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房间又只剩了我一个人,巨大的恐慌感笼罩着我。
我打量了屋子,看起来是临时腾出的屋子,家具搬走留下灰尘的痕迹还很清晰,窗户外面订着松松的木条,可关一个弱女子在里面却也足够了。
可是她们不知,我是会些武功的,许是从前习得的,失忆之后便什么都忘记了,可是我的身体记得,一出手就有熟悉的感觉。那日我被丞相的公子围拦,本想着逃不走了,可偏生一激动,体里就涌上了一股熟悉的力量,随手挥出一掌,十分好用。
我把耳朵贴着门,仔细听着声音,可以确定周围只有门被守着,大致因为发生了大事,他匆匆忙忙地走,没来得及加加派人手。
蹑手蹑脚的走近靠里的一扇窗,我伸手摇了摇,确实如我想得松动,我一直摇着,让钉子更松动些,然后不费力地推开了。
饶是不费力,却还是弄出了一声极大的声响,我警觉地望向门口,屏住呼吸听着外面的动静,很久之后都没有人进来,我才放心地把窗户开到最大固定好。
我撑着窗沿就跳了出去,才意识到忘记了些事情,我一心只想逃出去,只想着怎么逃离这个房间,却忘记了我根本不认识这里的路,我出了这间房,难保我不会被人再逮回去,到那时他们加强了戒备,那我真的就插翅难逃了。
出了窗是一个花坛,我的脚被树枝勾住了,叫我直接摔在了树丛里,带刺的树丛把我的脸划了长长的一道口子。
我顾不上去看这伤口,警觉地望向四周,确定没有人经过,我撒开脚丫子跑了起来。
这个花园看起来荒废了些,应该是没有人住的地方,才不经常打理,我尽量用树丛把我身子遮着,偌大的花园就只有自然长势的树和我。
突然的骂骂咧咧的声音传到我耳里,我还未见到人,急忙藏在树后,看向四周。一双手突然搭上了我的肩,我吓得心都一颤,伸手抓住搭上我肩的手,一用力就把她摔在了地上。
我瞧见她衣衫有些凌乱,头发也挽得不甚精致,嘴角有青紫。她被摔疼了,闷哼一声,半晌喘不上来气,在地上蜷成一团。
我退了几步:“你是什么人?”
她缓了好一会,才坐了起来,把手指放在嘴上做了个嘘声的手势:“姑娘,我犯了错事被管事嬷嬷罚,我才逃了出来,你不要出声。”
说着,她指了指依稀可以看见人影的管事嬷嬷。
我点点头,伸手拉起了她:“你对这里熟吗?能带我出去吗?”
她点点头:“你也是被管事嬷嬷罚才逃出来的?”
我嫌解释起来太麻烦,思考了半晌,还是点了点头。
我正欣喜着可以出去了,背后却来了一股力把我推了出去,伴随着一声尖叫。
“那你就替我受了吧!”
我眼看着管事嬷嬷朝着我的方向走了过来,我回头看,那人早已没了影子。
那管事嬷嬷平日里做惯了惩罚人的事,走近来时也是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她二话不说就抓起了我的手腕:“小贱胚子打你两下就跑,这下看你还往哪跑!”
我用力甩手,不想惹事:“你好好瞧瞧我,可是你要找的那人?”
“还要狡辩!”她只大致扫了我一眼,鞭子就落了下来,疼得我一抽搐。
我再一瞧自己现在的样子,头发散乱,衣衫不整,本来就狼狈,况且谁又会在意一个丫头真正的模样。
那小丫头把我推出去便不见了影,我此时就是不承认便也解释不清了,还不如承认了,也好找机会逃出去。
我低下头就势向她求饶:“嬷嬷饶命,我再也不敢了,这就回去。”
她又是骂骂咧咧地落下了几鞭子,这鞭子极细,打在人身上虽不会皮开肉绽,可也会痛入骨髓。
我硬是忍了下来,跟在她后面随她一道入了小厨房。
我这还没上手两天,虽能忍着管事嬷嬷的每日无休止的鞭打,却不料更麻烦的事又来了。
我刚在忙着摆盘,外面一阵响动。一个男子粗犷的声音传来:“都给我出来,排成队站好!”
