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好像就是鲛人王。”
躲在珊瑚礁后面的一群人鬼鬼祟祟得探出脑袋,水泠泠确认了目标后低声对“同伙”们说道。
“咱们运气真好,还真的叫咱么等到了!”
“就是就是,还等什么,直接上去把他拿下!”
“兄弟们,冲鸭!”
几人摩拳擦掌,说着冲出去干掉鲛人王的话,说完左看右看,“你们怎么都不动弹?”
“你自己怎么不动?”
凤嫣似笑非笑地看着慕修文,小样,还想偷懒?
再说了,那鲛人王可是带了不少人,还有周边来来往往的那些个海族,就这么冲出去未免也太莽撞了吧!
真是莽夫!
慕修文看着凤嫣的眼神中的嘲讽,低头摸了摸鼻子,他就说说而已,真要这么冲出去,就变成了他们不占理了,这点道理他还是懂的。
“往回走走,等到人少的时候再动手。”
秋意看了一眼四周的环境,还行,有水草也有礁石,小心一点应该不会被人发现。
几人点点头,猫着腰跟在鲛笙不远不近的地方,尾随着他向海沟方向前进。
好在通往禁地的方向海族人少了很多,在跟到一处空地的时候,几人也没再继续躲藏,速度快的秋意、水清骅和水泠泠三人率先冲出,拦住了鲛笙的去路。
水泠泠站在正中央,脸上带着笑看鲛笙,“哟,王这么急匆匆的,是要去哪里呀?”
“你们是什么人?”
突然出现三个人挡在的自己身前,鲛笙不由得后退一步,他身后的卫兵立刻上前,手中的长戟指向三人,警惕地盯着三人的动作。
眼前的少女有些眼熟,鲛笙不记得自己在什么地方见过她,不过听她的口气是认得自己的,认得自己而自己却记不住的人么,鲛笙有了点模糊的印象,“你是那五个人中的一人?”
“你想做什么?”鲛笙警惕道。
水泠泠嫣然一笑,“想不到您的记性还挺好的。至于我想做什么?当然是想请您去我家主子那里做客了!”
“做客?”鲛笙可不觉得他们有这么好心,余光瞥见从后面跟上来的凤嫣、慕修文两人,没有一个是他熟悉的面孔,蓝色的瞳孔一缩,他中计了!
当初他见过的五个人分明就不是这五个人!
“动手!格杀勿论!”
在意识到不对之后,鲛笙立刻下令,他可不是那种磨磨唧唧的性子,如今更是紧急的时候,他没时间跟这群人在这里耗!
而且,他敢肯定,这群人肯定跟冰霜那几人脱不了干系,反正早晚都是要死的,现在先死几个也无伤大雅。
只是让他失望的是,他的卫兵们在他下令后冲出去的瞬间就被掀飞,狂风卷着的水流,形成了巨大的漩涡,将他的卫兵们都统统甩开,而他自己,若不是及时撤开,此时恐怕也成为被掀飞的众人中的一员。
“不好意思,第一次在水下操作,没掌握好力度。”
秋意摸摸鼻子,看着已经撸起袖子打算大干一场的凤嫣道歉,他真没想到水下真的能卷起飓风,他一开始也只是打算抱着试试的态度的。
结果看这效果,显然出乎了大家的意料,默默将袖子整理好的凤嫣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也挺好的,省得脏了本姑娘的手了。赶紧抓人回去。”
同样准备动手的水清骅和慕修文默默地对上鲛笙,二打一,虽然是在水下,但是有水清骅在,也没有费多大的功夫。
一把将鲛人王敲晕,五人奔着出来时的秘密通道走去,海沟外面还有一批人呢,可不能打草惊蛇。
在几人消失后,水中才陆陆续续出现卫兵的身影,他们在摆脱飓风后第一时间赶回来,却看不到王的踪迹。
“回宫!找大王子!”
卫兵队长脸色不好地命令道,人族简直欺人太甚!竟然如此嚣张地掳走了他们的王!
