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54488900000006

第6章 画愿

1.

慕辞常年自嘲,“我一代画圣,画山画水,画风画云,天地与万物,哪一样不是随手画来,可独独画不出那人眼底的一抹光芒。”

苏青桑笑她,“痴心妄想,大言不惭。”

慕辞便怼他,“你懂个屁!”

百年前,佛莲塔启,天地失衡。

摩诃曼珠沙华刹那盛开,九重业火灼至三十六层天。

畔月在佛连塔里失去了踪迹,妖域无主,各种族间争权夺利,并开始了占地自封,对异族烧杀掠抢。

一场腥风血雨笼罩着整片妖域。

苏青桑就在这一场种族混乱中拔萃而出,一步步走来,算尽千机,终登至尊。

跟在他身边的,还有一位妙人儿。

伊人眉间一点朱砂,云杉君子兰绣,衣袂飘飘,晏晏而笑,握笔一画,落墨便是千军万马。

可以说苏青桑能得今日地位,全赖慕辞的天大功劳。

歇午梦醒,四下清净,忽有风拂过,纸页飘响的声音。

苏青桑一手撑着脑门,半倚在坐榻上,眼也不睁,出声道,“慕辞,把你画的那些玩意儿收起来,吵着我睡觉了。”

半会,没有人回应。

慕辞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怼着他说,“要睡滚回自己寝殿去睡。”

只听得纸页被风吹得呼啦啦的响,苏青桑眉头一皱,缓缓睁开了眼。

有侍从瞧着他醒了,上前一步道,“主上忘了,慕辞大人昨天已经走了。”

苏青桑恍然清醒,手中有纸张落地,他怔了下,道,“对啊她走了......”

这座画亭里,陈铺吊挂着的每一张纸,无一不是慕辞曾经作的画。

“主上跟慕辞大人也算过命的交情,她这一走,主上倒是不习惯了。”

苏青桑的视线落在了一幅画上,画里的少年,精致面容上神色薄凉,而那一双眼却是十分炯炯有神。

“虽有神但还是少了点什么。”直到昨日临走时,慕辞仍然不满意这些画作。

她一直说苏青桑不懂,不懂作画人眼中的完美,极致的完美,哪怕有一点点残缺或瑕疵,即使无伤大雅,那也算不得一件成功的画作。

确实,苏青桑还真看不出来这些画究竟有什么区别,末了,不屑的轻哼了声,

“......算什么,她眼中人只有画中人,痴念了几千年,早就想回去了吧。”

她眼中人是画中人,画中人是归墟境的二公子,红恒少年时候的模样。

2.

归墟境有座罹烬殿,自天地形成之时便留至现在。

罹烬殿殿中及殿外七丈,这一个范围里存在着一股强大的威压气场,无时无刻压迫着每一个接近它的人的神经。

如果没有一点修为底子的人根本没胆量靠近,而即便上了一定修为,也未必能在殿中久站站得住脚。

今日朝会的地方就定在了罹烬殿,才没待多久,底下诸卿的双腿都不住开始颤抖,饶是那画圣始终没有任何反常。

方才,画圣道,“境王之德嘛,当以冷艳二字才配得相评。”

此话一出,座上人的脸色愈发冷漠,殿中气氛愈显得凝重而可怕。

诸卿心中纷纷擂小鼓,脚跟站不稳,强忍住没来由的冷颤,有种索性晕死当场的冲动。

只有画圣不受任何影响,她微微抬下颌,眉眼带笑的看着正座上的人。

她在心中问道,“阔别良久,君可还安好?”

终究没有当面问出口。

......

散了朝会,慕辞追上了红恒的步伐。

她说道,“你知道吗,多少次生死一线间,我想到的就是遗憾没能把那幅画画完整,当年在佛莲塔前,红越告诉我,有一个办法,可以做到让我弥补那一瞬间的缺憾。”

慕辞抬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令他停下脚步。

红恒回头看她,神色冷淡,显然没将她的话当一回事。

慕辞轻声道,“红恒,我想试试。”

红恒道,“放手。”

简洁明了的两个字,不带任何表态。

“我,自从我知道这个法子,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要回来,红恒,一百年,在知道这个办法后我足足等了一百年,你知不知道我有多迫不及待的赶回来要完成这件事,现在我回来了,我,不想再遗憾。”

慕辞越说越有些激动,而红恒沉默着,忽然用力甩开她的手,道,“与我何关。”

言尽,衣袖翻飞间他迈开步伐,继续朝前走去。

3.

