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冠绝还带着他的剑,只是他身边还多了一个人,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当然就是方芳,她已决定用这一年的时间好好看一看木冠绝是怎样的人,除此之外她还想看看到底什么是江湖。
一个人若知道自己的时日不多,总会做些自己想做的事,方芳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亲自看看这江湖。
木冠绝正叼起一块羊肉往嘴里送,羊肉的味道显然很不错,木冠绝已眯起眼睛细细品味。
此刻,二人正坐在一座酒楼里,酒楼的名字就叫酒楼。
整个过客镇只有这一家酒楼,酒楼的老板根本不必绞尽脑汁为他的酒楼想一个与众不同的名字,所以这家酒楼的名字就叫做酒楼。
这里虽然是边陲小镇,但酒楼里的一切都不普通,非但不普通,这里的人和物简直比其他地方的都要好的多。
大厅中摆着十张桌子,无论你在哪张桌子上坐下,都一定要尝一尝这里的羊肉。
环洲的羊肉闻名天下,酒楼的马厨子更是烹饪羊肉的高手,马厨子当然姓马,他是回回族。
过客镇的人可以不认识马厨子,但绝不能没吃过马厨子烹饪的羊肉,马厨子的绝活也不多,只有两手。
两手绝活都在烹饪羊肉上,他可以将羊肉用十几种不同的方法烹饪,但无论哪一种方法,你都能只能吃到同一种味道,羊肉本身的味道。
他也可以只用一种方法将羊肉烹饪出十几种不同的味道,鸡鸭鱼牛的味道,让你绝辨认不出自己吃下的是羊肉。
除了最底层的大厅,酒楼还有四层,你可以在其中两层豪赌,也可以在第四层找到各种各样的女人来发泄。
无论你走上哪一层,都一定不会失望,前提是你的钱包足够坚挺。
那第五层是做什么用的?过客镇里只有一个人知道,这个人就是大老板。
大老板当然是过客镇最大的老板,他不但是酒楼的主人,整个过客镇至少有一半是他的产业。谁也不知道他是从哪来的,但他来了之后,就用白花花的银子买下了一半的过客镇,所以大家都叫他大老板。
大老板喜欢这个名字,这个名字很朴实,也让人羡慕。
现在他就坐在大厅的高台上,手里正端着一杯酒,瘫软在椅子上,一双眼睛不住地在顾客之间游动。
大老板喜欢坐在他自己的酒楼里,观察这里形形色色的人。
就像岸上的人观赏水里的鱼,大老板就是岸上的人,因为他已足够富有,但这里的顾客大部分却还在水里挣扎。
只要看见还有人在为生计奔波,他就会感到很满足,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连大老板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会喜欢这种感觉。
木冠绝吃羊肉时只用一只手,他的另一只手还死死握住那柄剑,一口羊肉配上一杯酒,木冠绝本来吃的很惬意,但他现在不得不加快些速度。
因为方芳用两只手,一只手吃肉的速度绝比不过两只手,更何况木冠绝还要腾出空来喝酒。
“你觉不觉的这羊肉有点问题?”方芳放下手中的骨头,看向盆子里仅剩的一块羊肉。
木冠绝瞅了一眼方芳桌前的一大堆羊骨头,有些不解的问道:“你已吃了一大半,现在才觉得羊肉有问题?”
方芳吮了吮手指,她发现木冠绝此刻也盯上了这快羊肉,赶忙说道:“你不觉得羊肉有点太咸吗?”
木冠绝道:“不觉得啊,这肉无论是火候还是味道都很不错!”
方芳笑眯眯看着木冠绝,道:“是吗?难道是我的舌头有问题,我再尝尝看。”
说罢,方芳已将“魔爪”伸向最后一块羊肉。
木冠绝当然不能眼见嘴边的肉被人抢走,这已是完全意义上的最后一块肉,只因为他们来的太晚,马厨子一天只做三十份羊肉,这已是第三十份。
“我有几个问题一直想问你”,方芳突然岔开话题。
“你说”,木冠绝也收回了伸向羊肉的“魔爪”。
“为什么你会拥有如此雄浑的内力,你使出全力以后为什么又会脱力昏死过去?”
“你为什么想知道?”木冠绝反问道。
“你知道女人的好奇心得不到满足,是一件很麻烦的事吗?”方芳的一双媚眼仔细打量着木冠绝,仿佛要从他脸上看出字来。
木冠绝略微沉吟,忽然神秘一笑,他也同样盯着方芳,“那你知不知道,一个女人如果把好奇心用在男人身上,是一件更麻烦的事?”
方芳不解,有些怀疑的问道:“有什么麻烦?”
方芳问出这一句时把身子朝木冠绝的方向靠了靠,只因为这一个多余的动作,她就痛失了最后一块羊肉的所有权。
木冠绝抓起羊肉,大嚼特嚼,从牙齿缝隙里挤出一句话,“一个女人如果对男人起了好奇心,那她会不会爱上他?”
方芳的脸瞬间红了,轻啐了一声,转而又自顾自嘿嘿的笑了起来。
“难道你对我没有好奇心,你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找到你,为什么想方设法跟在你身边?”
木冠绝摇了摇头,这些事他才懒得操心。
方芳仍不放弃,继续说道:“你难道看不出,我也是为了你这把剑来的?”
“我当然看得出,只有瞎子才看不出”,木冠绝微笑着回道。
方芳故作吃惊的捂住嘴,“那你还敢在我面前昏死过去,你不怕我夺了你的剑走人?”
木冠绝道:“不怕。”
方芳白了木冠绝一眼,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曾说过,若要拿走你的剑,最好先杀掉你的人。”
木冠绝回道:“我说过。”
方芳道:“难道你不怕死?”
木冠绝黯然道:“死并不是最可怕的!”
方芳的脸因为激动有些发红,但她还是嘲笑道:“这句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我竟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木冠绝奇怪地看了方芳一眼,语气坚定的道:“因为我说的这句话本身就很对。”
方芳咬着牙,竟似有些歇斯底里,她瞪着木冠绝,冷冷道:“你若觉得活着比死了更容易,那我真是看错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