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颐正准备随行,被李敬福拦住了,“前面危险,老奴已经派人前去救驾,江大人就不要去了。”
“我只跟在他们后面,会小心的。”随后江颐轻鞭马臀,小步地跟紧侍卫身后。
“哎。”李敬福知道拦不住江颐,轻叹一口气,只好随她去了。
“吼!”
越是临近树林,声音越是震耳欲聋,马也知道前方有危险,于是不愿意再前行。
侍卫们却并不能知险而退,陛下身处险境,即便前面是火海他们也不得不去。他们几人并排,握紧手中兵器小心靠近。
“咻”
突然一声宛若划破天际般破空声不知从何传来,然后就是一声击中肉体的沉闷声。
熊的痛苦之吼,令闻者丧胆。
即便是江颐未曾见过熊,也知道此刻它被激怒了,她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江颐顾不上其它,只想上前一探究竟,可无论如何挥鞭,她的马都不肯前行半步,江颐只好弃马步行。
待江颐赶到时,只见众人都围成一个圈,一匹体型硕大的大熊躺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
“主子?”秦展看见江颐出现在这里,不禁有些惊讶。“这里危险,你怎可过来?”
“阿展,刚刚都发生了什么?”江颐注意到众人除了围在熊的四周,有一人在人群中似乎极为瞩目,“他是谁?”
秦展瞥了他一眼,答道:“他是刑罚属的侍卫之首,叫白靖炜,刚才就是他射中这头熊的左眼,才令我们能够击杀这头熊。”
“怎么我从未见过他?”
“他是新上任的,上一任侍卫之首跟他比武输掉了比赛,成为他的下属。”
刑罚属的规定江颐倒是知道一些,每三年刑罚属进行一次比武,所有刑罚属的下属都可以向侍卫之首进行比武挑战,若是赢了,则代替他上位,反之,则要受到二百棍棒之刑,以惩不敬之罪。
“那阿展你和这个白靖炜,谁更厉害些?”
“主子不要打趣属下了,属下现在已经不在刑罚属了,怎么妄言。”
“阿展你就不要谦虚了,我知道你以前也是刑罚属侍卫之首,只不过没有机会,我知道其实你是很想和他切磋比试一下的吧?”
听完江颐的话,秦展倒是认真想了一会儿,分析道:“属下认为,此人的骑射之术了得,能在五十步之外射中熊眼并且入箭很深,说明他的臂力惊人以及内力雄厚;而属下虽然爆发力不如他,但遇到难对付的对手,倒是更擅长与之缠斗。如果属下与他切磋的话,也许会输,若是拼命的话未可知。”
白靖炜耳力极佳,远远便听到秦展对他自己和他的评价,于是走了过来。
“秦侍卫的话颇为中肯,白某也觉得确实如此。眼下便有个比试的机会,不知秦侍卫可否愿意?”虽然白靖炜问的是问句,但脸上却满是笃定秦展不会拒绝的表情。
果然秦展没有拒绝,他问道:“比什么?”
白靖炜大笑,“就比今日狩猎谁的猎物最多,质量最好,如何?”
“今日狩猎的目的左不过比的就是这个,那就看谁的排名高谁就是胜者。”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白靖炜转身,走向他的马,“输者就将他的所获的猎物以及奖赏都一并奉上。”随后他迅速翻身上马,盯着秦展。
“阿展。”江颐面露担心,虽然输赢的奖励并不算什么,但输掉了猎物,却并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
“主子不必担心。”秦展帅气地上马,朝着江颐笑了笑,“虽然他很强,但属下未必会输。”
“那好,那我就祝你胜利归来!”
秦展与白靖炜二人的马朝不同的方向狂奔,随即消失在眼前的一片林中。
这时十几名侍卫已经将那头大熊搬走,虽然白靖炜最先射中熊眼,但是更加激怒了熊,是沈澈和他手下的另一名军官二人一并用剑砍了数十处,最后才成功将熊击杀,因此这熊算是他们二人的功劳。
云轩墨大失所望,刚才他离熊的位置甚远,他赶到的时候,熊已经倒地了。
江颐看到云轩墨看到自己后,连忙行礼,“陛下。”
“你怎么过来了?你的马呢?”
