霖王在江东遭遇歹徒绑架的事情,谦安城没过多久就全知道了,因为江东又来了折子——请御医。
绑匪丧尽天良,足足折磨了霖王三日,白将军带兵去救人时霖王还被五花大绑着,那手上身上都是被绳子勒的淤青,当时的霖王就面无一点血色、只一口气吊着了。听说霖王妃见着哭得都差点接不过气来,那包子一样的人,竟还对大夫发了火。
赵振瑱原本还想将折子按着不理,但不想江东来的折子一本接一本,朝中流言颇多,便是想装不知道都不可能了。
目下最紧急的事情,当是霖王的病,赵振瑱直接点了个医正,带着三个太医赶去江东。
又因为白玉章上奏绑匪跑了几个,背后同党还没查获,赵振瑱不得不让他就近保护霖王的安危,以免绑匪卷土重来。
一番安排下来,却并未叫人松口气。
江东暴乱从事发起便透着一股子诡异,如今局势越发让人捉摸不透。从江东府尹的折子上来看,暴徒已经被抓得差不多了,便是有漏网之鱼也不过几十人之众,根本掀不起什么风浪。
可就是这几十人,却一直叫人抓不到,还又惹出了这一堆的事情。
“霖王这一次能不能化险为夷?”
赵振瑱闲然坐在龙椅上,唇角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眼中似有几分担忧,细看却又好像什么情绪都无。
站在殿中的白衣男子抬头,唇微动吐出两个字:“不知。”
他是国师,算的是国运,又不是算命的。
这个答案在意料之中,但赵振瑱还是感到一阵烦躁,放桌上的手指动了动:“那绑匪与暴徒的事情呢?”
萧无信半晌不动,显然是有些不想回答,直到赵振瑱的脸色露出几分怒意,才慢悠悠的开口:“皇上心里已经有成算了,不是吗?”
国事他从不置喙,本来国师的作用也就是算算国运,这一点上萧无信从来都不逾越。
没得到什么有用信息,赵振瑱越发烦闷,挥挥手打发了萧无信走,自个儿坐在椅子上思索。
以前恪尔是划在江东王的属地中,江东王还兼顾着镇守恪尔的重任,一旦江东动乱,便会给宁海国可乘之机,打开大印的国门。
是以整个江东都是很重要的地方,在江东王叛乱被平反之后,朝廷立刻将江东城和恪尔城划分开来,特意遣派了白家镇守边疆。而江东城只跟平常的城镇一般,设立了府衙,管理江东周边事物。
这也算是将江东的兵权收归了朝廷,派心腹去镇守边疆,能让在位者更放心。
可是都过了这么多年了,赵振瑱也没想过会有人再度在江东挑事,这件事本身就透着一股诡异,如今的发现更是越让人心里不安。
深邃的眸如漆黑深渊,里面有微光明灭而上,快至出口时忽然‘啪’的一下熄灭,一股危险的气息扩散开来。
赵振瑱低头,取了一张小笺,拿毛笔快速的写了两行字,卷起来:“送到白玉章手里。”
空旷的大殿中似有微风拂过,一个身穿墨黑劲服的身影出现,快速的取了小笺,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江东从年前一直乱糟糟,到年后还折了个霖王进去,若再不派兵镇守恐怕要叫贼人得逞。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调兵已是理所当然,但太过于顺利的进展让赵振瑱心中起疑,是以才会单独递了密信给白玉章,就是防止赵原溱借故笼络武将。
白玉章接到密信已经是两天后,霖王也已经昏迷了两日,一应大夫束手无策,若要等御医来,也不知等不等得及。
但不管如何,江东城内的安全总要顾好,还有跑出去的绑匪头目也要搜查,所以白玉章倒鲜少去江东王府探望,也让暗中盯梢的人放了心。
距离解救那日已经两天了,床上的人一点动静也没有,希岚湟时时去探他的呼吸,一开始还为有呼吸而心安,如今却是忐忑。
“你确定王爷没有大碍?”
接过项然手中的药碗,希岚湟忍不住质问。
项然神色平静:“爷都有安排,请王妃放心。如今白将军已经奉命调遣兵力进城,若是爷这时候醒来才是麻烦,请王妃再等两日,御医到了爷就能醒来了。”
“既有安排,我便不多置喙了。”希岚湟垂了垂眸,坐在床边给赵原溱喂药。
虽然他一直没有苏醒,不过好在能喂进去一些药汁了,有时候还要给他喂点参汤吊着,总不至于睡垮了身子。
这一切或许他在昏迷之前就有安排,所有的事情都朝着他预料的方向发展,只希望一切顺利,不要再出岔子才好。
见希岚湟没继续追问,项然站了会儿便出去了。
绑匪头目已经逃出去了,目前他正是孤立无援的时候,势必要去找幕后煽动的人拿主意。还有江东王遗孤的事情,肯定也要问询清楚才会罢休。
他得找人去盯着,万不能错过了这条线索。
那晚重兵都把守在江东王府,绑匪头目逃了出去,逃离江东王府的范围,出城就更容易了。
一路出城往郊外,按说逃到荒郊野岭才更安全,绑匪头目却没有停留,而是乔装了一番去了相邻的一个小镇。
因与江东城相邻,小镇还算繁华,街道两边店铺应有尽有。
进了小镇,绑匪头目便拐进了一间首饰店铺,就此,便再没看到出来。
暗卫将消息传回来时,还带了另外一个消息:沙霞国新月教的圣女如意,也来了小镇,正巧在绑匪头目进去不久后也进了首饰店铺。
“难道背后是沙霞国捣鬼?”
项然想了想,觉得有些不对劲,便只叫人好生盯着,具体如何还得等主子醒来才能定夺。
沙霞国若要捣鬼,应不会选择江东地界,若江东真乱起来沙霞国也占不到便宜,反而会给宁海国做嫁衣。
他更愿意相信如意的出现只是偶然,只要不出乱子,便无需去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