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唐元自行宫走出,已是午时,抬头仰望上空,长舒一口气,顿觉精神抖擞。停顿顷刻便沿前路走,然后绕过几座零落的茅屋,来到一片空阔处。抬头就见一孩童疾速前奔,跑到十丈处的岩石前,一跃而起就落在岩石上。
登时传来一阵啪啪的掌声,原来岩石后侧还站着一个孩童,他正仰头对岩石上的孩童满意的笑着。
“仁!你很厉害,刚练几天就能跳这么高”站在岩石旁边的柳怀义,出口称赞。
“哥,你来跳跳吧,看能跳多高”
柳怀仁听到大哥的表扬,很自信很得意地说着,然后一跃而下,落在柳怀义的前面。
“仁,这岩石就这么高,不管我怎么跳也只能跳这么高”柳怀义笑道。
唐元一眼便认出岩石边这两个孩童:柳家兄弟,岩石上的是老二柳怀仁,岩石后侧的是老大柳怀义。他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如一慈祥长辈般问道:“你兄弟俩在这干嘛”
“唐爷爷!”兄弟俩转头看着来人,一阵惊讶后,异口同声地叫唤道。
“嗯!”唐元喜洋洋地点头,对这两兄弟刚才的表现很是满意。
“我们在玩呢,你何时回来的,也想来凑热闹吗?”柳怀仁淘气道,却是诚心相邀。
“可以吗?”唐元眉头一扬,笑道,想必此时的他也有凑凑热闹的心思。
“当然可以”柳怀义甚是乐意,表示没意见。
柳怀仁目光闪烁,灵光一闪登时来了主意便试探道:“不过你得先跳上这石头上来,让我瞧瞧你够不够格,不然一切都是白瞎”
“这个容易,你们可看好了”
唐元站在原地说着,突地腿微微一弯,轻身一鹏就跃到三米远一米多高的岩石上。
“唐爷爷,你好厉害,有空教教我如何?”柳怀义羡慕道。
“没问题”唐元说着,旋身跃下石头,落在柳怀义的身边,顺势伸手拍拍柳怀义的肩膀。
柳怀仁机灵一动,计从心上来,假装很不服气地道:“他是大人,当然能跳这么高啦,有什么稀奇的。唐爷爷,你若有本事就跳上我家墙上去”
“你这小子,想考你唐爷爷吗?好,来吧!唐爷爷就给你展示展示”
唐元先是一怔,仔细一想,觉得柳怀仁说的话蛮有道理,然而起了好玩之心;说着,就率先向附近的一所院子走去。柳家兄弟屁颠屁颠地跟在其后面,很快就走到柳家院外的墙边。
“这处最高,这处怎么样?”唐元害怕柳怀仁耍赖,特意走到最高那版的墙边,说道。
柳怀仁抬头仰看身边的高墙,怎么都有两米多高,料想唐元未必能跃得上去,况且墙内便是厨房前,于是很爽快地道:“好吧,就这里!如果你能跳上去,我们就跟你一起玩”。
“看好了,到时可不许耍赖,不跟唐爷爷玩”唐元故作很在意道。
说完,深深吸了一口气,腿微弯,用劲一鹏,如一溜烟般就升上了墙顶。
唐元上了墙顶,当时就转身低头对着柳家兄弟,很是得意道:“怎么样,这下服了吧”
却见柳怀义一副很羡慕的模样,偏偏柳怀仁却是一脸坏笑,不知那小子想干什么?