第一次遇见沈淮时,他十七岁。

少年心怀仁善,出山入世,端着是副温文尔雅的好脾性,扬志向惩凶除恶,拯救苍生。

酒肆房檐上,沈淮哂笑他,“你所看到的恶,并非真恶,所看到的善,也非真善,世上假假真真,千人千面,岂是轻易看清。”

第二年他遇到了灵华,一个整日嘴上说着要给沈淮以身相许的小姑娘,却深谙医理,妙手回春。

沈淮就喜欢别人看不惯自己又拿自己没辙的样子,可偏偏又拿灵华没辙。

如此度过十年。

多少年风雨仍然走了过来,却再走不出一方断骨崖。

他二十七岁,而立未达的年华,前途光明。

沈淮却死了。

一动不动的躺倒在血泊之中,断骨崖漫山遍野的红花杜鹃,红的不知究竟是沈淮身下的血泊,还是山上的杜鹃花。

尸首横满一地,无一活口。

世间沧海桑田,人活一世,终究逃不过一个死。

谁昨日离去仍念叨着再见时煮酒树下,笑谈不醉不归。

今日就躺在这儿再起不来了?

他看着灵华开始抱着沈淮的尸体哭,哭声震天,天地动容。

一阵晴天霹雳下,他怅然若失,一口瘀血压在心头,生生把自己憋晕了过去。

再后来,灵华也死了。

沈淮死后,灵华郁郁寡欢,最后用一把短匕,在沈淮的墓前,追随着去了。

他把他们葬在了一处,从此独身一人披星戴月,只为荡尽世间妖邪。

百岁时,他又回到断骨崖,杜鹃花迎风,满山的红艳,如血般,他找到了沈淮和灵华的坟墓,打算就此沉睡过去。

然而浑浑噩噩中,他忆起了自己的身世。

浮华一生,浊梦一场。

梦醒,不见啼血杜鹃,不见沈淮,不见灵华。

他听见兄长在唤他。

回首长廊下,乍见兄长身边那人,一言一笑间,神情态色像极了沈淮。

那人道,

“红二公子,幻梦一瞬,却梦尽一生,凡悲欢离合,起落得失,从来未能尽人意,公子可从中参透?”

红恒冷汗惊出,方知梦中又梦,那声音仍似乎徘徊在耳边,睁开眼时一切物是人非。

频繁的梦境连连,使他觉得一阵头痛欲裂,即便旧疾复发时的痛楚也不外乎如此了。

殊不知,在寝殿门外,慕辞正在不远处,残月的余光映照下,她脸色晦暗莫测,像是看到什么不可置信的东西。

4.

园中花坛里头,棣棠花开的正旺,金灿灿的,偶尔有人路过,眼光都会有意无意的被吸引了过去。

这一看过去就不得了,开始指手画脚起来,然而却也是私底下说说罢了,没一个真的敢挺身上前。

他就躺在那花丛下面睡了一觉。

虽是大失体统,但奈何相貌生的恁好看,睡态也极是安逸自在,倒也不失为一道风景。

甚至有个别小女儿心思的,开始朝他身上扔东西,或是摘朵花儿,或是随身的绢帕、荷包,取支小簪花也可。

只有想不到的,没有扔不出手的。

于是,他终于被东西给砸醒了。

揉了揉额角,低眉垂眼瞧了下在旁边滚一圈停下的苹果。

那投掷苹果的小丫头见他醒了,“呀”一声,揣紧水果盘子跑了。

难得什么都不顾忌的睡了个饱觉,只觉神清气爽,他伸了个懒腰,掸掉身上别人扔掷过来的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想着今后退隐了,把重任往后辈肩头一扔,自己就去过那种吃完睡睡完吃的日子。

他捡起方才砸中他额头的苹果,吃着走出了花坛,刚走了两步,就听到假山隔壁传来说话的声音。

“那小子又跑了,真是一点心肝肺都没有!”

