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相疯癫,多次做出大逆不道之事,无视国家法度,尔等应明辨是非,通晓国之大义。楚家女虽惨死,但仍旧杀害了皇族皇子李桢,恩怨一笔勾销,若楚相仍旧冥顽不灵,于国家有害,于百姓有害,于梁国整个朝堂的风气更加有害。柳卿,李卿,刘卿,相卿……听本宫一言,除楚相,保国家平安。”
“遵太子之命,尔等尽力扶持太子,灭叛相,还朝堂清净。”
“遵太子之命,尔等尽力扶持太子,灭叛相,还朝堂清净。”
“遵太子之命,尔等尽力扶持太子,灭叛相,还朝堂清净。”
“……”
秦笙抓着手中的信,半晌冷哼了一声,她心里头知道李闲和楚相之死脱不了干系,然而看着这密信上的时间,不过是她死后半月,他还真是半刻也等不了。
秦笙没有忘记此刻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所以她将那些信收好,将那板子恢复成原样,关紧了书房的门,又将守着书房人的迷药解了才找了个休息的厢房歇着。
她功夫高,每日勤加修炼,动作轻盈,有着常人难比的速度,所以等她将这些事情做完,那些侍卫还以为自己天冷了打了个盹,一点也没有怀疑有人进过书房。
本以为太子李闲酒醒了之后就会找她,然而李飞语的父亲李大人突然来访,牵绊住了李闲的手脚。也是,李飞语失了子,作为李飞语的父亲总要露面的。
秦笙看着手中的书信,嘴角上扬起一抹微笑,欠债的总要还,现在也到了她来要债的时候了。
一夜之后,满城风雨。
“昨夜那雪花飘的可真大啊,呼啦啦的,老夫还以为是在下雨。”
“什么下雨啊,是有人揭发太子李闲故意挑拨人加害楚相。那是漫天飘落的扣着太子殿下私印的信纸,里面清清楚楚的写着太子李闲如何下命令要其他大臣拖楚相下水啊!”
“太子殿下竟然这般无情无义?!楚相可差点就成了他的老丈人,就一点情面也没有么?!”
“天家最无情,哪里有什么情面?!楚相之女楚不凡死了,楚相手中的权力没有人继承,太子殿下抢不到,便要先毁了手握权力的人了。只有楚相死了,楚相手下的人才有可能入太子殿下的麾下。我看啊,这十有八九是楚相家中还活着的下人觉得楚相死的冤,想方设法为自己的主子伸冤呢!”
“我看也是……”
“嗯,我看也是……”
太子府天不亮就接到了外面传来的太子李闲背信弃义害了楚相的消息,赤鬼带了人挨家挨户地将那些信拿回来带给太子李闲看。
但信拿回来了,可堵不住那悠悠之口。很快,太子李闲伙同一些大臣陷害楚相的消息就传遍了国城每个角落。
众人现在才觉得楚相死的冤,才觉得对方一世英名竟是被装模作样的太子李闲所毁,心里燃起一股对太子李闲的厌恶来。
信纸上的字迹出自不同的人之手,然而内容和私印却同原版一模一样。李闲拿着那些信,脸色冷淡地走到书房,瞧着书房桌子下有块松动了的板子,脸色微微一变,他蹲下身子将那板子掀开,里面是乱了的信纸。
唯独没有自己亲手写的那一张,也就是传到外面的那一张。
本来留着这些信是要牵制住信中的大臣,现如今也不知道被谁钻了空子,要知道楚家全门被屠,哪里还剩下……
等等,一年以前,有个刺杀自己的刺客,莫不是这个刺客还活着?!可是这刺客受了那么重的伤,绝对是活不成的。
若不是这个刺客,那么还能有谁?
“殿下,有人半夜看到有几个孩子背着包袱挨家挨户地跑,因为穿的破烂那人还以为这些孩子是乞丐,现在想来也许就是那歹人找的孩子发这些信。”赤鬼禀报道,“会是谁呢?信上的人可没有这么大的胆子,莫不是哪一位皇子?”
