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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晚间,薛姨妈趁湘云睡着把宝钗叫到房里。薛姨妈问道:“儿啊,你到底是吃了什么东西?”宝钗红着眼睛说道:“我想来想去,定是福晋送来的补药有问题!”薛姨妈听了,出了一身的冷汗。宝钗说道:“福晋一直对我极好,如今细细想来不过是包藏祸心。”薛姨妈抹着眼泪说道:“那八福晋有心加害于你,怕是你今后的日子难啊!”宝钗也掉下泪来,“愿想着生下一儿半女,也好在府中扬眉吐气,如今……”薛姨妈安慰道:“吃了胡太医的药或许有效,只要八阿哥不嫌弃你就好。八福晋再厉害,还是要顾及一点的。”宝钗哭着说道:“母亲,八阿哥又纳了一个侍妾,有些日子没去我那了。”薛姨妈一愣,说道:“我的儿啊!你真真是进了虎穴了。”母女两人抱头哭起来,又怕被人听见,少不得压低声音。

次日,宝钗眼睛竟红肿了。湘云见了问道:“宝姐姐一定是为了那个庸医的话伤心。”宝钗低下头没说话。湘云见了,也就不再说了。刚吃过早饭,八福晋派人来接了。宝钗心中一万个不愿意,也得跟回去。薛姨妈知道女儿在阿哥府中的境遇,怎能舍得她回去?拉着宝钗的手不放,碍着阿哥府里的丫鬟婆子又不好说别的,只抹着眼泪说道:“我的儿啊!你要多保重!”湘云也上前送别。宝钗见府里的婆子有些不耐烦了,只好辞了众人回去了。宝钗回到府上,先去拜见八福晋。嫣然见了宝钗,笑着说道:“妹妹可算回来了,爷刚刚还念叨呢。我这心里也是空落落的。”宝钗见了嫣然心中竟是害怕,这张笑脸下面是吃人的心。宝钗不敢表露出一丝,亦笑着回道:“奴婢也分外想念福晋,要不是母亲苦留,怕是早就回来了。”嫣然笑着让宝钗回去休息。宝钗回去,春儿正在廊下望着,见了宝钗忙跑过来搀扶。宝钗进了屋,春儿又忙着斟茶。宝钗说道:“你一个人伺侯我,又这样尽心尽力,难为你了。”春儿回道:“伺侯宝姑娘是春儿的福分。”宝钗叹了口气说道:“跟着我这个不吃香的主子,也委屈你了。”说完拿出一锭银子,塞在春儿手里。春儿吓得连忙推让,“宝姑娘,奴婢可受不起!”宝钗说道:“你就收着吧。薛家虽无权无势,可银子还是有的。让你跟着我,断不能委屈了你。”春儿只好收下,心中暗道:“福晋的话不敢不听,如今又收了宝姑娘的银子,也只好好生伺侯了。”宝钗见春儿收下了银子,心里才踏实一些。宝钗想法支出春儿,忙把胡太医的药与嫣然拿来的药换了过来。

湘云见宝钗走了,回到潇湘馆。黛玉问道:“湘云妹妹怎么闷闷不乐?因为宝姐姐走了?”湘云回道:“想当初,我们姐妹在园子里无话不谈。如今,宝姐姐嫁了人,心思多了,竟不和我说了。”黛玉说道:“你宝姐姐在八阿哥府中是个侍妾,受的委屈如何跟你一个姑娘家说?”湘云听了方点头。黛玉不是维护宝钗,只是不愿湘云伤心难过罢了。

紫鹃打着帘子从外面进来,说道:“姑娘,园里怕是要热闹了。”湘云忙问为什么。紫鹃说道:“宝姑娘的叔伯兄弟和妹妹来了,大奶奶的寡嫂带着两个姑娘,还有大太太的兄嫂带着姑娘竟一起来了。正在老祖宗房里见礼呢!湘云听了,又把宝钗的事丢开,嚷着要去看看。黛玉说道:“少不得去看看。”黛玉和湘云进了贾母房间,一大屋子人在。王熙凤笑着说道:”刚才老祖宗还要派人去叫你们呢,竟来了。”贾母招呼二人过来,挨个认识。黛玉细细瞧去,数宝钗的妹妹宝琴是个拔尖的。刑岫烟端庄稳重看着可人。李绮和李纹也是顺眉顺眼的。几个人见了湘云和黛玉心中亦暗暗思忖:黛玉真是个风华绝代的人物。都是年轻姑娘,没几句话倒熟识了。贾母本来极爱热闹,几个孙女出嫁,身边难免冷清。如今,一下子来了四个女孩,心中欢喜,忙命住下。宝琴住进了含芳阁,李文和李绮跟着李纨住在稻香村,刑岫烟住在了紫菱洲。本来薛姨妈想让宝琴住在梨香院,贾母说道:“园子里空着好多房子,何苦和姨太太挤在一起。她们姐妹住的近,也热闹!”薛姨妈听了方答应。宝琴的哥哥薛蝌和薛蟠住在一起,宝琴此番进京只是发嫁路过。李纨家是国子监酒,李纹和李绮穿着打扮亦不俗套。只有邢夫人兄嫂家中原艰难,此次上京就是仗邢夫人为他们置房舍,帮趁些。如今,见老祖宗留刑岫烟住下,心中自是愿意。又有史家出任外省,贾母舍不得湘云,便留了下来,命人收拾荇叶渚。湘云忙说道:“我在林姐姐那住的极好,何苦再搬。”黛玉也挽留。王夫人笑着说道:“这一天比一天热了,挤在一起到底不方便。”贾母说道:“我亦是这样想的。”湘云只好点头答应。

此时,大观园比先前更热闹了。叙起年庚,除李纨最长,其他人差不了两岁,或这两个同年,或那两个共岁,还有同年同月的,还有同时的。连他们自己也分不清谁长谁幼,不过姐姐妹妹随便乱叫。先生病未痊愈,宝玉整日和姐妹们一处玩乐,倒是心满意足。袭人一直以姨娘自居,见宝玉眼中只有一个林妹妹,黛玉性格又孤傲,唯恐容不下自己,才处处提防。如今园中一下来了四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袭人心中倒暗自高兴。

王熙凤冷眼看着,刑岫烟倒不似邢夫人一般俗气,也分外怜惜。薛蝌虽比薛蟠年纪小,却从小跟着父亲走南闯北,见识不少。自从来到梨香院,薛蟠倒有了臂膀,索性撩开手,一味吃喝玩乐。薛姨妈知道这个儿子是扶不起的阿斗,见了薛蝌心中喜欢,变着法笼络他。薛姨妈看着刑岫烟老实忠厚,便动了做媒的念头。薛姨妈和王夫人商量道:“我看刑姑娘是个有福的人,想我那侄子还未成家,就想托太太保个媒。”王夫人也觉得是段好姻缘,可刑夫人素来与自己不合,自己出面恐坏了事,便说道:“不如请贾母做媒,这事准成!”薛姨妈听了高兴,马上跟着王夫人来到贾母处。贾母听了,亦乐的做这个媒人,派人找来邢夫人。邢夫人见贾母亲自做媒,而且薛蝌长的俊俏,又有薛家做靠山,便应允了。邢夫人回去与兄嫂一说,自是愿意。刑岫烟在上京途中已见过薛蝌,心中也不讨厌。事情就定了下来,只等选个好日子把事情办了。宝琴对岫烟格外亲近,时常送过来一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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