得令的卫兵全速赶回王宫,正好和赶路前往禁地的鲛珀遇上,看到卫兵们独自返回,鲛珀已经心知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等卫兵队长解释什么,直接下令,“全速赶往禁地!”
希望他们不要这么快就开始行动!鲛珀忍不住在心头祈祷。
海沟内,下沉到封印旁的冰霜缓缓现出神灵,雪白的祭司长袍随着她的动作缓缓舒展开,素白的手握住权杖的瞬间,眉间银色的八瓣雪印记也恰好形成,映照着她雪色的眸子一尘不染。
手里权杖一挥,眼前的封印被破开,只是封印被破开后,并不是结束,封印之下,还有一座阵法,当年的海族先辈妄图用封印将阵法的力量封住,却未成功。
眼下要破去阵法,封印自然也无需再留。
好在冰霜对阵法有些研究,身前的阵法虽然繁杂,可万变不离其宗,循着阵法的轨迹,很容易可以判断出这是一个传送类的阵法,只是不知道传送的另一端是什么地方,竟然把如此污秽之物传送到深海之中,害得海族生灵被荼毒。
“怎么样?能破吗?”
南樱祭几人并不懂阵法,凑过来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什么门道。
“嗯,不难。”
对于阵法这种东西,不懂的人自然不知道从何下手,但懂的人很快就能找到破绽,传送阵也就是布阵难一些,破阵并不算是太难的事情。
冰霜手中的权杖轻轻抬起,神力顺着权杖在水中凝成一柄足有一丈宽,十丈长的巨剑,巨剑通体由九幽寒冰铸成,逼人的寒意让花晨和北冥湮忍不住后退两丈远,就连身负异火的南樱祭也忍不住后退了三尺,心惊得看着冰霜凝出的巨剑。
“嘶!怎么这么冷?阿嚏!”
远处传来慕修文的声音,听这声音中气十足,丝毫感觉不到他的状态有被这逼人的寒气影响到。
“好大的剑!”
刚回来的五人一抬眼就看到前方的巨剑,那令人灵魂都要瑟缩起来的寒意就是从上面散发出来的。
“也可以说好冷的剑!”
除了凤嫣,另外几人都有些哆嗦,好在及时运转了灵力,才觉得没那么冷了,只不过他们的脚步也不敢再上前,就这么远远地看着冰霜。
“去!”
寒气逼人的巨剑随着冰霜手挥下的动作狠狠地刺向地面的传送阵,汹涌的力度也只将巨剑刺进去半截,还露出半截在外面。
传送阵上流光闪动,空间的力量绞上巨剑,“冻结!”冰霜不慌不忙地再次动手,肉眼可见的冰棱沿着地面向上伸展。
这还不止!
传送阵上的能量似乎也随着这一声冻结而缓缓凝固,“碎裂!”冰霜清冽的声音再次响起。
只见地面上的阵法突然颤动起来,空间中似乎有什么扭曲了一般,然后“砰”得一声炸裂开来,只余下一片黑漆漆的地面,还有一柄冰寒的巨剑。
“这也没什么难的嘛!”
目睹了全过程的北冥湮一边搓着手臂,一边上前观望,感觉很简单嘛!怎么千年前海族的那些老东西就破不了呢?
“嗯,是挺简单的。只要找到窍门就行了。”
海族的那些人怎么会懂得阵法,想要找到其中的窍门也不知道要摸索多久,估计等到他们摸索出来,这传送阵传送过来的东西就真的无法控制了。
有了阵法的封印,好歹削弱了它的蔓延,负责整片海域都会是一片黑色。
在阵法破开的同时,远方大陆上的某一处圣洁的山峰突然颤了颤,像是有人在地底放了炸药一般,好在山上没有什么人,也没有人知道,在这处山腹之中,有一处阵被破了。
而布阵的人,似乎也没在这里,除了鸟惊兽吼,再没其他动静。
等到多年后,布阵之人乐呵呵得想通过传送阵去验收自己的成果时,才发现这里早已经变了样子。
此时的冰霜也不知道自己这一举动意味着什么,她只是遵从着自己想法,拯救了这片海域。
已经被冻醒的鲛笙呆呆地看着那柄还未消失的巨剑,这就是巫祝一族的能力吗?真是让人垂涎!