现如今太子李闲正受宠,其他皇子要么平庸,要么年纪小,根本不可能也根本没有能力同李闲相争,所以赤鬼说完就后悔了。
“昨天有谁去过书房?”李闲冷道,将那些信纸重新放回去封好。书房是他特意吩咐不让任何人进出的,平日里除了走动的下人之外,他还在书房外布置了很多人手,不是等闲人能够进来的。
“无人进出,侍卫们看管的很好,或许是晚上侍卫换班的时候有人闯进来了吧?”赤鬼道。
“白日里秦笙来过,主子记得么?她的功夫比我的好,若是她要进书房,很简单。”突然想起了秦笙,赤鬼连忙道。
那个丫头,总让赤鬼觉得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对劲,尽管那丫头活得光明磊落,乖巧恭顺的,可是总让人觉得这丫头隐藏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秦笙……”李闲一字一顿,右手敲在桌子上发出沉沉声响,“去叫她过来。”
“遵命。”赤鬼应下出了书房便去找秦笙。然而,还未等到赤鬼走出太子府的大门,便瞧见步渊下了马车,慢慢走进太子府中,与赤鬼相遇。
“姜国小王爷?”赤鬼脸色微变,“您怎么今日来府中?殿下如今有些事怕是招待不了小王爷。”
“无防,你问问他有没有时间同我谈谈,不见我也没关系。反正,手里头的筹码多的很,也不在乎这一次两次的拒绝。”步渊说完,眼神带着寒意逼视着赤鬼,看的对方心中一阵惊慌。
“是您?昨夜的事情是您?”赤鬼问道,打量着步渊,心里思量着步渊的来意。确实,能够办成这件事情的,还有步渊。
他想同太子李闲达成边关互市的交易,然李闲又总不答应他和谈,于是乎,他找了李闲的把柄,要对方在梁国全国城的百姓面前失了面子,给了李闲一个下马威,好让李闲再也不敢怠慢于他。
嗯,很能说的通,所以赤鬼很快就相信了。
等步渊站在李闲面前时,赤鬼已经将故事的来龙去脉讲清楚,步渊没有费一丁点的力气。
李闲饶有意味地盯着面前的步渊,心里思量着对方的手中到底有多少筹码。
“太子殿下不用再猜了,既然步渊来找殿下谈边关互市之事,手里头自然有东西。殿下将步渊当作蝼蚁,步渊可十分的不开心。若是殿下逼急了,你猜明日城中又是何种的风景?听说太子殿下和柳妃以前的事也是轰轰烈烈热闹了整个国城的。”
步渊冷道,“现如今陛下应当知道了这件事,太子殿下,您猜陛下要您入宫的手谕何时能到?”
“你想要什么?!”李闲道,眼里是说不出的杀意戾气。
“开边关互市,割梁国十六州给姜国,否则姜国在边疆屯的兵不日即抵达梁国国城,到那时候,殿下可没有地位再同步渊说笑。好了,步渊已经把话带到了,殿下好自为之。”步渊说完,身影在太子李闲面前一闪,很快离开太子府。
姜国兵强马壮,是崇尚儒生的梁国所不能比的,若是对方真的下定决心攻打梁国,只要解决了粮草之事,便一定能成功。梁国纵然要挡,也挡不了多少日子的。
出门就是长乐街,步渊走的急,自然看不到太子李闲如何用阴翳的眼神盯在他背脊处。
灵辰有些担忧地看着步渊,疑惑道:“殿下,您没有做那些事吧?昨夜我整日守着您,您不可能做那些事的。这么做到底是为了谁啊?!”
“自然是为了开边关互市,要梁国对姜国俯首称臣。太子李闲德不配位,百姓们被蒙在鼓里,可不是一件好事。今日来对太子李闲的一番敲打是要明确地告诉他,若他还是冥顽不灵,执意躲避边关互市的和谈,那么离着自毁名声不远了。”
“走吧,回府。”步渊说完,上了马车假寐,灵辰也没有什么要说的,自从轻舟不见了,步渊就像变了一个人,走到哪里都是冷冷的。
步渊要了红楼头牌苏艳嬅,灵辰原本还生气,可是几日下来,步渊根本都不搭理苏艳嬅,收了她,像是在跟某个人做戏一般,从不是为了自己。
“好,殿下,咱们这就回府。”灵辰应下,上了马车,将马车驾的极慢。
秦笙站在马车外瞧着步渊的马车消失在长乐街的尽头,脸色一点点颓败下来,她望着太子府的方向,心里头涌现出一点点的酸涩。
步渊终归是心里有她的,终归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阿笙,你怎么了?!李妃身子好了一些,秋云要咱们过去看看呢。”陈钰走到秦笙身后提醒道。
秦笙点了点头道:“马上就来,马上就来了。”说完,秦笙转过身跟上陈钰朝着太子府的方向走去,身后一阵脚步声,她有些疑惑地往后一瞧,却是看见一些行人。
她真的看错了么?跟在陈钰后面,半晌背后没了声音,秦笙慢慢地往前走,心思宁静。
步渊的马车却很快停了,他掀起马车帘,望了望那一抹倩影,眼神渐渐柔和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