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舒儿站在院子里十分无聊,便在后衙官舍内随意的走着,官舍内亭台楼阁、假山水榭可谓是一应俱全。
显然是花了大精力和大价钱建造的,不过比起那位王知州的衙署却是小巫见大巫,不值一提。
这时一阵清扬婉转宛如玄音的琴声响起,王舒儿寻着琴声走到一处院落内,只见一处水榭内有一位侍女和一位跪坐着一位十分柔弱娇娆的少女。
柔弱的白衣少女用丝巾蒙着眼睛,纤纤软玉般的小手从香罗翠袖中伸出,洁白无瑕的手指轻轻抚着琴。
琴声婉转烟波浩渺,一时如断魂流水让人心憔悴;突然又如万物初始一般沁人心脾;一曲相思苦让人患得患失。
一曲余音袅袅,少女轻抚音弦不知撩拨了几人心。
“小娘,你抚琴真好听就像天上的仙音似的,药儿这还是第一次见小娘抚琴呢?”
侍女便是圆脸小丫鬟药儿,抚琴的白衣少女自然是小离姑娘。
小离慢慢伸了个懒腰,撑起的玲珑精巧身段看的小丫鬟药儿一阵羡慕脸红。
“小离可是大家闺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小药儿?你说小离给他弹一曲,他还喜欢吗?
对了,就他那个不着调的样子给他抚琴简直是牛嚼牡丹,暴珍天物。”
小药儿呛了一句说道:“那小娘还一直想嫁给他,那可比给他抚琴还暴珍天物呢!”
“男女之间的事那能这样说呢!你个小药儿又没喜欢过一个人。”小离涨红了脸想要极力掩饰着什么。
王舒儿看见真正嬉笑玩闹的住仆两人,鬼使神差的走了进去。
小药儿看见了走来的王舒儿,低头在小离耳边轻声的说道着什么。
“不经小娘子同意,私自入内。是奴家失礼了,但这位小娘子弹的可真好听,我也是闻声而来,希望没有打扰到两位。”
王舒儿走在水榭边停下,对着小离行了一礼告罪道。
“这位姐姐不碍事的,小离抚琴也是希望有知音相听,不知这位姐姐如何称呼?”小离轻声问道。
“奴家姓王,小娘子可以叫我舒儿,我是随着父亲来参见知州大人的,不过他们那太过无趣。
没想到小娘子的琴声如天音一般,奴家才好奇找来。”
“多谢这位舒儿姐姐寥赞,姐姐可以叫我小离,不知姐姐是否也通音律?不如我们两人共奏一曲。”
王舒儿看着小离和侍女药儿摇了摇头说道:“多谢小娘子,小女子抚琴实在是不堪入目。”
“舒儿姐姐不必自谦,小药儿将小离的萧拿来,舒儿姐姐我们琴萧合奏一曲吧。”
“那舒儿就贻笑大方了……”
王舒儿脱去鞋袜,赤足走进水榭中跪坐好,柔荑的双手轻轻抚摸着琴身,小离手里握着一只萧。
“舒儿姐姐不如你我共奏《醉渔唱晚》如何?”小离低着头问道。
“那就依小娘子的。”
一曲琴萧合鸣从水榭中传出。
正在交谈的正毅和王秀才听见音律传来,都静声竖耳倾听着。
正毅听着琴声和萧声不经感叹道:“明月太虚同一照,浮家泛宅忌昏晓;醉眼冷看朝市闹;烟波老,谁能惹得闲烦恼。”
“妙极,妙极,妙不可言!”王秀才也回应道。
“不知是何人所奏。王兄,不如你我二人去听音寻人如何?”
“共去,共去!”
……
两人听着琴萧合鸣之声慢慢寻来,正毅见自己女儿在一座水榭中吹着萧,自豪的对王秀才说道。
“王兄,看那位奏萧之人乃是愚兄小女,可是那抚琴女子我倒是不认识了。”
王秀才哭笑不得的说道:“知州大人,那抚琴之人正是小女。”
两人面面相对大笑起来。
“王兄,你我静声。赏乐即可,莫要打扰她们。”
王舒儿主奏抚琴,小离伴奏吹萧,琴萧合鸣奏谱一曲晚霞辉映下渔人载歌而归。
如水的琴声悠然响起,时而舒缓如流泉,时而急越如飞瀑,时而清脆如珠落玉盘,时而低回如呢喃细语。
箫声夹着冰泉之气,忽如海浪层层推进,忽如雪花阵阵纷飞,忽如峡谷一阵旋风,急剧而上,忽如深夜银河静静流淌。
……
曲终有时,琴萧合鸣之声渐落,正毅和王秀才二人也从乐中醒来,相视一笑离开院落中。
知已易寻,知音难觅。二人不愿打扰王舒儿她们。
小离放下了嘴边的萧说道:“舒儿姐姐的琴声悠扬清逸,小离十分佩服。
舒儿姐姐精通琴律还如此谦让,真是让小离无地自容。”
“小娘子说笑了,您的萧声沉稳空蒙也是一位大家。”王舒儿微笑着回应道。
“小离都叫舒儿姐姐了,姐姐还是一口一个‘小娘子’,未免也太过生份了。
小离上月刚刚及笄,这好称舒儿姐姐为姐姐了,不知?”
王舒儿亲切的看着小离,细声细语的说道:“我比小娘子长一岁,那就称小娘子为妹妹吧。”
“舒儿姐姐的抚琴可比小离好听多了,小离真是羡慕的紧。”
“小离妹妹的萧声也让姐姐好生仰慕。”
看两人互相吹捧着,边上的小药儿忍不住轻声笑了一下,王舒儿和小离也自觉尴尬的笑了出来。
两位少女一曲琴萧合鸣便已是知音,相对一笑互成知己。没一会两位少女便如胶似漆般牵着手交谈起来。
小离将蒙眼的白纱摘了下来,睁开一双空洞无神但眸子里似乎装着星辰的眼睛,对着王舒儿苦涩的一笑。
王舒儿刚看见小离的眼睛时先是震惊,然后便是同情与怜爱,并没有因为小离的眼疾而嫌弃或有一丝嘲笑。
小离将自己的缺点向王舒儿展露出来,王舒儿生知这位刚认识的少女对自己信任,没有谈论小离的眼睛。
“如此说来,舒儿姐姐的父亲在县衙应差?
不如这样,县衙的官舍还有几处院子,舒儿姐姐和叔父就住在这吧,这样小离就可每日与姐姐相见了。”
王舒儿握着小离素净白嫩的小手说道:“姐姐住进来倒是未必不可,但姐姐的爹爹可不能住进来……”
官舍后院住着几位妙龄少女,如果住进一位壮年男子,总是会有些非议,这时代女子清誉虽不像明清时代一样古板死条,但男女大间不可不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