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笙说完,嘴巴一歪,越说越觉得自己委屈,看向步渊的脸色又灰眼神又暗,直叫步渊看的又着急又心疼。
“我哪里找你麻烦了,不过话赶话,你这是怎么了?”步渊看着秦笙穿了一身单衣未披大氅,风雪里冷极,连忙解下自己的外披作势要给秦笙披上。
“王爷不可!”云林半路拦住,竟是双手往步渊身上一按,将外披重新披在步渊身上。
秦笙一愣,瞧见那二人双手交握,委屈更胜。
“王爷病刚好,这般大风可不能脱衣,娘娘慢待,云林去屋中给娘娘拿件大氅来。”云林说着,便抬腿往秦笙的屋中去。
“他的身子是身子,我的身子便不是身子?云林姑娘一番话当真维护王爷的很,云林姑娘也不必往屋中闯,你是大夫,不是留珠院的丫头,这般动作传将出去,别人还以为我故意欺负你要你服侍。左右我的身子不如王爷金贵,脾气秉性也不如云林姑娘大气婉约,就不用麻烦了。”
秦笙冷冷说道,她本对云林有些好感,可对方在王府之中又没名分,却管起了她和步渊夫妻之间的事,好生脸大。
虽是医者仁心,秦笙却怕对方故意为之。
“娘娘这么说便错了,云林行为确实不妥,云林这便给娘娘赔罪,可娘娘说云林只看重王爷身子不看重娘娘,确实冤枉了云林。一个人病总比两个人病好,这是每个大夫都知道的本分,望娘娘理解云林一片苦心。”云林一脸无辜地回身过来看向秦笙,虽是赔罪可语气不卑不亢哪里又服软了?!
秦笙心中冷笑,她在红楼见过多少人,但像云林这般狡辩事实,模糊真相的,还真没有比她段位还高的。她瞧了瞧步渊,对方眼神满是歉疚,却毫无对云林的责怪之意,心头骤然冰冷。
秦笙本不想找云林麻烦,因为这会惹得自己一身难堪,传出去势必有人骂她肚量小冤枉好人,但秦笙看着云林这副清清白白受人欺负的样子便心中来气,当下便道:“医者仁心,若是教你医术的老师父知道你口中说出,一个人病比两个人病要好些的狗屁话,一定狠狠地抽你一个大耳光。哪有好大夫愿意瞧着人生病的,你这般咒我,恐怕我不生病也让你气病了!云林姑娘很好,很厉害。”
“娘娘怎么这般说?!”云林泫然欲泣,声音中满是哭腔,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秦笙,颤声道:“我本以为娘娘是天大的好人,可娘娘左一句侮辱又一句侮辱,现如今还要对云林动手,云林可真是不想活了!”
“你……”步渊看着云林可怜巴巴的样子,瞧着对面的秦笙一脸的咄咄逼人的模样,觉得秦笙有些欺负人,刚想替云林解围,谁知秦笙却冷不防地打了个喷嚏。
秦笙本来想着就这般和云林斗法,说的对方没什么话来接,结果云林这人惯会装弱装可怜,男子一般都先同情弱者,更何况云林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又对步渊有恩,步渊看走眼很正常。
秦笙心中翻了个白眼,顿觉无趣,但瞧见云林如此斗志激昂,她怎么能输给这种女的,当面一套背着人又一套,当着男子又一套,背着男子一套,见人下菜碟的贱人?!
这么一想,被冷风又一吹,秦笙冷不防地打了个喷嚏,脚下一软便朝着地上俯卧而去。
她这昏迷动作极快,脚下一软,身子便倒,云林根本没反应过来,倒是步渊眼疾手快一下子拉住秦笙双臂,瞬时将秦笙打横抱起送入屋中。
只剩下云林呆立当场,秦笙故意睁开眼睛气云林,对方当时一惊,半晌却是一笑,“王爷,王妃病弱昏倒,让云林替她看看吧?”
秦笙脸色一白想要发作,步渊却抱她入床榻,是以秦笙只好紧闭双目。
云林回房拿了一张羊皮,翻开之后却是长短不一,粗细不一的金针,秦笙眯缝着眼睛看了看,冷汗直流,若是云林有意要扎死她那该如何是好?
