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最近很郁闷,前些日子的那些个破事着实给谢家主事的人狠狠的敲了一棍,大难临头各自飞是谢家当时最真实的写照。谢家支系庞大,依附者也甚多,但真正遇到了大事,依附者全然撕破往日里上赶着巴结讨好的嘴脸,还只是有了些危机苗头就躲得要多远有多远。
那些旁系也让谢家家主谢樊心寒,他平时没少给旁系好处,也没少提拔旁系的子弟,平时说着血脉至亲求着他给找条路子的是那些旁系,但真出了事恨不得与谢家毫无瓜葛断绝关系的也是那些旁系。
谢樊深深地感到心寒,他自诩为谢家出色的当家人,谢氏家族手段强能服众的大家长,不想真实情况居然是这样的。于是大手一挥,给谢家来了次大换血,当时带着族里一些人要脱离谢家的几个从旁系提拔上来的主事人被赶出了谢家,在外地做官经商的也被他派了直系子弟去接手换回京城主家,旁系出来的人不能都赶出去,但也得放在身边看着,不然哪能放心呢?
谢樊顾不得旁系子弟的不满,不管当时有没有闹事的都被控制了起来,他现在只相信直系的人,也只有直系是能够和他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直系的孩子也很不错啊,比那些个旁系出来的强多了,比如老三家那个小的就相当不错,以前被旁系的在他面前说了不少坏话,现在他倒是明白这是为什么了。
谢家内部整顿了,外部的关系自然也该理理,拖后腿的还是早去早了。而这一理,谢樊就想到了谢南丘和珏公主的婚事,珏公主是陛下唯一子嗣,看陛下的意思也极有可能是未来储君,在未来皇帝的血统里混进谢家的血,谢家何愁地位不涨,哼,到时候季家卫家又算得了什么。这门婚事必须保住,而且得尽快完婚,以免夜长梦多。
谢南丘是谢樊的嫡长子,母亲出自安南萧氏,当年也是名动一方的美人,可惜了早早逝去,连带着没娘的谢南丘也不讨他喜欢,若非同公主有这么一门婚事,又得皇帝喜欢,世子之位早就被他给了聪明伶俐的小儿子,谢樊又想到了安南的岳家,早年确实不错,近些年却败落了,他摇了摇头,在名单上萧家那处划了道杠。
书房的门被敲响了。
“进来。”
来人恭敬地行了个礼,是府上的管家。
“国公爷,今儿个派去公主府的人又被打了出来。”
谢樊哼了一声,把手上的笔往桌上一丢,溅起的墨把名单染黑了一块,那处的字迹已经看不大清楚,只能隐隐透出半个“卫”字。
“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莫不是真看上了卫家那小子。她真以为她想怎样就能怎样吗,当我谢家没人了?这婚事必须成,还得尽快成。”
“是。”管家微微躬身,“……国公爷,庄王府今天也派人来了,说是庄王妃来京城看望庄王世子,邀请夫人去庄王府赏花。”
“只请了夫人一人?”
“帖子上只写了夫人一人,但夫人带着大小姐去了。”
谢樊微微思索了会,点点头,没说什么。
管家低眉退出了书房。
……
“你就这么天天把谢国公府的人打出去?”
“正是。”
“国公府现在还每日派人来当说客说服你去向陛下主动提起婚事?”
“现在倒是没有了,被打怕了吧。”
“你这么打人,南丘没说什么?”
“说了,拍手称快,再三交代下次再有人来让他去打。”
慕流云抚了抚额,有些好笑:“阿珏,你这是同谢国公府有什么深仇大恨?谢家这次丢人丢大了。”没想到刚回晏阳就有这等好玩的事,幸好回的早没有错过,不然多可惜啊。
晏珏落下一子:“无仇无怨,只是人上赶着让打,我身为大晏嫡公主总不好不满足人家的小心愿。”
慕流云笑着道:“你就不怕把国公府往别人那推?”
晏珏抬头看着慕流云,正色道:“师兄,要走的留不住,该留的走不了,谢家好比师兄多年前养的那只半大狮子,再如何宝贝着不也咬了师兄你一口。”
慕流云屈指敲了晏珏的头一下:“越发没正经了,这事都多少年过去了还拿师兄打趣。”
晏珏没绷住也笑了,透出几分符合这个年龄的稚气童真。
卫清安开门就看见了晏珏这个笑容,微微愣了愣,立在了原地。
慕流云转过头来,毫无意外地同卫清安打招呼:“清安来了,师父在屋里。”
晏珏也听见了开门的声响,不过没有看过去也没有出声,自顾自看着面前的棋盘。
卫清安回过神来,同慕流云问好,没理会晏珏径直走进了竹屋。
慕流云盯着晏珏看着,嘴角带着温和的笑容。
晏珏面无表情:“师兄盯着旁人发呆的毛病倒是没改。”
慕流云不在意地笑笑:“阿珏,你老实交代,你对清安做了什么,清安从不对人失礼。”温润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调侃与好奇。
“那么大个人我能做什么,师兄若是无聊就再回落日城去帮帮那可怜的城主,想来落日城主是十分欢迎师兄的。”
“阿珏,你真看上清安了?那对南丘你有何打算?”
晏珏皱皱眉不耐烦道:“谢南丘都没说什么,你们一个个倒是先替他操起心来了。”
慕流云眨眨眼,谢南丘嘛,他倒是真不担心,那人被扇了一巴掌还能凑上另一半脸去上赶着再被扇,脸皮厚得跟晏阳城墙有的一比,他只是好奇他家小丫头什么时候想通了喜欢人了。
晏珏垂眉静静思索,低声问慕流云:“师兄,我很招人厌吗?”
慕流云伸长手捏了捏晏珏白嫩的脸,温声道:“我家阿珏倾国倾城,智略超群,最招人疼了。”
晏珏抬头,神色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