就算是已经成了对方的俘虏,鲛笙也还是念念不忘想着一步登天的事情,蔚蓝色的瞳孔中一片贪婪,白白糟蹋了那么一双好看的眼睛。
“人带来了?没受伤吧?”
传送阵的问题解决掉,南樱祭又检查了一下冰霜的身体,确定对她没有什么不利的影响这才看向鲛笙。
“那个,小冰霜啊,能把那把剑收起来吗?太冷了!”
慕修文提着人不敢上前,吸溜着鼻子说道,就算是用灵力地域还是冷啊!
这究竟是个什么冰?冻得他脑瓜都疼!
冰霜眨眨眼,抿唇笑了笑,手中权杖挥动,巨剑化作流光回到八瓣雪中,这是当初凤嫣交给她的法诀,可以减少她的神力消耗。
巨剑消失后,寒意才缓缓褪去,慕修文将手里的鲛笙一把丢在南樱祭面前,“去的时候遇上这家伙带人往咱们这边来,就直接给绑了。”
“嗯。”
看着摆动着鱼尾想要直起身子的鲛笙,南樱祭的凤眸中一片冰冷,直接一脚踩在他漂亮的蓝色鱼尾上,让他动弹不得。
“南兄弟,手下留情!”
匆忙赶过来的鲛珀下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南樱祭踩鲛笙的一幕,连忙喊道,鱼尾用力摆动着,像一道利箭一般冲了下来。
众人齐齐抬头看他,眼神中的不满几乎要将他戳出几个窟窿一般,可是鲛珀此时顾不上这些,“南兄弟,可否留我父王性命?”
被堵住嘴的鲛笙在看到鲛珀到来的时候又开始挣扎起来,嘴里还发出“唔唔”的声音,大约是希望鲛珀命人动手将这群人抓起来。
只是鲛笙并未理睬他,而是将目光投向了一身雪白祭司长袍的冰霜,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艳后便被恳求代替。
看到他这般动作的几人都恼了,南樱祭直接一步上前,挡住了冰霜的身形,北冥湮则在掌心玩着雷电,“他可是想要我们的命,你怎么好意思叫我们放过他?”
雷电滋滋啦啦在水中乱窜,仿佛对北冥湮的控制极为不满,想要挣脱他的掌心向四周游走。
听到这声音的鲛珀脊背一僵,他突然想到了那天带人去搞事的鲛姝,这些人,这些人分明就是有极大的依仗才敢就这么跟着他下海,可他的父王却没想通这一点。
鲛珀低头去看鲛笙,他蓝色的眼睛里被执念和不满占据,似乎对他这个儿子的举动很是失望,可是,就算他带了人过来,又能逃得开这些雷电的追捕吗?
倘若损失这些人能够达到目的也就算了,关键是冰霜那人,也根本就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她若真的想动手,整个海域也找不出能将她如何的人!
“父王,放弃吧。”
到这个时候,鲛珀才敢将这句话完完整整得说出来,“你那些疯狂的想法,只会葬送整个海族。”
“呜呜!”不会!鲛笙情绪激烈起来,他是那个改写海族历史的人,怎么会葬送海族呢?
看着执迷不悟的鲛笙,鲛珀闭了闭眼,看向南樱祭,弯腰低头恳求道,“我父王虽有错,可他也还没来得及造成任何伤害,可否请你们留他一条性命。”
不管他现在做了什么,他曾经也是一个很好的帝王,很好的父亲,鲛珀无法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死。
“呵呵。”
对于鲛珀的话,众人只想呵呵,要不是他们先遇上了一头老乌龟,得到了只言片语,恐怕就真的要栽在这个地方了。
“没有造成伤害就能被原谅吗?要不是我们手下留情,你以为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好好说话吗?”