云轩墨的马轻踏蹄子,狠狠地跺了跺脚下的泥土,它鼻孔呼出气息,有些趾高气昂地看着江颐。
“臣在场外听到林中出了状况,但马受了惊在林外不肯走,于是臣就下马步行了。”
“你胆子还不小,马都不敢进来,你敢闯。”云轩墨睨了一眼江颐,“上马。”
“陛下?”
“上马,我带你去找你的马。”
江颐面露迟疑道:“恐怕有些于礼不合。”
“无妨,其他人现在都去继续狩猎了,没人会议论的。”
云轩墨都这样说了,江颐也不好违抗,很干脆地上了马。
云轩墨驱马走了几步,发现江颐离他身后还有些距离,“你不抓住我,是想一会儿从马上摔下来吗?”
江颐面颊一热,应道,“是。”然后她的双手分别抓住云轩墨的一角,显得十分拘谨。
云轩墨轻笑,感受到身后江颐身姿僵硬,他不再理会,只抽动手中缰绳在林中急行。
林中的枝杈是不是蹭过江颐的身侧,江颐却不怎么敢乱动,过了一会儿,才感觉马的速度放缓,然后停了下来。
未待云轩墨告诉她,江颐便急忙自己下了马,朝着自己的马走去。
只见她的这匹马已经优哉游哉地吃上了树叶子,毫不关心周围发生了什么,见到江颐走来,也不停下咀嚼。
江颐轻轻抚摸马头,暗骂它没有良心,刚才遇到危险不肯走,这会儿倒还吃上了。
云轩墨轻笑出声,“上马,跟我一起去狩猎去。”
江颐虽然踩上脚蹬上了马,脸上却有些不好意思道:“臣虽然配备精良,但是那些都是表面功夫,臣真正并不会狩猎。”
“这我知道,我教你便是。”
“是。”
江颐跟着云轩墨一路骑行,并不知道去什么地方,只知道在林中穿梭。
突然云轩墨自身后掏出一支箭矢,对准一个方向拉弓便射,一只灰棕色的野兔立即倒了地一命呜呼。
“好!”江颐出声赞叹。
云轩墨倒是毫不意外,听到江颐的夸赞并没有多在意,,“不过一只野兔罢了,你也可以试试。”于是他指了指那只兔子,让她尝试。
“陛下?”江颐有些疑惑,狩猎不都是猎的活物,哪有死物的?
可怜的兔子被人一箭射死了还不算,身上还要再添一箭。
云轩墨点头。
江颐只好学着刚才云轩墨的样子,握紧手中的弓柄,自身后箭筒中取出一支箭来,闭上一只眼睛,用另一只眼瞄好猎物的位置,拉弓便准备射出去,被云轩墨拦下了。
“不行,你这样不要说射中猎物,连箭你都无法发出去。”云轩墨皱了皱眉,指出江颐的问题所在,“你的坐的姿态不够端正,身体扭曲了,本来你的力气便不足,这样便更加会导致你手上发力不够,刚才你拉弓的姿势不对以及幅度还不够大。最后,眼睛要时刻紧盯猎物,不能放松懈怠,箭镞与直线重合,凭直觉在察觉猎物即将要动的前一秒,松开手中紧拉的弓方能一击即中。”
江颐一边按照云轩墨的指导,一边改正自己的错误。她将微微斜着的身子摆正,展开手臂将弓拉满,将箭头与要射中的目标点相合,暗暗屏住呼吸,随后松开手中的弦将箭射了出去。
箭在离兔子的前方落下,深埋进土,江颐见未中,面上有些失望,同时心里又有些开心。
“第一次这样已是不错了。”云轩墨给江颐投去一丝赞许的目光,“只是,最后在松弦前你要想好,胜败在此一举,不能有任何迟疑。否则便会蓄力不足,狩猎活物更需如此,要勤加练习。”
“臣多谢陛下教导,臣这就去将那只兔子捡来,这毕竟也算是陛下狩到的猎物。”说完便将自己未曾射中的箭矢拔出来依旧放进箭筒中,并那只野兔捡起交给云轩墨。
云轩墨将它随手扔在马背上绑着的,专门用来装猎物的袋子中,“走,我们到其他地方找猎物。”
江颐紧随其后,忽然不远处的一处树丛传出沙沙轻响。云轩墨用眼神示意江颐,江颐心领神会用刚才那只箭,拉弓朝着那个方向,静待猎物出现。