“不用,王妃就是睡的太少,多睡睡就好,你退下吧。”却是步渊为秦笙解围。不是步渊不心疼秦笙,只是步渊见云林错手拿了一根最粗最长的金针,想到入秦笙皮肉之中必当痛苦,而秦笙向来身强体健并未重症之兆,便推测秦笙睡的不好欠缺休息,让云林收了金针退下。
秦笙听的屋中一片寂静,看不清云林何种表情,半晌听的簌簌声响,有一人推门出去,屋中迎来一阵又急又快的冷风,不用想,云林出了门。
步渊看着睡在外间未曾醒来的小桃和鸳鸯,脸色微微一变,瞧着秦笙脸色发白嘴唇有些发紫的模样,知她受冻,连忙将棉被盖到秦笙身上。
“王爷?娘娘这是怎么了?”小桃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到屋中不知何时多了步渊一人疑惑道。
“无事,就是来看看王妃,你们尽心守着,等王妃醒来差人告诉我一声。”步渊吩咐道,他在这里,怕秦笙醒来觉得尴尬,便先走了。
等到步渊走很远之后秦笙才睁开眼睛,长长出了一口气。
“娘娘,您真是高,那云林姑娘初来时大家都觉得好,可是在王府时间长了,小桃总觉得她想鸠占鹊巢,娘娘这么一反击,她就该知道这留珠院谁才是主子。”小桃见步渊走了,脸上一丝刚睡醒时的朦胧样子都无,口中说的话,更证明小桃刚才是装的。
“是啊娘娘,本来鸳鸯也觉得云林姑娘好,可是刚才看着云林姑娘脸上表情变化之快,简直令人咋舌,她一门心思守着王爷,哪里是什么医者仁心了,简直就是对王爷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娘娘刚才晕的时机非常对,她要弱,咱们就比她还弱,王爷当初费尽心思才娶的王妃,怎么不比她一个初来乍到的感情深啊。”鸳鸯一边说一边点头,对自己说的话确信无疑。
秦笙呆住,“原来你们都在偷听。”这一惊讶可比看到云林变脸要来的震撼。
“我们是服侍娘娘的丫头,自然要尽心尽力,娘娘这几日睡不好,我们怕娘娘身子不好,也不敢多睡。谁知道今日就碰到这个讨厌的云林欺负娘娘了。不过刚才小桃可真担心,王爷那般护着云林,小桃还以为王爷给她骗了,幸亏娘娘反应快。”
秦笙听小桃赞赏自己,胸中却无一丝快意,云林今日虽没占上风,可云林比她没底线,知道逢迎步渊,总有一日是会把步渊的心带走的。不像她,心中有秘密,尽管对步渊有情,那也不敢让对方知晓。
两相对比,傻子都知道要谁做媳妇。
可是秦笙纠结,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就这么忍下去,让云林陪在步渊身边,自己做个没姓名的人,各自安好。还是继续和云林斗下去,让云林离开,她再找一个或者步渊自己碰到一个心思善良的女子长长久久地过一辈子。
这么纠结间,外头一阵热闹,秦笙好奇,当下差了小桃去看,将这些烦人的问题抛出去半晌。
小桃推开门去看,却见五公主差人端着七八个用红布罩着的手托过来了。小桃跟了过去,那些人却是走进了云林的房中。
“云姑娘,五公主感激云姑娘医治好了小王爷的病,所以给姑娘送了八身春衣过来,还请姑娘收下。”
说话这人一脸恭敬,对云林没有丝毫怠慢。云林脸色微变,刚才给秦笙羞辱了一番正心情不好,看到五公主步晴送礼过来,心中生疑。
五公主步晴向来同新王妃关系不好,她这般明目张胆地当着秦笙的面送,那不是故意羞辱对方么?云林这么想着,心中有些舒爽,云林觉得秦笙和步渊的关系当真奇怪,步渊爱护秦笙是真,可秦笙总躲着。步渊这般谪仙男子有谁可以拒绝?饶是云林以清雅自居也把持不住,将一颗心现了出来给步渊。
她有了心思要跟步渊在一块,今天和秦笙说话也有些不客气。没想到秦笙更加不客气,云林心中有气,现下看到五公主差人送礼,熨帖了不少,当下道:“谢五公主如此厚礼,小女子受之有愧,日后一定亲自登府谢礼。”
“姑娘客气。”那人说完,一张张红布掀了,露出里面金贵的衣服出来。
云林看着那些华贵衣衫,一时间怔住。
“这件外罩薄纱是用蚕丝做的,上面这些西域珍珠是绣娘一针一线缝的,白色清雅,极为适合姑娘。这一件紫色绸缎衫上面绣了小小春草,样式简单,姑娘长得白,穿的也必定好看。这一件粉嫩罗裙听说是新做的款式,其他人还没有的,给姑娘穿穿新鲜,希望姑娘喜欢。还有这一件纯绿的锦缎宫装,若是姑娘有幸去宫中一瞧,姑娘便可着此衫,也不至于失了礼数受人责怪。哦,还有这一件可是极为贵重的……”
说话这人瞧着云林脸上的红晕知她开心,忙又道:“姑娘快穿上试试,好叫我们这些俗人瞧瞧。”
小桃将事情看的真切回屋和秦笙说了,一脸生气,不悦道:“五公主这不是明摆着找娘娘晦气么?真是让人头大。”
秦笙脸色微变,想来五公主最近腾出手来,竟想联通府内强敌与她找事干,那么刚才她想着的就此罢手,让步渊和云林在一处的念头便也消失了。
本来人生长久,遇到的人和事都是命中注定,步渊要是命定了要同云林好,秦笙可拦不住。可如今步晴联通云林要找自己的麻烦,秦笙可不会那么傻,坐着等人家提了剑来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