙混杂,这样一个清白漂亮的小女孩放在身边,难保班主不会动什么心思。

于是,她只得找机会尽量接济她,可到底力有不逮。

若说自己是多么菩萨心肠宅心仁厚,那倒说不上,她一个孤苦无依的戏子能在这世道保住自己的生活便是幸运,哪有心思操心别人呢。

只是这小叶子身世和她那么相似,看到她就好像看到小时候的自己一般。不知不觉间,蓝雪仙竟把她当作了自己的妹妹般对待,希望她不要像自己成为一个靠卖唱为生的戏子,希望她能够在新时代成为一个有用之才。

蓝雪仙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和魏如兰说这么多,或许是因为这位大小姐眼中有真实的怜悯之情,又或许是因为她一向与人不同。

如她所料,魏如兰不是一个漠视生命的人,她不会眼看着孩子的生命日日流逝。

那之后,魏如兰便起了教小叶子练武的心思,学武不仅是为了防身,同样可以强身健体。

她很快说服父亲将阳城西隅的一家老宅让给她,阳城西侧向来门厅冷清,魏老爷觉得女儿每天在家也是无事,老宅闲着也是闲着,索性就让给她开武馆。

如果他知道今后她收的徒弟都是小叫花,恐怕会悔不当初。

从此,小叶子就晚上住在武馆,白天有空就学习武艺和文化,剩余的时间她仍旧打打零工,维持生计。

有了武馆,兰雪仙也多了稳定的渠道能够定期给她接济。生活就这样稳定下来了,小叶子的面庞一天比一天红润,虽然体质仍是偏弱,但比刚想遇时不知好了多少。

蓝雪仙因此对魏如兰心怀感激,两人的友谊就这样结了下来。

自那以后两年,越来越多的孩子进入了如兰武馆,这里仿佛变成了一个收容站,贵夫人们背后说如兰是叫花子头,她却并不介意,她只是担心自己没有能力把这武馆经营的更好。

在她眼中这些孩子不是叫花子,而是一个个怀有远大前程的未来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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