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孤寡老人在不断交谈着,事实上邬算盘都明白,自己的这位老师侄不过是想找一个人说说话,身在深渊泥潭却向往着温情人间。
年少时遇见了佳人,却相伴不能相伴相随,得到了人世富贵却眷念寒窗苦读。
“师叔,我在老师门下学尽了人间道理,做官后却发现是学了一肚子人世苟且。
想要天下海晏河清,望上看去全是蝇营狗苟之人在操权势利,杀光了一地贪官污吏,却看清了人性本是如此。”
邬算盘安慰的说道:“你不是找到了一颗沧海遗珠吗?”
“对!我找一颗遗珠,她是长公主都怜爱的人。
师叔,你知道吗?
我每次杀完一群贪官污吏,都想和她说说话,但我又怕自己身上的污垢沾染到她。
若不是乖小离,世上已无范珲范玉璞了!”
“你现在知道为何师兄给你赐字‘玉璞’了吗?”邬算盘轻声的问道。
范珲苦涩一笑说道:“还是老师明白我,给我取了这么一个字,玉璞!
我年少学成后一路考上了状元,娶了长公主做媳妇儿,成了帝王心腹,现在做官做到了一路节度使,封疆大吏啊!大周朝建国都多少年了,就我范珲一个人当了这么一个官。
但未经琢磨,玉璞终究是玉璞,成不了美玉!还是老师知我,一言定终生啊!”
邬算盘大笑道:“你范珲是玉璞,可我邬绩呢?
无功!一辈子徒劳无功,我以为老师给我取这么一个字,以期望我要谦让,让我警示一生。
没成想却是我一辈子的结果,无功,无功!”
范珲听完自己师叔的话默默不语。
邬算盘则大声的笑道:“你说那两个王八蛋好死不死怎么给我们取了那么一个字,一语成谶。
怎么不去相国寺桥下算命掐流年呢!白瞎了那一身的功夫。”
范珲被自己师叔说的哈哈大笑,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自己这位师叔到老还是一副混蛋心性,简直跟以前一样一点没变。
两人哈哈大笑互相搀扶着走出了大厅,厅外庄坪和黄松恭恭敬敬的站着。
范珲看了一眼两人说道:“庄将军神武军就交给你了,莫要辜负了大周国恩。
至于黄都监,你好自为之!”
“在下黄松遵令”
“属下庄坪,敢不为大周效死!”
邬算盘伸着脖子乱看,不知道在找什么,轻轻的拍了拍范珲肩膀,对着庄坪问道:
“你看见吴天那玩意儿去哪了?”
“回副都指挥使大人,吴营将在演武场与兵卒们角力。”
……
演武场内,几千多人围成一个圈。
大圈内有三位兵卒正对阵着吴天,吴天赤身裸背,古铜色的健硕身材在太阳低下烁烁闪耀。
吴天扯住一位兵卒踢来的脚,伸手用力一扭,迎头一脚踢翻了兵卒,左闪右躲避开剩余两位军卒的进攻,找准机会吴天又是一拳打翻了一位军卒,剩下的一位军卒也是独木难支没三两下就败下阵来。
吴天的一番展露引的观看的士卒们纷纷大声叫好,就连被他打翻在地的三位军卒也一脸崇拜望着他。
邬算盘走了过来,边上的军卒见副都指挥使大人来了,扯着身边的人自觉让出一条道。
邬算盘微怒的走进去,吴天见邬算盘满脸不悦的站在那里,捡起地上的衣裳甲胄披上,让士卒帮忙系好盔甲后走向邬算盘。
邬算盘等吴天走来后叫人递给他一根长枪,邬算盘手中也提着一把长枪指向场地中心。
邬算盘的行为赢得了士卒们的大声呼喊,堂堂一军副都指挥使既然与人对练,这如何不让士卒们狂热大喊。
“威武!威武!”
……
“战!战!死战!”
特别是南军的军卒喊的最大声,看热闹不嫌事大。
邬算盘走到场中抖了个枪花又引得众军卒大喊大叫着,吴天看见邬算盘的挑衅咬着牙走向场中。
“副都指挥使大人,末将吴天失礼了!”
邬算盘淡然一笑说道:“打赢我,你吴老二就可以去朔方了。”
“邬爷,当真?”吴天半信半疑的问着。
“军中无戏言!”
说完邬算盘就摆出阵势,白晃晃的枪尖对着吴天。
吴天大吼一声提着长枪就向邬算盘刺去,邬算盘拿着长枪别下了一刺,吴天踏着脚步向前刺、挑、绊,一套招式使出来邬算盘一一格挡住,还回首用枪尾抽了一道吴天的屁股。
边上的军卒纷纷兴奋的大叫着,吴天听见军卒们的叫声脸上五光十色的,活脱脱一个百花筒,顿时又大喊着用力刺去。
邬算盘这次没有站在原地格挡,而是也提着长枪向吴天冲去,邬算盘朝左一闪躲过了枪头,吴天想要回枪不成想枪势已老,收不回来了,面对即将刺来的枪头只好丢下长枪,想要空出双手抓住邬算盘的长枪。
不过邬算盘的长枪突然收了回去,吴天抓了个空,邬算盘收了个枪势,转身回枪一枪尾打在吴天头上,将吴天抽翻在地昏迷过去。
邬算盘露的这一手将演武场全部将士惊呆了,突然演武场上爆发了一阵狂吼。
“威武!威武!将军威武!”
“万胜!万胜!大周万胜!”
邬算盘压着手示意众人噤声,不过邬算盘带给军卒们的震撼实在太大了,慢慢的演武场上的军卒才逐渐安静下来。
“众将士可知,本将是谁?”邬算盘大声的问道。
“将军乃是南禁军副都指挥使!”
“将军还是我大周栋梁!”
“将军……”
邬算盘笑呵呵的应道:“众将士们只知道我是南禁军副都指挥使,可知我是何人士?”
一道声音响起:“不知,将军是何人士?莫非也是我河东男儿?”
“非也,非也。本将祖籍邢州尧山,生于东京,不过已经在河东这地界待了十多年了,也算半个河东人。
将士们,你们知道每次本将离开河东心里总是空落落的,像是少了什么,是少了什么你们知道吗?”
“将军,少了什?”
邬算盘笑容可掬的回应道:“后来我又来了几次河东,终于知道少了什么,正是河东汾州的羊羔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