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拂右手挽了个剑花,停顿少许,欣赏了会寒光湛湛的剑芒,他嘴角勾起,嗤笑一声,随后用较之方才更快的速度舞完手中的剑谱。
“祖传的剑谱也不过如此,亏那老东西还藏着掖着,不肯交给我。”
韩恕鼓了鼓掌:“大公子天赋异禀,如今便是门主也不是您的对手了。”
西门拂道:“做这西门府的门主有什么意思,若能成为西北境的霸主,那才是真英雄。”
“那属下便……静候公子佳音!”韩恕弯腰深深一礼。
西门拂漫不经心地走过去,单手将他扶起:“有贵人帮扶,你只管尽心便是。”
.
“殿下,这是何处?”洛五打量着四周。
晏珏道:“安山镇。”
季安白着一张脸,小心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不远处一个镇上的居民扛着一担柴火摇摇晃晃地朝这边走来,一瞧见这里骑在马上的几人,浑身一僵,立刻调转方向,飞也似地跑走了。
季安甩开马鞭胡乱地抽向旁边的杂草丛。“这里有什么可来的?”
“来看看那西北霸主好端端地,怎么来了这地方。”
安山镇有山有水,民风淳朴,百姓将将过五百,也算得上安居乐业,是西北的一座再平凡不过的小镇,没有任何值得稀奇之处。
这样一个地方,除去如季家九爷这般的闲人会三不五时来晃上一圈打打猎外,再也没有别的身份贵重之人会浪费时间在这里,如此来看,执臬会来就显得有几分不同寻常。
总不能人家一个日理万机的土皇帝,还会有那等闲情逸致,放下手头事务来这,只为跑跑马见见普罗大众的市井民俗吧。
执臬的老巢在丰平郡,但若直接去,正如羊入虎口,一点作用都没有,反倒可能损兵折将,打草惊蛇。
安山镇则不同,一来这里并非是他老巢,多年来都十分太平,纵然有什么,也不见得布置了多少兵力,从这里下手会更容易。二来执臬会亲自来这一趟,说明此处的东西还是有点价值的,若是有所损伤,也能让他伤筋动骨。
若是能直接将执臬引来,那便更好了,安山镇距嘉城近,季家要调人马来也方便,届时直接下手,如能除去这个西北地头蛇,也是十分划算的一件事。左右能放任手下人对晏阳动手的人,对朝廷也不见得有几分上心,除了就除了。
洛五就如他家主子肚子里的蛔虫,顿时了然:“此处定有吸引他的东西。”
晏珏没有言语,眼睛盯着被下属抓来的那个可怜樵夫。
樵夫一身灰色粗布短褂打扮,黝黑的脸上显露出几分惊慌与难以置信的迷茫,怎么也不能相信自己就来镇上卖捆柴,也能赶上这等要命的事!
洛五问他道:“老汉,你可是这当地的人?”
樵夫缓过神,忙丢开柴,跪地回道:“贵人,小人是这安山镇土生土长的本地人。”
他神情惶恐,战战兢兢,身体不自觉地抽动。
晏珏突然笑了,道:“你莫怕,我家兄长此前来这游玩,说你们镇上有些神秘之处,很是好玩,我便也来看上一看,此番叫你,是想要老汉做个向导带路。若有得罪之处,还望老汉勿怪。”
樵夫悄声打量了他们几眼,见都是些年纪不大的公子哥,穿衣打扮富贵,神情平和,看不出有什么歹意,才稍稍放下心来,试探着道:“不知几位要去何处?”
“自然是何处有趣,便去何处。”晏珏此时是男装打扮,掩饰了身份,褚红色锦衣加身,凤眼一转,端的是风流,很有几分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公子模样,“听说去年春日你们这闹鬼,本公子打这么大还从没见过鬼,你带我们去瞧瞧,看那鬼是什么模样。”
鬼?
想到那鬼,樵夫额头流下一大滴冷汗,眼中多了几分惊惧。
他连连摆手道:“那鬼凶恶非常,去不得,去不得啊!”
“你且带我们去瞧瞧,那鬼再凶恶,还能吃了你不成?”
“那鬼……那鬼本就是吃人的,这一年多来,镇上已失踪了十几人,青天白日之下突然没了,连尸骨都找不见!几位公子,那鬼实在是招惹不得的!”樵夫脸上的惊惶似乎并未掺假,季安同晏珏对视一眼,心中微动。
他轻蔑地笑了声:“这世间哪有鬼,定是你这老汉说了谎话欺瞒我等,表弟,这人着实可恶,不如杀了,让他自去做鬼,免得又骗别人。”
樵夫忙磕头求饶,叫声凄切:“几位公子若是不信,可去镇上问问旁人,这事大伙都是知情的!小人不敢欺骗几位公子,还请几位公子放过小人,求公子们饶命!”
季安挥了挥手中的马鞭,将它使得虎虎生风,和晏珏有着两分相似的眉眼间尽是讥讽与嘲笑:“既如此,你就带我们去瞧瞧,看我不将那鬼抓出来,让它再死一次。”
樵夫见这些人还是不信自己的话,反倒还要杀自己,顿时一狠心,脱口道:“公子有所不知,去年确实闹了鬼,但那鬼……看不清样貌,也并不只在一地出没,谁也不知它这会在何处。公子若是真心要抓鬼,不妨派人去它常出现的几处地方等候,届时是否有鬼,便可见分晓了。”
季安道:“胡说!本公子年年都要去清净寺烧香,寺里的大师父说,孤魂野鬼不会离开自己死去的地方,你们这鬼不在一地出没,莫非在许多地方都死过?你休要框我们!”
清净寺是西北最大的寺庙,里面的大师父传闻可通真佛,本事通天,在西北一带很有名望。
樵夫道:“小公子有所不知,那鬼死是死在镇口,但之后尸身被剁成了肉泥,埋在多处,想来应是因为这个,魂魄难安,才在多处闹鬼。”
这样倒也解释得通,至少安山镇的人都认定这个说法。
“那你们镇子的人也不过如此,那人已这般惨了,死了连全尸都不给他留下,心真黑。”一年前的记忆又被翻了出来,季安白了脸,但还是强作镇定。
樵夫道:“杀他的人乃是一外地人,谁也不知是何身份,他吩咐下属将人埋了,我们也不敢违背。另外,被杀的那个原就是地痞无赖,专干些欺男霸女的事,有此下场,也算是大快人心,谁也不愿顶着晦气,豁出性命,去为他向那些外地人求情呐!”
晏珏问道:“既然杀人的是个外地人,他好端端地,杀本地的地痞做什么,莫非是那地痞惹到了他头上?”
“这……”樵夫神情迟疑起来,偷偷瞟季安一眼。
季安晃了晃马背上挂着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