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椀儿。”
我的心一沉,那种感觉就像飞到半空中纸鸢,本要欣赏蓝天白云却突然断了线。
“什么?”我垂下眼睑,不敢相信。
他低下头去,我再看不到他的表情,他又重复了一遍,吐字清晰,分明就是要我一字一字地听清。
“对不起,椀儿。”
我是想过的,在锦香错认我的那天,我是想过的,有那么多人把我当做了椀儿,我会不会真的是她,可我以为,怎么就有那么大的阴谋,我怎么会是她。
“怎么会呀?”
可是当事实就在眼前的时候,我依旧无法相信。我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是他,他既然知道我被换之前的身份,自然也是知道被换之后的身份的。
“我放你走,自然也是要给你找个能落脚的地方,你的亲生父亲,姜北城大将军那里自然是不安全的,我只好再把你交托在你的养父母那里。”
他转身离开,留我一个人在房间里清净,我只顾着伤心,自然是没看到他离开时半上扬的嘴角,也没有看到他眼中得意的神色,我也不知道,我正在一步一步的踏入他与张景卓精心编织的一个更大的阴谋里。
马车缓缓地停了下来,大致是许尽洲通知父亲母亲我要回来了,我下车时他们正在门口等着我。
我抬头望上去,唐府。
尽管不情愿,可我还是启口喊了一声父亲母亲,他们急急应答,母亲更是急切,直接抱住了我,然后抚摸我的脸庞:“椀儿,你瘦了。”
其实我哪里瘦了,在许尽洲那里日子过得滋润,就算生了病躺了很久,却喝着药后来又养回来了,哪里可能瘦了,不过是因为太久不见,总以为没有亲眼看着我,便觉得我在外面受了苦。
我闭上眼睛回抱住她:“倒叫母亲担心了,是椀儿不好。”
出口的椀儿,生生剜了我心上一块肉,再错不了了,那个张景尘口中最爱的正妻,他夫人口中的姐姐,锦香口中的小姐,王将军口中的王妃,便是我了,唐易椀。
“别站在这说话了,进去吧。”我拉住母亲的手,心里生出些许安慰来,这样子看起来她平日里对我也是很好了,这么些年虽然一直知道我不是他们亲生的,却待我十分的好。
我才走进门,有一团肉圆直接扑了过来,我弯腰接住,才看到是一个小男孩。想必这就是我的小弟弟唐易安了。
他抱住我的腿,使劲在我身上蹭了蹭,然后伸手要我抱。
我把他抱起来,发现他长得真是十分的讨喜,长大了定是个迷人的美少年。
“姐姐怎么才回来,姐姐不知道自听闻你失踪,母亲成日里以泪洗脸,父亲怎么劝都劝不住,这好不容易治好的眼睛,就差点又要伤了。”
他整个人都趴在我身上,头放在我肩上,附在我耳边,轻轻地埋怨我。
“是姐姐不好。”我摸摸他的头:“姐姐以后就在易易身边,再也不离开了。”
他却一本正经地道:“那可不行!”
我瞧见他这般小大人的模样,忍俊不禁:“可是怎么不行了?”
“哥哥知道你不见了,是比谁都要难过的。前不久我去看他,他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
我知道他口中的哥哥就是张景尘了,我也是见过他一两面的,确是整个人精神不振,颓败不堪,若不是我劝了他,不知道他还要想多久。
这样一想,我对许尽洲生不起情来倒也是想得来的。我从前就是张景尘的正妻,也难怪我会见他第一面时就心动。
我不自觉地红了脸,易易转过来摸摸我的脸:“姐姐脸怎么烫起来了?莫不是刚刚吹了风,受了寒?”
我伸手把他的头重新按回我的肩头:“没有。”
虽然不记得从前了,可回到家里确实是有家的感觉,母亲总会做给我喜欢吃的菜,易易老爱粘着我给他讲故事,这是我失忆之后从没有过的轻松感。
许尽洲再没来找过我,我想,他既已经想开了,应该很快便会将我忘记了。只是我很久没有见到兄长了,我回到许尽洲府上也一次面也没有见着,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父亲母亲想要多留我住一段时间,也没有把我回来的消息告诉张景尘,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他,真叫人脸红。
“怎么回事!”张景尘重重地将茶杯放在桌子上,水溅的到处都是,他还不解气,又拿起茶杯再重新重重放了一次。
“是末将无能,查不到。”王将见状立刻跪了下去,拱手向前,承认错误。
“我不是气你,我是气自己。”他眉头一皱,若有所思。
“自赵义死后,丞相府的消息就被封锁得死死的,任手段再高明的人,却连事情的一丝线索也寻不到,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