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功,你眼睛怎么了,一直在擦呢?”二叔对张功问道。
“没事叔,被风吹迷眼了,走吧!”张功摆了摆手道。
“哦,那快走吧!”
……
坐着山道旁的少女一直哭泣着,直到哭不出声了才依依不舍的回家。
王秀才看见自己的宝贝女儿披头散发,红着眼睛,身上的衣裳也破了几个口子,一瘸一拐的回家,大惊失色的问道:“舒儿?你怎么成这样子了,谁欺负你了?”
少女看见了父亲,心中像是有了宣泄口一样,扑在王秀才胸前嚎啕大哭的说道:“爹爹,张功!张功……”
王秀才一听见是张功,心中一阵怒火中烧,那个不学无术的地痞青皮竟敢这样欺负自己的女儿。
王秀才再看女儿如此狼狈,顿时双眉怒竖恶狠狠的说道。“那个混蛋竟然对你做出如此不堪之事,我定要斩了他!”
少女听自己的父亲要斩张功,眼泪又掉个不停。
“没有…没有,爹爹!张功从军去了!他不要女儿了!我把他弄丢了,他不要女儿了!”王舒儿抱着王秀才号啕大哭的说道。
“女儿喜欢他,女儿一直都喜欢他,女儿对他说我只嫁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他就去从军了!女儿不要大英雄,女儿要张功!
女儿那么喜欢他,他怎么不知道啊!他为什么要去从军?女儿要他回来!回来!可是追了好久都没追上他……”
看着扑到自己怀里落泪抽泣着的王舒儿,中年文士心痛的抚摸着少女跑乱的长发叹道:“孽缘,孽缘啊!痴儿,我的痴儿啊!”
……
张功和二叔走上了官道,官道上到处都是被马蹄、车辙压过的痕迹,转过一处山弯,只见一片嘈杂声传来。
五、六位军卒脱光了上衣,穿着麻衣阔腿裤喊着号子推着陷入路边沟渠的马车,马儿也用力嘶嚎着显得十分痛苦。
看军卒们卖力的推着马车,二叔也走上前去帮忙,二叔一上场,马车很快便出来了。
“多谢这位壮士,不知壮士欲往何处?”一位光着膀子的疤脸军卒对着二叔抱拳问道。
二叔也抱拳回了一礼道:“听闻河东军已败,羌人不日便渡河入晋地,我与家侄欲往西河从军。”
几位军卒听二叔说的如此大义,纷纷对二叔抱拳拱手赞叹道:“壮士大义!我等也是去西河,只不过车辙陷入沟渠里才脱队落在这,我看你们不如和我们结伴而行?”
“多谢几位好意,那就一同上路。”
这几位还没一会儿就跟二叔打成一片了,他们是厢军辅兵专门负责运送辎重,和各种军械的。
疤脸军卒是位伍长,下面管着四位军卒,因为朝廷的调令便跟着他们的都统制来到西河。
“如此说来,张兄当年还是北军的好汉,我说怎么有人这么好心帮我们推车呢。若是平常人看见我们早就逃之夭夭了,也只有我们军中儿郎如此行事了。”
二叔不好意思的摆了摆手说道:“嘿嘿,同袍有难,理应相助。说不准哪天自己也有难了呢?”
……
众人一路上谈笑风生,丝毫没有感觉到时间的流逝,很快就到了西河县城门下,张功觉得自己每次看见这城墙都会有一股震撼人心的感觉。
不过今日城头上的士卒好像不太一样,显得十分警惕,巡逻的人也多了许多。
城外是一些没了土地的难民,是从陕北逃难过来的,听疤脸军汉说,朝廷已经把大部分难民编为厢军了,但大军即将来临,粮食还不够,要从京西调配。
还没进入城内,疤脸军卒便与张功一行分开了,他们的军寨在汾水边上。
进入内城,每个路口街道都有士卒全身武装的巡逻,二叔没有理会,带着张功直径走到了曾经卖山货皮子的店铺口。
屋内的小厮在打着瞌睡,山羊胡掌柜正在扒拉着算盘,抬头一看,见叔侄两人背着包裹正要迈过门槛,随即起身迎来,将二人请进里屋。
“来福…来福!你去烧点水切茶,知道吗?”赵掌柜对着外屋说道。
外面在打瞌睡的小厮听见有人叫他,打了一个激灵醒来,应了一声“噢!”
二叔摆着手说道:“别整了,一股子蒜姜羊油味,你老赵头在城里待了几年怎么也学着喝那玩意儿了?直接来壶水!”
“呵…呵,我这是附庸风雅,见笑了。来福!去烧壶井水。”
听着赵掌柜的话,二叔捏着拳头咳了几声。
赵掌柜马上便懂了意思,走去门口朝着外面大喊着:“来福!不要水了,去隔壁酒铺打一壶上好的汾酒来。”
咳…咳,张功也学二叔的样子咳了几声。
“来福,在给张家侄子来碗醪糟。”
……
“老赵,你一直待着西河的,那你知道姜都统制来了没有?城外汾水边的军卒又是哪的?”二叔对着刚刚坐下椅子的赵掌柜问道。
“城外的军卒是河东军的厢军,禁军倒是全军尽墨,但厢军当时还没过黄河,看联军大营起火就跑了,你知道的,厢军就是帮没了锄头的农户。
姜都统制在你上次走后,没两天就来了,不过没有停留领了军粮,就带着南军去朔方城了。
不过听闻昨天晚上领着一千骑兵回西河了!”
二叔听赵掌柜说姜侃晚上领着骑兵回西河了,眉头皱了起来。
“怎么回事?难道朔方城失守,都统制是败逃了吗?”二叔不免担心的问道。
姜将军可不是战败了就会丢下自己将士逃命去的人!不过,自己已经十几年没有见过他了,人心难测啊!
赵掌柜听二叔担心的问道,摆了摆手回应:“怎么,都统制的性情你还不了解?他是那样的人吗?
你当年违抗军命救我们的事,他不但没有责罚你,还给你升了都将!这样的将军会丢下自己的兵卒不管逃命去吗?”
二叔闻言也是松了口气,看来都统制还是当年的样子,没有变。
“那都统制为何昨夜领兵来到西河县?还有,今天城楼上守城的士卒应该不是县营里的兵吧!县营里的兵可没这么有杀气。”
赵掌柜看二叔说道,走到门外看了看,便转身回来悄悄的说道:“汾州知州死了!被都统制亲手剁的脑袋,今早又有一千南军步卒赶来接收了城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