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谢雨柔醒来,天已大亮,起身而坐,发现周围静悄悄的,许是昨日的酒喝得多了些,头晕脑胀,想起昨夜之事,谢雨柔恍恍惚惚,她亦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回到床上睡着的。静坐片刻,正听见秦昭推门而入。
四目相对,一时竟然没有声音。
秦昭端了一碗醒酒汤放她眼前:“头可还晕?”
谢雨柔接过碗来,低头喏喏地说:“好些了。”
看秦昭仍旧盯着她,不好意思当面喝掉那碗汤,背对身去,咕咚咕咚,将那药汤一饮而尽。
秦昭接过碗来,放在旁边桌上,转身坐在床侧,仍看着谢雨柔,一时二人又无语。昨夜左思右想,那道歉的话说不出口,秦昭竟有些语痴。只静静地看着她,不想昨夜睡觉翻身,谢雨柔内襟松散,那松落的小褂散开,转身中露出了那一段雪白的脖颈,还有胸前那半边雪白的圆润,看那秦昭的盯着她的目光出现异样,谢雨柔这才低头审视自己,待看清自己的衣服,轻“啊”了一声,脸瞬间通红,转过身,再也不敢看那秦昭。
许是昨夜谢雨柔的那些话,那秦昭纵是看到刚才那副撩人情景心中直冒火焰,此刻也不敢再乱想,干咳了两声略掩尴尬,小心翼翼的压低了声音:“若是还头晕就再睡会,今日我们不走,等你好些了,我们再走不迟。你先休息,我去端些粥来。”再不愿让外人进来,看着那纤纤背影,秦昭轻轻地站起身来,慢慢离开了房间。
酒能消愁,可是那酒醒了,该面对的总要面对,思索良久,心意已决。谢雨柔立刻起身下床。
那秦昭端着碗粥,推门而入,正看到坐在镜子前化妆的谢雨柔,此刻的谢雨柔,已经脱下了往日的青衫衣袍,穿上了月氏国王后为她量身做的一套周朝服饰。那衣服布料正是向大周朝进献的天蚕丝,沙钵略那日给她带了十个大箱子,每一个箱子里都放着奇珍异宝,其中一口箱子,正放了一整箱的天蚕丝,还有为谢雨柔量身而做的衣服,任何一件衣服拿出来就价值不菲,斟酌半天,谢雨柔选了一件粉色的衣服。谢雨柔天生肤色雪白玉脂,再加上月氏国的能工巧匠,只见粉红玫瑰色天蚕丝外袍,内襟鹅黄丝线绣着凤凰的碧霞罗,逶迤拖地粉红色烟纱裙,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娇媚无骨入艳三分,牟晗春水清波流盼。一支碧玉龙凤簪斜插发间。香娇玉嫩的秀脸比花还娇,看秦昭进来,回眸一笑动人心魄,“好看吗?”
那秦昭早已经惊呆在那里,看娇艳欲滴的眼前玉人,将那碗粥轻轻地放在桌上,走过去,目光灼灼地说:“好看。”
谢雨柔转过身去,纤纤玉手拿起那支眉笔,对着那镜子,细细地描画起来,镜中秦昭站于身后,静静看着谢雨柔,那眼中光辉耀眼,灿如星辰。从未看到如此的谢雨柔,本已是美如天仙,如此打扮,更是比天仙还美,想必那日洞房花烛定是最美的,只可惜,自己竟然错过了。
那凝白玉手将眉细细画好,搁在桌上,这才转身看着秦昭,那镜中已经很美,更何况那美人近在眼前。那额前一缕秀发挡在眼前,秦昭抬手,轻轻将那缕秀发撩于耳后。
握住那葱白小手,温柔地对谢雨柔说:“今日带你出去可好?”