没有造成任何伤害?真的要造成伤害了,整个海域都不够他们泄愤的!
水泠泠和水清骅是格外气愤的,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恨不得踏平整个皇城,叫他们觊觎祭司大人的力量!
“你决定吧。”
花晨看向南樱祭,翠绿的眸子中有些许不平静,对于亲情,他理解,可这并不只是关乎他个人的事情,所以他选择旁观。
北冥湮看了眼花晨,挑了挑眉,又看向南樱祭,“那就你决定怎么处理吧。”
这么说着,手里的雷光也没停止闪烁,就这么噼里啪啦得窜进鲛珀的耳朵里,让他心头发紧。
“你们?”
冰霜从南樱祭的身后走出来,雪色的瞳孔中闪过讶异,怎么一个个看起来这么平静的样子?
“你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
虽然说是说要巫祝一族的鲜血,可是用脑子想想也知道是冲着谁去的,这里除了冰霜的力量最适合海族,还有谁的力量能够被海族人掠夺?
所以几人在思考过后,一直决定让冰霜或者南樱祭来决定怎么解决这件事情。
他们已经幸运地避开了这一劫,而且他们相信,南樱祭的处置手法不会让他们失望的。
至于冰霜么,别人都找上门来要他的命了,她会手软?
的确,冰霜不会手软,过往做杀手的时候也是秉承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态度对待目标以外的人。
可这次,因为他们及时收到消息,并没有真正意义上开战,而且还有鲛珀求情,所以处理起来······冰霜也有些纠结,“要不废了他?”
对上冰霜有些纠结的小眼神,南樱祭的眸中微微泛暖,“这样是不是太轻了点?”
就算废了修为,他还是海族的王,只要他想,随时可以再来给他们找麻烦,毕竟他们还要在无望海上继续前行。
鲛珀始终没有直起身,在鲛笙愤怒的眼神中向这几个人类低头,他在等,在等待他们最后的决定。
不过此时他已经稍稍放松了一些,冰霜看起来并没有想要父王的命的样子。
这样就好,不管他将失去什么,只要不是性命,一切就都有重来的机会。
只是他没想到,他所想的一切重来真的实现了!
“那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冰霜看南樱祭,“或者,有没有一些有趣的丹药,可以让他忘记前尘?回到最初的模样?”
听到这句话,南樱祭眼睛亮了亮,不只是他,花晨碧色的瞳孔也闪过一道亮光,“这个提议不错,有一种忘忧丹,只需三枚,就可以忘记前尘过往。”
南樱祭飞了一眼花晨,就不能让他表现一下?
被南樱祭瞪了一眼的花晨尴尬地咳了两下,那个,他真不是故意抢词的!
鲛珀听着他们的话,心里想着,忘掉前尘过往也好,这样至少不必再被执念困扰,依旧可以做一个令人尊敬的人。
只是当他看到如婴儿一般懵懂、咿咿呀呀得向他挥手的鲛笙时,脸上的表情是如何都控制不住,原来忘掉前尘过往竟然是这样!连说话都忘记怎么说了!
然而此时此刻,他也只能深吸一口气,握紧手里的药瓶和药方,带着失去一切只留下一条命的鲛笙回王宫,那里还有两个人需要服下的忘忧丹。
“走吧。”
鲛珀无力地对水泠泠说道,她是留下来监督鲛笙的,待到王后和鲛姝服下忘忧丹后便会离开。
一想到将来王宫中会有三个如婴儿一般的大人,鲛珀脑壳一阵疼,不过想想手中的药方,他又忍住了,为了整个海族,是值得的。
药方是花晨专门用海族药材实验出来的解药药方,有了这个药方,族人们的寿命会延长,海族会真正地焕发出新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