“公子待他不薄,他竟这么不识抬举,实在可恶。”

“这么些年,公子不娶妻,也不纳一房妾,要让他接任之心,路人皆知,只是...实在是来历不明,怎么可能让人臣服。”

“三公子在时不也没成家,这孩子当年可是他抱回来的,按如今二公子的态度,究竟是不是谁的私生还两说。”

“抛开这件事,兄弟俩都不是省事的主,要不然怎么会把孩子放在沧海养大?还养成现如今这般模样!”

“幽冥司那位大人,冷不丁跑上门做客,他倒好,一顿冷嘲热讽,把人给生生气跑了,现在连自己也跑了,这都什么事啊?!”

“你没见公子刚才那脸色,怕是被气得够呛。”

他听墙角听的眉头差点皱一块去了,忽余光瞥到远远的有俩小丫头小心翼翼躲在丛栽后头,脸上一抹羞红,偷偷瞧着他这边。

他漫不经心的打了个嗝,把果核一扔,信手在身上擦了擦,抱着礼拳绕过了假山,“几位大人,柘枢有礼了。”

几位被打断了话题,并不气恼,端眼看了看这冒出来的后生,礼数周到,也不好不回礼,互敬一番,问道,“阁下瞧的眼生,哪处来,身居何职?”

“柘枢是罹烬殿的,侍立君侧,掌司笔墨,平日里自然不常见,便是见了,也惦记不得吧。”

他眉眼间淡淡的笑意,面相极为端逸,仿佛一副天生的笑脸,瞧着倒像是个出类拔萃的人物,怎会是司笔墨的小官。

可又确实没甚印象,罹烬殿管制严谨,更有撼人的震慑气场时时压迫着每一个进入者,兴许真的见过就忘了,但看这张脸,不得疑问,真的有那么容易忘了?

他们下意识里想起罹烬殿高高在上的那位,近年来,性子越发乖戾冷漠,一张容貌却是越发生的俊美,不久前慕辞画圣游玩至此,更是点了冷艳两个字出来评价,结果可想而知......

“方才听几位大人讲,可是,凉秋小公子闯了祸事?”

“柘枢郎君应当是公子身边最亲近的,难道没有听闻?”

“柘枢终日在罹烬殿,可问之人也就只有公子了,大人不晓得,公子不喜多言,我又怎敢多问。”

“说的也是。”

“那小公子啊,唉!往常里三请四请怎么都不肯回来,前阵子二公子大病了一场,他才舍得回来看一眼,这不,冷凳子还没做热呢,他又跑了!”

“多大个人,怎么还跟个孩子一样耍脾气?”

“可不是,三天两头的惹公子生气,公子虽口上不说,那脸色是一次比一次难看,不说就是怕他有什么冲动之举,可结果呢,他还是跑了?!”

“呵呵呵......柘枢还是回罹烬殿瞧瞧情况,暂且不与几位大人多说了,告辞。”

道了别离去,拂袖一瞬间其中一人才注意到他衣袖若有还无的绣纹,袖缘簇着朵白色的花,花瓣反卷,紧凑着一个“天”字,细丝缀边,宛若一条银色游龙潜藏在袖上。

“这郎君方才说他唤什么名来的?”

“...柘枢,怎么了?”

“藏蓝色外衣袍,袖口绣天字沙华鎏银纹,此乃金陵顶独有的袖纹,难道,难道是道宗的那个柘枢...”

5.

红恒醒来,发现自己已经不在罹烬殿了。

柘枢从床帐外探了个脑袋进来,瞧着他醒了,说了句,“你这是想把自己给玩死啊!”

红恒漠然回应:“死了便死了,好过这般半死不活的苟延残喘着。”

柘枢将床帐挂了起来,边道:“你拐着弯儿讽刺我呢?”