“我不想去城里,我想出城。”
“好,咱们出城。”
既知是最后一天在塞外,秦昭推掉马车,骑上宝马,怀抱谢雨柔向城外而去,这次,霍冰竟然没有跟随而来,只他二人。
深夏已过,许是前几日下了几场雨,城外并不炎热,青草依依,野花飘香,那幽牙泉水清波荡漾,许是马儿也感受到了这幸福气息,走得颇为悠闲。
环搂着谢雨柔,那纤腰无骨盈盈一握,眼挨着洁白丰润的脖颈,身贴着美人曲线玲珑,鼻息中充斥着那似有似无的淡淡清香,秦昭此刻早已心旷神怡,销魂夺魄。
装作无意般又紧搂了三分那细腰,身前玉人仿佛也感受到了身后那火热的气息,头向前微微倾了倾,这才远离了身后那人身上干燥的热气。
可那人的头又往前凑了凑,在她耳边吹起了一丝热风:“还那么怕我?”那声音仿若醇酒,慵懒带着磁性。
看着那白润玉颈瞬间浮上了一层红雾,秦昭从胸腔发出闷闷的笑声。
这塞外的景,怎么今日如此的美,美得让人心醉。
看那远处,翠鸣山上雄鹰骤起,翱翔云苍;幽牙泉上,白鸟欢腾,跃于波上。
再看远处,青草茵茵一望无际,那原上牛羊,悠闲吃草。
掌握玉手,躺于青草之上,看头顶一碧如洗的蓝天,许多年,秦昭从未像今天般如此惬意,看身边玉人,微闭双眸,朱红嘴唇,秀丽玉容,一个翻身,罩在头顶,不待那玉人睁眼,送上深情一吻。
“侯爷,别------”那玉人慌乱不已。
“从今往后,叫我秦昭。”那声音低沉温柔,仿佛龙吟。
远处,长河落日,霞光飞散。
不知过了多久,太阳就要落山,那细蒙蒙的雨点悄悄落下,惊扰了这对神仙眷侣。
“下雨了。”谢雨柔手刚刚伸出来,就被秦昭大掌握住。
“我们现在就回去。”秦昭起身。
那雨滴落得不急不缓,像是在等待他二人般,又怕淋湿了他们的衣衫,直到二人回到府里,这雨才放心地落下。二人站于屋前,看着那雨打落叶,水溅起满地雨花,一时间,时间仿佛静止在此刻,如果永远这样该多好。谢雨柔想着,如果没有过去种种,只有现在,那该多好。
看着身边玉人望着雨落痴迷的眼神,秦昭一时失神。低头落吻,谢雨柔转身躲避。
不知玉人为何拒绝,秦昭心里有些失落,想起这几日分分合合,不敢再逼她太紧,遂说:“累吗?明日还要赶路,你先歇息一会儿。”说完,不待那雨未停,就向前堂走去,那金丝盘云官靴大步流星,踩在水里溅起朵朵水花,那头顶雨滴落入衣衫,那霍冰今日去了哪里,谢雨柔看着秦昭离去,还没走出房前那片院子,谢雨柔跑向秦昭,那天蚕丝的粉色绣鞋炸出雨花,朵朵绽开。
“你怎么出来了?”秦昭担忧地看着她,怕她着凉,“快快回去。”
看着那粉色金丝绣鞋踩在水里,秦昭一时着急,“你———”。
抬头正对上那双灵动眼眸,不在意那雨水,那眸中星光灿灿,盈盈秋水,含情凝睇。
秦昭心猛地一动,一把抱起盈盈玉人,大步向那卧房而去。
窗外,天地为幕雨为帘。
窗内,春意盎然满房间。
不知何时天已经大亮,秦昭睡梦中手摸身边玉人,那玉人早已离去。猛然翻身坐起,看床上桃花朵朵。秦昭心中微震。再看那房中,早已人去楼空。那霍冰站于房外守护已经一夜,周围死侍已经悄然离去。只听得“咣当”一声门响,秦昭推门而出,星眉紧皱,目光惆怅,面容忧伤,看着霍冰道:“夫人早上出去了?”
“是,夫人说她出去走走,特命属下莫要打扰您。”从未见到秦昭如此落寞,霍冰心中感觉不好。
再一看秦昭手中那信,顿时明白过来,立刻拱手上前,“侯爷,我这就去追她回来。”。
“莫要追她了,跟着她一路护送,若她想回来,自然会回来的。”秦昭声音沉重,凄凄然,再一次将那信执于眼前,那俊秀飘逸的字迹跃然纸上: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