“婆婆、娘!婆婆、娘!有贼上墙,你们快出来啊”柳怀仁骤然敞开嗓门,大喊起来。
“你这老叫化回来就回来,偷偷摸摸想干嘛,真想当贼不成?”墙内传出婆婆的骂声。
“你这小子想害我啊”
唐元一愣,淡然一笑,立马跃下墙,右手一捞,就将柳怀仁夹在腰间。
“放开我,放开我!婆婆都看到你了,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柳怀仁不由害怕起来,拼命挣扎,不忘提醒唐元:”你可不能对我使坏,婆婆已经知道了”
“敢耍你唐爷爷,看我不把你丢到海里去喂鱼”唐元一脸凶相,说着就要往海边去。
“不要不要,以后我都不敢了,什么都听你的”
柳怀仁立时挣扎求饶,心想:“若被扔到海里,就算婆婆来也怕晚了。先服软哄着他”
“好,这回我老叫化暂且信你一次,以后再敢这样,可就难说了”唐元说着,就将柳怀仁绕腰间耍转一圈,然后才将他给放下。
柳怀仁一着地,真是一个懵圈,只觉天旋地转,眼前金星乱坠,差点就没站稳。
“哥,你怎么不帮我呢”
稍过一会,柳怀仁觉得好了许多,便跑去责问在一边旁观的柳怀义。
“你哥,能帮得着吗?总要留一个人回去报信吧”一旁听着的唐元故意挑逗道。
“唐爷爷,你欺负一个小孩算什么英雄好汉,等我大了,你定然不是我对手”柳怀仁毅然道。
就在这时,叽的一声,院门开了,蒙婉倩走了出来,看是柳家兄弟,当即责备道:
“我说谁在闹呢,原来你这俩个小鬼”
柳家兄弟各叫了一声:娘,接着像是没听见母亲的话一般,便蹦蹦跳跳地往他处跑去。
蒙婉倩目光落在边上唐元的身上,客气道:“你这老叫化什么时候回来的,进去坐吧”
“正有此意,不知午饭有没有我的份”唐元不知羞耻地说着,面带笑容向蒙婉倩走去。
“原来你是来要饭的,不过要等会儿,婆婆正烧菜呢”蒙婉倩说着,将唐元请入院去。
唐元来此串门惯了,一进门就左顾右看,将院子角角落落看了个一遍,愣是没看见柳正风在院内便问道:“柳老弟他不在吗”
“阿呆缠着他练刀去了,我看一时半刻是回不来,你这肚子就先饿着”蒙婉倩随后而入,笑着道。
唐元脸色一沉,轻叹一声,不乐意道:“我老叫化就这命,来要个饭还要看时辰”
“偷偷摸摸的,专干那种无聊的事,有你吃的就不错了”厨房内又传出婆婆责骂的声音。
听到这骂声,唐元立时想起刚才之囧事,甚是尴尬,尬笑两声,计从心来,便道:“既然柳老弟不在家,那我老叫化找找去,顺便瞧瞧阿呆的刀法如何?等会儿再过来”说完,不管不顾地疾步如飞往院外走去。
蒙婉倩看着唐元遄飞而去,大声笑道:“奶娘,这老乞丐跑得这么快,定然是怕你骂他,不然不会走得如此狼狈”
“他那人不骂他几句,就不知来路。瞧瞧阿呆的刀法如何?就他那三脚猫功夫看得明白吗?”婆婆嗔道,语气中带着轻视。
唐元出了柳家,往海边林子走去,走到前面一处比较宽阔的地方,果见一人在耍刀;附近的一棵小树下站着一人,一眼便认得是柳正风无疑。
“这刀法真是出神入化,料我老叫化也抵不过他一招半式,走这么多年江湖算是白混了”唐元看着阿呆将那把刀舞得游刃有余,衷心赞道。
“唐老哥,你何时回来的?”柳正风一眼就瞧见他来了,大步流星地迎了过来。
“昨夜三更回来的,一早就入了宫,之后便来你这”唐元坦然道。
柳正风笑一笑,轻声打趣道:“你可到我住处,见了婆婆吗?”
“惭愧!刚才给你家老二耍了一遭,恰恰被她看见,把我骂个狗血淋头”唐元尴尬一笑,夸大其词道。
“看来你真是去过我住处”柳正风冷笑道,接着,话锋一转又说:“陆大人,可否给你任务?”
“明知故问!这两日就得走,他们真不怕把我这把老骨头拖累散了”唐元感慨道。
“能者多劳吗?唐老哥,你就别谦虚了”柳正风笑道。
“谦虚?我老叫化哪敢在你面前谦虚”唐元道。
柳正风笑了笑便道:“唐老哥,你可曾听说过‘草原映月刀’这么一个传说不?”
“当然!天外无名客,东海御仙人,西番拔思巴,昆仑出两剑,草原映月刀,中原一神鞭,苗族毒仙子,黄山隐书生,巴蜀禅道者。当今武林,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这是一个关于三十多年前武林十大高手之一蒙古刀神的传说。听说,他当年凭着这套出神入化、变幻无常的‘草原映月刀法’只身闯荡中原武林,一连打败数十名有名的江湖侠客,连昔日赫赫有名的‘中原神鞭’李大侠都落败于他。这套刀法不但厉害,尤其是在月光下更是惊天地泣鬼神,无人能敌,因此才有‘草原映月’这么一说。可惜,我老叫化一直未曾见过一眼”唐元娓娓道来,说完便持着一副向往的神情。
“唐老哥,果然是老江湖,如果你不说,老弟我尚不知,原来当年武林还有十大高手之说。至于‘草原映月刀’,这个传说还是不久前,阿五才跟我说的呢”柳正风如实相告,顿时觉得自己孤陋寡闻,井底之蛙了。