红恒:“哪敢。”

柘枢:“我答应过红枫,但凡,我活着能喘一口气,绝不会让你死在我前头。”

红恒闭了闭眼,道:“如果兄长还在,归墟境绝不会是现在这般。”

“是啊,你都说了是如果,人死不能复生,何况他自己连片残魂都没肯留下。醒醒吧,把药吃了,你这老毛病了,那时伤了根基,虽说好不了但也死不了,别那么悲观,心情放好点,自然就没那么痛苦,至于凉秋,你别逼得他太急。”

柘枢拿起他的手,放下几颗药丸,又帮忙拿过来一杯水。

红恒依言把药吞了下去,柘枢在旁继续说道,

“我知道你打什么主意,沧海龙君是有好能耐,养了个好孩子,能把你给气得吐血。当初不过想着终究是归墟境亏欠沧海的一桩亲事,才把孩子抱了过去,以此尽释前嫌,让两家的关系不再僵持,到现在看来,龙君是宽容了,凉秋却较起劲来了。”

红恒沉默了会儿,方才缓缓说道,“凉秋的目的,跟阿越是一样的。”

红越的目的从来不是秘密,他在时耗尽一切就为查清楚两件事,长兄红枫的真正死因,以及父亲红临渊的下落。

“哦,红越当年落了个以身殉佛莲塔,才止息了那滔天的九重业火,他还要再查,是想进佛莲塔也感受一下吗?”

“阿娘疯魔的样子,在罹烬殿中引弦自戕,阿越放不下,我也从未忘记......”

红恒苦笑一声,“我现在这副鬼样子,要死不死的,我又能做得了什么?如果那时候我死了,倒也解脱。”

“幸亏天不如你愿,你要是不在了,整个归墟境就完蛋了。”

柘枢说着,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忙道:“如此说,冥王出现在归墟之后便失踪了,是她有意自己藏起来,红越查红枫死因时走了多少趟幽冥司,凉秋不可能跳过这个环节,若她不想透露些什么......这事,你还得和惊澜提个醒。”

红恒:“我想,她应该多少猜到了点,才始终保持着沉默的态度。”

“到底不是亲的。”柘枢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6.

柘枢走在廊道里止了步伐,回首,见一廊柱后现露出一片白色衣角,再挪一步出来,但见轻衫缓带,眉间朱砂,衣上君子兰绣,分明男装着身,身姿却玲珑有致,实是个女儿身。

此刻慕辞手抚一柄画笔置于脸侧,笑语嫣然,“柘宗主,别来无恙。”

柘枢道,“画圣不是已经成了妖域的画圣,怎么还出现在归墟了?”

“我便是我,从不属于哪里。”慕辞笑了笑,她指腹移过,转了转画笔,道,“我听说,你在找冥王?”

柘枢:“这些年来,你要么四方周游,要么一直待在妖域,什么时候惦记起这些闲事来了。”

“活的太长久,总要寻些有趣的事,你理当有同感。”她愈笑得磊落鲜明,“不过冥王,我奉劝一句,莫要找了。”

柘枢:“为何?”

慕辞道:“近来颜家一方独大,总要避其锋芒,九幽失踪了,一方面不过是想看看他们颜家究竟能玩出什么花来,至于另一方面,大抵和归墟境有关。”

柘枢:“你非是幽冥司的,却了解得通透,她是和你说了些什么?”

“非也非也。”慕辞握着画笔晃了两下以示否定,“我与幽冥司没啥交情,她怎会跟我说这些,不过是我看到一些,又猜了一些,再说我的心思,从来不放在这些无聊事上。”

“......也没见你把心思放在什么正经事上。”柘枢揶揄了一句,背过身即走。

慕辞忙跟上,道:“柘宗主从那个方向来的,是去见了境王,我听闻他旧疾犯了,现在可有好些?”

“既然关心,何不自己去看看。”

“我是想啊,可他未必会想见到我,我这不怕一见面,他的病情更严重了,毕竟禁法这东西不能乱使。”

柘枢猛然停下了脚步,慕辞往前走了两步才反应过来,又退了回来。

一时间,两人大眼瞪小眼。

慕辞打破沉默:“不知师兄可还记得,当年你带我初到归墟境时的情形?”

“......”她语气一改,倒让柘枢有点不安了。

要知道她从来就没承认过他这个师兄,更没有这般叫唤过。

“也许你不记得了,可我却记得很清楚,记得我第一次见到红恒时,他就站在院里,他看到你看到长公子,眼中那一抹惊艳的光芒,只在一刹那里出现,我来不及捕捉到,便错过了,成了我永远的遗憾,我只是想把他画出来而已。”

“你作画画的入了魔了吧!你明知道......!”明知道红恒的身体一直很不好,还这般妄为!