众人听闻,纷纷跑向院子里,不消片刻,所有人都排好队站在了院中,我藏在队伍中低着头,我的脸划伤了,纵是有画像,谁又能认得出我呢?
“啊!”听见一声叫,我抬头看。
一个姑娘被那个男子扔在了地上,她手被绑着,嘴被堵着,头发散乱着挡着脸。她闷哼一声抬起头来,叫我呼吸一滞,竟是锦香。
“要是想让她活命,就自己站出来。”她脖子上架了一把刀,脸上是说不出的恐惧。
我眼睛一闭,顿觉天旋地转,我不明白为什么总是这般对我,总在我刚有了希望的时候又让我绝望。
她对上我眼睛的那一刻,愣了一下,似是确定是不是我,然后迅速对我摇了摇头。
我心里十分拒绝站出来,可我的腿已经迈开了。
“你放了她。”我沉声道。
他十分得意,是一种完成自己使命的激动。
“绑了带走!”
我被带到了一个院落中,那人踹了我一脚,我直直跪了下来,膝盖磕的生疼。锦香也被带来了,和我并排跪着。
我又瞧见了被称作王爷的抓我来的那个人,他从一条廊道里来,望着我的目光依旧炽热。
他站定在我面前,刚要说话,却突然从天上落下一个巨大的东西。
他侧身一躲,那个东西落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大的声响,扬起厚厚的尘土。
我定睛一看,竟是一个人,我再仔细看那人的脸,竟是成日里鞭打我的管事嬷嬷。
她眼睛瞪着,从眼睛鼻子嘴里都有血流出来,嘴边还挂着不可名状的污秽物。胃里翻江倒海,我发出一声干呕,我咬牙忍着,才不至于把早饭都吐出来。
所有人都抬头往上望去,许尽洲踩着风飘飘然地落了下来。
“你是什么人?竟私闯王府?为何杀了我府里的人!”张景卓勉强镇着声问道。
“为何?”他落了地,撑开一把扇子,冷笑着。
这笑让人不寒而栗,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突然看向我,我知道他在看我脸上的伤口,他走来我身边问道:“还疼吗?”
他本想抚上我的脸,我摇摇头退开一步躲开了,他又碰上了我的背,我忍不住嘶了一声,疼得我倒吸一口冷气。他脸上有悻悻的神色,不过又很快消退了,又转为了愤怒。
他把手中的鞭子掷到张景卓脚下:“这就是凶器,伤了她的人,都该死。”
他话说的很明显了,张景卓也猜出个大概,那赵义也就是他杀了的了。
见张景卓还不大明白,他解释道:“风声阁总该听过吧?”
张景卓的脸顿时煞白,他本离得我就近,闻言就直接冲到我身边,在我脖子上架了刀。
许尽洲看着他,始终微笑着:“我既找到了她,还能让你再碰她一根寒毛吗?你以为,我还能放过你吗?”
张景卓的语气不自觉地软了下来:“我没想过竟是你。”他顿了顿,似是在想着对策。
“我们谈一谈,我要说的事必然对你有利。”
许尽洲完全没有在意他的话,他伸出了手,已准备从刀下救出我。
“关于张景尘的,一个好主意。”
张景卓心里所想:许尽洲那般在意她,赵义根本没把她怎么样,他却直接杀了赵义,还有那个管事嬷嬷。他定是也是知道她从前是他的妻子,恨他入骨。
他笃定许尽洲会因为张景尘与他谈一谈。
还没看清人是如何近身的,我脖子上顿时解了束缚,张景卓已摔出去好远,刀也飞出去好远。
“那我倒是想听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