唐元略想会儿,感叹道:“传说他在三个月内,打败三十个中原武林中的顶尖高手,几乎一天一个且能毫发无损,如今强悍体魄绝非凡人能比。遗憾的是,他突然间在江湖上消声灭迹,不知所踪,犹如羽化成仙那样了无音讯”
“传说就是传说,总比现实的夸张很多,不过这套刀法确实非常精妙,而且威力无穷。绝对不逊色于林大哥的‘狂风十一式’。不信,你仔细瞧瞧”柳正风淡然一笑,很肯定地道。
“难道柳老弟知道这套刀法”唐元一怔,惊讶而道。
“略知一二!”柳正风谦虚道,接着看向阿呆又说:“老哥不如先看看阿呆这套刀法如何再说”
唐元抬头一望,却见阿呆正练着,突然一刀横扫,地面落叶在刀风的作用下顿时扬起;紧接人转刀旋,快如旋风,骤然挥起一式开天之势,呜一阵声响,汇聚的尘埃如一头疯了老虎那般直扑前面的一棵大树而去,击得大树摇晃不止。继而,阿呆顺势来一个辟地式,刀由头顶而过,劈在地上,落在地面的落叶立时卷开,分出一条道来,直至三丈远的大树去。但闻大树发出叽的一声,微微颤动,随即分开两半,轰然而倒。
“唐老哥,你觉得这一式‘开天辟地’如何?”柳正风神情镇定,淡然一笑道。
“名副其实,威力惊人啊!”唐元被惊呆了一会儿,回过神来才点头赞道。
“这便是‘草原映月刀法’中第三式,你说:若用弯刀使出来,面前怕又是另一番风景吧”柳正风感叹道。脑海中已呈现一人持着弯刀,正使出这一式‘开天辟地’的画面。
“啊!柳老弟,你说这就是传说中‘草原映月刀法’。这套刀法果真威力无穷,何以阿呆会使呢,谁教给他的?”唐元惊讶道,双眼瞪得老大,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这我就不知,不过这套刀谱就在阿五那儿,至于来路呢我也不明。你是知道的。以她脾气,她若不肯说,谁也没办法”柳正风笑笑道。
“你说你家这丫头怎么什么都有呢,你娶一个妻子犹如娶了一个武林秘籍的宝库一般,你这个公主老婆绝对小瞧不得。幸好我老叫化一直没有小瞧她,不然早就尸骨无存了”唐元又羡慕又惊讶又庆幸。
“武林秘籍多,有何用?术业有专攻,武技在于精,不在于多”柳正风道。
“柳老弟,你忽悠我老叫化吧!你也不止会一套剑法吧?”唐元听完,心里仿佛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
“唐老哥,何以这么问?我确实不专于一种武技,剑法,掌法,步法都会,全是我师父教的。其实,我根本不想学那么多,一套剑法就足够了,可是师命难违”柳正风无奈道。
“我老叫化专于‘少林龙爪手’,为何连你一招半式都敌不过,你说这叫:术业有专攻吗?不如你教教我老叫化,你的剑法、掌法、步法吧,我愿意学”唐元自觉苍天不公。
“唐老哥谦虚了。可能有时候,还是要看资质吧。我师父就是这样说婉倩的,就算她知道的武功再多也进步不了多少”柳正风一本正经道,却不知有句话将唐元伤得胸口隐隐作痛。
唐元立时哑口无言,恨不得将柳正风活活给掐死,以泄心头之恨。心想:“这小子竟然暗里说我老叫化的资质不行。不,我老叫化将这话一字不漏地告诉他妻子,让那妖女好好收拾他才是,以免他得意忘形”
柳正风才不在乎唐元的心情,看着不远处空地上练刀的阿呆,提醒道:“唐老哥,你且看着这一式如何?”
却见阿呆身形狂转,带刀狂舞,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在阳光折射下,犹如一面会移动的镜子,忽而刺眼忽而消失,使人眼花缭乱,看不清招式。
“老哥,这一招便是‘草原映月刀’最后一式‘草原映月’,你觉得如何?”柳正风道。
“真乃登峰造极之作!难怪当年蒙古刀神能称神,我自问遇上此招,我只有等死的份,真是避无可避”唐元惊叹道。他自问闯荡江湖,如此之久,却从未遇过如此精妙的刀法。
“姑爷,我练得怎么样?”转瞬间,阿呆就拎着刀走了过来,边擦着额头的汗边问道。
“很好,进步的很快”柳正风一味赞道,很是自然,由于这是发自内心的称赞。
“我看你再练几次刀,这片林子也就没了”唐元定定神,呵呵笑道。
阿呆不由一愣,转身看向他刚练刀的那片空地周围,不知何时已躺满了横七竖八的大树小树。登时抓抓脑袋,纳闷道:“这不能怪我,都怪这里的树不耐砍,以前从没倒过这么多”
“这么说也没错。如果这树耐砍的话就不会倒了”唐元略想会儿,便点头而道。
“姑爷,你能陪我再练会儿吗?看看我能否打得过你?”阿呆很认真道。他最想打赢的人就是姑爷,因为他从未赢过姑爷。
“下次吧!看你都一身汗了”柳正风道。
“嗯!”阿呆点头道,他很是听话,但这话看谁说的。
“走吧!回去歇会儿就该吃饭了”柳正风欣慰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