慕辞打断了他的话,道,“你说我入了魔,苏青桑说我痴心妄想,红恒一直对我爱搭不理,我不过想完成毕生所愿,为了这个,我已经耗了四千余年,始终无法圆满,反正,不惜代价。”

柘枢眉心紧敛,看她这分明是下了死决心,一定要把画中人完美的呈现出来。

他暗自掐指算了算......

7.

慕辞消失了。

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归墟境一切不变,没有人会因为画圣的消失而觉得奇怪。

十天后,斜雨茶楼。

有个身着藏蓝色外衣袍的男子出现在茶楼,他张望四周,高声问道,“哪个是凉酒,凉公子?”

众人望他,此刻正嗑着片瓜子的凉酒高举起一只手回应,“在这呢,我在这,我是!”

男子卸下一个小包裹,道,“在下乃金陵顶道宗的弟子,这是宗主特嘱咐送过来给凉公子的。”

凉酒接了过来,道,“道宗?那个老不死,啊呸,柘宗主啊,还没过节呢,他给我送什么礼?”

“......”

凉酒到底没敢打开包裹看看里面包着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她总觉得柘枢是不是挖了个大坑,正等着她往里跳呢。

毕竟道宗宗主是个有前科的人,凉酒不敢轻易信他。

想当初,她和红枫那桩烂姻缘就是他胡乱牵的红线。

柳逸来的时候,正见她盯着那包裹,像是盯着什么牛鬼蛇神看一样,他道,“我猜里面绝对是慕辞画圣的最后一幅画作。”

凉酒回过了神,“画圣?”

柳逸有声有色的描述着,“她消失了,在归墟境突然间就消失了,但是呢,她在消失之前作了一幅画。”

凉酒拿起包裹左右掂量了下,“看样子真是一幅画,话说我又不是收破烂的,他们为何要把画拿来给我?”

柳逸一口水差点喷了出来,“画圣!她哪一幅画不是惊世之作,无价之宝,怎么到你这儿却成破烂了。”

“得得得,我见识短浅,谁稀罕谁拿去,我是彻底怕了道宗那人了,凡跟他扯上的事,绝没有好处。”

凉酒直接把包裹抛给了柳逸,起身决定去洗一把手先。

柳逸:“......”

归墟境有一种禁制的古法,可以使潜入他人的识海里窥视藏在最深处的东西。

慕辞就在红恒的识海深处看见一片一望无际的红色杜鹃花海,她看见红恒很是安逸地睡在花海中,那种温雅柔和的神色,自红家出事后,就再也不曾在他脸上出现过。

然而最让慕辞不可置信的是,在花海中,她看到了另一个慕辞。

后来,慕辞杀了另一个慕辞。

同类推荐
  • 绝宠红眸妖魔妃

    绝宠红眸妖魔妃

    他是来自地狱的修罗杀神,是嗜血残暴的风漻摄政王——墨影越绯,也是魔界的吸血魔帝。而她亦是一朵来自地狱之边的妖娆彼岸花,危险勾魂的异世灵魂穿越者——冷玥幽璃。他们都同样拥有着独一无二的异世妖眸。他宠她上天,她回报他的亦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且看她如何让这个异世时空风云再乱!
  • 快穿:男主攻略方案

    快穿:男主攻略方案

    在生日当天意外死亡,为了重生来到快穿世界。束手无措的她应该如何应对一串串的考验?玩心机赚取复活币只为报仇雪恨。看呆萌女主进化霸气女王!经历风风雨雨纠纠缠缠看尽人间苍凉,回到自己的世界她的生活该如何继续?带你进入一个欢脱甜宠但结局悲伤的快穿世界...
  • 惊世轻狂:神医大小姐

    惊世轻狂:神医大小姐

    她,上古世家的少主,魔界的公主,却因爱堕落。他,神秘而又空灵,是她的保护伞,却在她最需要保护的时候,离开。再次相遇,是否他还会宠她,她还会信他!
  • 缚心不悔

    缚心不悔

    原名《七阶神域》我到底是谁?我有的选择么?——莫梓童我从来就没想过放手,你们可曾想过我?——冷言轩一生一瞬,一逝一世。下一世我不会再放手了。——沐恣柔你的每一世我都将追随,因为我许了你永生永世。——墨轩这一世就让我救你一次守护你一次,换下一世一个在你身边的机会。——绝尘公子更新时间:晚上22:00
  • 俏皮小姐:皇上不要

