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可阳从家里出来,此时街道上的行人已经渐少,他漫无目的地晃荡着,不知不觉中来到了杏义桥上。
望着桥体上绵延不绝的路灯光虚芒,一种荒缈、寻不到归属的感觉向心房上走来。
海边雨后的夜风格外的湿凉,只是片刻就再也不想待下去了。
黎可阳一路又折返了回来,路过一处公园走了进去,坐在长椅上思绪着,如何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白婷梅会生这么大的气,仔细的才回想到这两天白婷梅总是待在窗前发呆,应该心情不是很好的缘故,所以才会说这样的话吧。这样一想,心底里就宽慰了许多。“等明天回去再诚恳的和她道歉吧。‘’他暗自说道。
困意袭了上来,顾不得长椅上还是湿漉漉的,倒头就睡了。
……
夜深人静时分,白婷梅赶走黎可阳后,一直没打算睡,从晦暗的楼道里走了出来。侗巷里不知谁家的院落偶尔传来几声犬吠,她站在铁栏门前望了眼夜空,似乎对今夜没有月亮的出现而感到有些失望。
和以往不同,今夜的她特意装扮了一番,白色的纱裙如轻烟般将她裹住,一头花白的发被放开了皮筋的束缚,顺直的散落在后背,随着高跟鞋橐橐有声的前行,夜风轻轻吹过,微微荡了起来。抹着如烈焰般的红唇微微抿着,面孔却显得有些不苟言笑,甚至一双眼瞳里微微泛起了悲凉的光。
不一会儿,她来到了巷口,远远地就看见一个红艳的短裙女子依傍在路灯下。对于红颜短裙女子的出现,似乎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白婷梅没有停顿,走了过去。
这时,一身穿皮夹克的年轻女子从一巷口处出现,年轻女子大约十八九岁的模样。双手放在皮夹克的衣兜里,缓步向白婷梅走来。紧接着五名男子忽然从白婷梅的身后出现了。
年轻女子抿了抿嘴唇,说道:“白洛姐,好久不见。”
白婷梅丝毫不惊讶她会知道自己隐藏了十年的名字,微微一笑道:“好久不见。”看着眼前快要高出自己一个头的年轻女子,对比起以往她在自己印象中的变化,竟然有些恍然如梦般。“阿七,没想到你居然长那么高了。”
阿七感慨道:“是啊,算起来我们有十年没见过面了吧。”
“是啊,十年了。”
“这十年你过得怎么样?”阿七问道。
“很好,我很开心,不过……”白洛看向路灯下的红艳短裙女子,眼里有遏制不住的杀意,“有些人最近让我很不开心!”
阿七说道:“她也只是按照规矩做事而已。既然他不是你的罗帕,你又何必如此生气呢?”
白洛双眼泛红,自嘲道:“哈哈,规矩。”叹了口气,又自顾自地说:“算了,都不重要了。”
阿七双手环抱着自己,轻声说道:“只换来十年,你觉得值得吗?”
白婷梅没有说话,抬起头来,又看向夜空,似乎在期待着月亮会出现,喃喃道:“值,怎么不值,就是五年我也愿意。”
“那就好,那就好。”阿七木讷的点了点头。
“再拖下去就要天亮了。”红艳短裙女子不满的嘟囔了一句。
阿七没有看她,冷冷地回道:“闭嘴。”
被堵塞了一句,红艳短裙女子却不敢再表示心中的不满。
白洛终于收回了目光,缓缓地向阿七走近。
出于曾经的那份熟悉感,阿七没有对她进行任何的防备。
白洛拥抱着阿七轻声说道:“阿七,姐姐求你能不能放过他。”
“你自己也清楚,不放过他的从来不是我们。”
白洛声音哽咽,眼角处不争气地趟下了两滴泪水,“那就请你帮我照顾好他,这是我最后的心愿。”
阿七忽然想起从前她们几个姐妹之间的约定来;“倘若有一天,我们之中有人一时想不开做了背叛组织的事,在执行组织规矩前,尽量完成她的心愿。”
阿七轻抚着她的后背,嫣然一笑道:“多大点事,我知道了。”
……
次日清早,第一缕熹微的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星星点点的照射在长椅之上。睡梦中,黎可阳忽感双眼刺芒得厉害,醒了过来。待到从迷懵中清醒,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从昨晚到现在自己是一点东西也没有吃。打算去买早餐时摸了摸口袋,才发现离家出来只带着一台手机。顿然想起了李大全的包子铺。
“叮咚。”手机收到了信息,黎可阳打开一看,发现是班级群里的消息,说是台风即将来到,为了大家的安全,全校放假三天。
本来还担心去学校的路上有些担忧,叶哥那帮赖人不可能会这样轻易的罢休,这下好了放假三天。看着此刻阳光明媚,心情舒畅地打算去李大全的包子铺吃包子去。
很快,回到了侗巷的十字路口,发现李大全的包子铺大门紧闭着,看了眼时间,已经是八点整,心底里纳闷了:“按理说李叔平常都是早早就开了门了,今天是怎么了?”
从毗邻低矮的栅栏中,看见邻居阿婆正在门前洗脸梳头,黎可阳走了过去,在栅栏边向阿婆问起:“阿婆,李叔包子铺怎么不开门啊?”
阿婆上了年纪,听力和视力不是很好,一时间找不到声音来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有些慌张的四下望了望,“谁呀?是谁在说话啊?”
黎可阳在栅栏边上挥了挥手,“我,阿婆是我,我在这。李叔的包子铺怎么不开门啊。”
阿婆只当他是巷子里的青年,咒骂了一句:“人都死了,开什么门啊?大早上的真是晦气!”
阿婆一边神神叨叨地把洗脸水泼出了门外,抬着椅子进了屋里,将门关了严实。
“死了?”黎可阳听到这则消息时,有些错愕的同时心底里伴生着巨大的荒谬感,死了?为什么自己不知道?李叔这么大一个活人好好的为什么会突然死了?想是这阿婆大早上的神志不清,胡说八道了。可心底里的不安却越加的凝重起来,一定要问清楚才放心。顾不得白婷梅可能还在生气了,脚下快步的向家里走去。
远远地,黎可阳就见到了家门楼道口处,一妇女边磕着瓜子边和人在谈论着什么,黎可阳认得出来,那妇女是巷子里出了名的聒噪,喜欢和人议论八卦。一有什么值得做谈资的事情发生,她准会到场。
没走的很近,就听见她那大嗓门在说道:“看不出来那狐狸精还是挺专情的呢。”
见黎可阳回来,她慌忙地把手里的瓜子揣回了衣兜里,着急的对黎可阳说道:“你去哪了呀,你梅姨被送医院啦,你快去看看呀。”
黎可阳慌张的问道:“怎么进医院了?进了哪家医院?”
那妇人说道:“我也不怎么清楚,听人说一大早发现她睡在巷子边的长椅上,怎么叫也叫不醒,发现她身边有安眠药的空瓶子。人家送去月河医院了。”
黎可阳转身朝医院跑去,他知道白婷梅常常失眠,平时也是靠着吃安眠药才能睡着的,但是一想到昨天晚上因为自己打架惹得她很生气的事,恐慌就一下子占据了主导,倘若梅姨因此出了什么事,他肯定不会放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