一只迷了路的小鹿自丛中窜出,江颐瞄准着鹿之后松了手中的弦,箭矢擦着鹿身被小鹿灵巧地躲过。
未待江颐反应,又一支箭向小鹿袭来,只差分毫便会射中,小鹿又一次躲过,惊慌失措地跑进旁边的丛中,溜掉了。
江颐看向云轩墨,不明白刚刚他明明可以杀死那头小鹿,为何没有射中。
云轩墨向江颐解释道:“既然刚才那头小鹿是你的猎物,便由你来决定它的生死,既然被它逃了去便罢了。”
江颐轻轻点头表示明白,去捡她和云轩墨二人的箭。
随后二人又在林中几只野鸡和野兔,没有再遇上小鹿,江颐有些灰心,今天什么都没有猎到,白白跑了一趟。
云轩墨知道江颐心里有些郁闷,于是打趣她,说要给她几只猎物。
“陛下不要打趣臣了,谁都知道臣并不会狩猎,这凭空多了几只,别人还指不定怎么笑话臣呢。能力不够也就罢了,还要弄虚作假自欺欺人。”
“他们又不知道这猎物是谁打到的,又怎么笑话你呢?”云轩墨嘴唇微抿,极力忍住笑。
江颐睨了一眼云轩墨袋中的猎物,气馁道,“陛下的猎物袋子少了,臣的袋子倒是多了几只,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么。”
云轩墨倒是很少见江颐这副气鼓鼓的样子,顿时再也忍耐不住笑了出声。
“陛下笑什么?”江颐顿觉丢脸,于是未待云轩墨回答便催马向前跑。
未曾想,前一刻还明朗的天空,这一会儿忽然暗了下来,乌云渐渐聚拢,看样子不久便要下雨。
江颐这时不跑了,顾不上刚才的羞愧,转头问追赶上来的云轩墨,“陛下,看这天快要下雨了,回去已经来不及了,我们找个地方躲躲吧?”
思路仅仅一瞬,云轩墨忽然扯出一丝笃信的笑,“跟我走。”
二人在林中策马狂奔,总算是赶在大雨前赶到一处山洞。他们将马带进洞中,洞中还算宽敞,足够容纳。
江颐心中忽然一动。
“陛下还记得这里?”江颐打量洞中的石壁,摸了摸有些冰凉的岩石,熟悉感油然而生。
“嗯,在我还是皇子时便知道此处。”云轩墨望了望洞外的雨,越下越大,显然一时半会儿出不去,“这会儿他们都不在,无法找些木头来,我们去且等待他们找到我们。”
“是。”江颐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
两匹马都不愿意离洞口太远,因此江颐往里面走了些距离准备,突然不知道什么东西跑到她的脚面上,江颐顿时大骇,尖叫出声,“啊!”
“何事?”云轩墨出声询问道,刚才他一直看洞外的雨,未曾注意江颐的动作,听到江颐的叫声,连忙转身。
“吱吱吱”
老鼠似乎也没有想到何时洞中出现的“不速之客”,被江颐的声音吓到后,它连忙向洞深处的黑暗逃窜。
江颐喘了几口气,才稍稍镇定下来,“无事,只是一只老鼠。臣刚才不知道看不清是何物,突然出现着实吓了一跳。”
云轩墨向洞中瞧了瞧,因为没有火光,因而也看不清洞中黑暗深处,于是提醒江颐小心点,不要离洞口太远。
洞外漫天瓢泼大雨,阵阵凉风不时地吹进洞中,带走最后一股暖意,江颐双臂抱紧了自己的身子,双手搓搓手臂想要取暖。
一旁的云轩墨看出江颐有些冷,皱紧眉头,“我去外面找些能生火的树枝,你在这里待着,不要乱走。”
“可是......外面雨下得这么大,陛下怎可出去?”
虽然云轩墨很讨厌穿潮湿的衣服,但是此刻却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于是干脆脱了身上的外衣,跑出了洞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