    俏皮小姐:皇上不要

    随着两条项链发出紫色的光芒,两位女主角穿越到古代,遇到前缘的恋人,身在异世的她们,最后会留在异世还是回到现实的世界呢?
热门推荐
  • 情乱天下

    情乱天下

    年幼的逝水无痕,父母双双战死,家道凋落,更遭敌对势力的刺杀,他该如何应对?红颜身陨,国破家亡,他又是否能够挽救?战场上,昔日兄弟对垒,他该如何取舍?面对整个武修界莫名的必杀令,他又该如何立足?一切故事尽在——情乱天下!
  • 权少的重生嫌妻

    权少的重生嫌妻

    她为他付出一切,可最后却被他推出去,成为别的女人的替死鬼!再次睁开双眼,她变成整个东都出名的恶女。重生为刁蛮的豪门千金,顺带多了一位帅气多金,温柔,完美到无可挑剔的老公,怎么算都像是她赚了。可是面对长得俊郎,却像疯子一样指着她大骂的男子,她怎么都觉得这位千金不易做,而且还到处惹人嫌。惹人嫌的妻子……冲这一点,她决定要把这位千金与她的精彩一起活出来,再也不做让人看低的人。
  • 王爷很坏很无赖

    王爷很坏很无赖

    初夜:即将攻破最后一道防线,一声高呼“停”让他全身僵化。身下的女人一脚踹翻了他,冲下了床猛灌烈酒。“爱妃,你太暴力了!”“跟你学的!”他很委屈。“爱妃,我快忍不住了。”“你活该!”他很憋屈。“爱妃,你好无赖!”“被你传染的!”他太冤了……二世:忧郁富商与纯情歌女的邂逅;三世:现代的他一国傍身,上演与古代女的相恋。强大的三生三世,不灭的缘分,不老的容颜,不忘前世情,来偿还欠他的债:三生三世是否终能圆满?
  • 追妻记

    追妻记

    这是一个大灰狼一步一步把小白兔叼会窝里,然后变成狼保姆的故事。这是一个小白兔撒泼打滚卖萌降服大灰狼的故事。这是一个高冷男被驯化成大忠犬的故事。
  • 老公请饶命

    老公请饶命

    他和她原本不应该相识,可最后还是再遇,明明相互相爱,却被命运折磨......
  • 中二魔王的二次元

    中二魔王的二次元

    新手一枚,看中二的主角如何用自己的中二在不同位面来应付各种各样的魔王,萌妹纸。
  • 夕风媛阳

    夕风媛阳

    阳曦:我等你,只要你需要,我就在。林媛:三年里,你依旧是如风般霸道,时光荏苒,我学会了抵挡。阳莹:如果说我错了,我错在青春不长我却浪费了最好年华,如果说你错了,你错在把青春的某个篇章当成了你人生的一大半。其实青春无谓谁对谁错,真的顾风:你说我是你望尘莫及的美好,而你却是我到不了的天堂。
  • 韶华自负一代倾城为君尽

    韶华自负一代倾城为君尽

    那年宫墙外,风声鹤唳,夜色如水他扶手独立于城楼上,身姿飒爽,微风轻抚他如瀑的青丝,摇曳于空中,君临天下已如昨昔。我仰着头,逆着光问他“故国已故,君万代功名已然不复,为何孑然一人。”君不语,他只是回头望我,那一眼让我感觉如梦初醒心悸一动…后来,城墙破开,尸遍满地,一片烟火海我却再也未识得他百年离别在高楼,一代容颜为君尽转身一缕冷香远逝雪深梨花落笑意浅来世你渡我,可愿?
  • 济公外传

    济公外传

    一把破扇,扇尽天下不平之事。一双破鞋,走遍天下不平之路。济公外传,给你一个不一样的故事,不一样的人物。期待你的关注。
  • Intelligent Disobedience

    Intelligent Disobedience

    In this timely book, Ira Chaleff explores when and how to disobey inappropriate orders, reduce unacceptable risk, and find better ways to achieve legitimate goal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