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浑噩噩间,她被周远文带回了家。
入夜,周媛发起了高烧。
周媛烧得迷糊,嘴里却不断喊着娘。
周远文找来大夫,开了药,又陪了她一整夜,直到天亮。
第二日,周媛的烧还未退下,周远文没法,只得让周远武帮忙照看,他先去县衙。
周媛睡得迷迷糊糊,她知道自己做了个梦。
梦里,爹没有摔断腿,娘也还在,一家三口和和美美,十分幸福。
周媛不想醒来。
可梦再美,终有结束的时候。
就算她再怎么不愿,也不得不醒来。
周媛睁开眼。
入目,是一片黑瓦。
周媛眨了眨眼。
耳边传来呼噜声。
周媛转过头。
看到的是,二哥趴在床沿睡得口水直流。
周媛深吸口气。
“二哥。”
声音细若蚊语。
周远武却立刻警醒,揉揉眼睛,见周媛醒了,忙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
“终于退烧了。”周远武拍着胸脯大舒口气,“元元你都不知道,昨晚上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周媛仔细回想昨日发生的事,脑海里却一片空白。
“我病得很重吗?”
“你发烧了,烫的都能煮鸡蛋了。”
周远武一边从水盆里捞出一块湿帕子,换掉周媛额头上敷着的,一边跟她说着昨晚上的事。
周媛静静听着。
她能料到,大伯娘会是如何跳脚咒骂,大伯估计是一声不吭……倒是辛苦了两个哥哥。
“二哥,我饿了,有吃的吗?”
“有有有!你等等,我去给你拿。”
周远武立马跳起来,跑出屋。
周媛见他走远,伸手摸了摸胸襟。
“幸好手机还在。”
掏出手机,周媛低声问:“siri,我是不是找不回我娘了?”
“从概率上来说,可能性很小。但并非完全不可能。”siri的声音依旧冰冷不带丝毫感情,但听在周媛耳中,却从未如此温暖过。
“还有机会?”
“这是个封建王朝,只要有权有势,就没有难的倒的事情。”
“权……势……吗?”不多时,周远武捧着一碗粥走了进来。
那粥上还冒着热气,白色的大米粥很是浓稠,里头放了些葱花,闻着颇香。
周媛吸了吸鼻子,只听得肚子一阵咕噜咕噜地叫,接过碗后大口喝了起来。
一晚h热粥下肚,周媛额头微微发汗,精神也好了许多。
周远武将碗拿开,悄悄看了看门外,忽的从衣兜里拿出一个鸡蛋。
“元元,这个给你,赶紧吃,别让我娘看见了。”
说着,周远武将鸡蛋塞进她手里,拿着空碗就跑了出去。
周媛看着手里的鸡蛋一愣。
周家以前条件好的时候,几个孩子也偶尔能吃到鸡蛋。但自从出了他爹的事后,周家大不如前,别说鸡蛋了,就连鸡毛她都难得一见。周老婆子对于养的几只鸡看得很宝贝,但凡捡了蛋,都会收起来拿到集市上卖。
当然,后来周媛赚了钱后,鸡蛋也不是吃不起,只不过她一心想着省钱将娘赎回来,所以一直过得十分节俭。
周媛也知道,一个鸡蛋,对于周显兆家来说不算什么,但平日都是紧着,有多的才会给二哥吃。
这个鸡蛋,怕是他瞒着大伯娘,省下了自己的口粮给她的。
周媛不免有些感动。
人在生病时往往是最脆弱的时候。这个时候若有人对她好,她会记得一辈子。
事实上,周媛确实记了一辈子。
周媛慢慢地剥了蛋壳,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
此时她的心已经平静下来。
罗氏的事已成定局,以她现在的身份和状况,根本无能为力。
周媛开始意识到,在这个时代,身为女子的弱小和无奈。而现在,她能做的,就只有祈祷那位买走她娘的走商,会对她好点儿。
就在周媛发呆出神之际,突然听到周远武在门外的喊声。
“纪婶,您怎么过来了?”
抬头间,只见纪婶穿着一件半新的水蓝色上衣,配了一条浅绿色裙子,头上原本习惯包着的头巾也不见了,一头长发挽成了髻,插着根包银的簪子。
“纪婶,您这打扮真好看。”
周媛笑着夸了一句。
她说的并不假,纪婶原本样貌不算特别出众,以前一直是村妇打扮,看不出和其他人有何区别。但这一捯饬后,周媛就发现,纪婶整个人的气息似乎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