障山海随即来到涧边,就看到涧中的长蛇尸体下压着一个人,一看便知是个年轻女子!已经衣不能蔽体,头毛散乱的盖在脸上。
障山海是三天子障山的山神,一直受民众的祭祀和敬重,对人间的芸芸众生,都当是自己守护的万千生灵,根本就心无杂念!
他跃下涧去,分开长蛇尸体,脱下自己的长袍麻衣,包裹住那个女子,将她抱起。再轻轻一跃出了山涧。来到一块空地之上,平放下女子。刚伸手去试这女子鼻息,只听得“嗯……”一声长叹,这女子自己幽幽回过气来,睁开了眼睛。
当她看到一丈开外立着个裸着上身的怪异老者,她便下意识地坐起,捂紧自己胸前的衣服!
但当她明白裹在自己身上的长袍,正是这位老者的衣服之时,便明白了是这位老者救了自己一命。于是慌忙伏下身去,一边磕头一边说道:“谢谢老伯救命之恩,谢谢老伯救命之恩……”。
障山海未上前搀扶她,只摆了摆手道:“姑娘不必了,起来吧,赶紧下山回家去。现在这山中已极不太平!速回家去,别再进山了。”
这女子一边“嗯嗯”地应着障山海,一边不停地磕头。
障山海见她是一孤身女子,不便在此久留。又见这女子没有起身走的意思,只一味磕头。便以为男女有别,她不便起身。于是自己便独自迈步沿着山路往山上走去。
障山海已走出去几十步距离,却听到背后“沙沙”声响,回头一看,正是刚才救下的女子悄悄跟在身后。这女子见障山海回头,便一侧身躲到一棵大树后面。
障山海觉得有些蹊跷,于是停下脚步问道:“姑娘,听你口音不是英山皋城人氏,倒象是荆江口音,你可是三苗民众?”
这女子一听,忙又跪地磕头道:“老伯,我原本确实是三苗人。因父母双亡,家中无人,就嫁给了来云梦泽中采集的六邑乡民。可半月前我丈夫同几个村民去云梦泽采集渔猎,却至今未回!听说是被三苗人扣押了。我熟悉云梦泽东岸道路,想前去打听情况。不巧刚入山里就被那大蛇卷人涧中,差点没丢了性命!幸得老伯相救。我在六邑那边已无家人,也无粮食度日。所以觉得还是去云梦泽找我丈夫的好!即使找不到他,也可寻些裹腹之物,不至于在家中饿死。”
障山海本想帮这女子去云梦泽找她丈夫,但转念一想,她丈夫极有可能已被三苗扣押了,生死不明!与其带着她到处乱找,倒不如将她送回六邑去,让敤手帮忙安置她。
于是回身说道:“小夫人,我劝你现在还是回到六邑为好。现在皋陶大人正在想办法解救被困乡民,你去云梦泽不但根本找不到你的丈夫,更有可能就此丧命云梦泽!劝你还是去六邑府衙领点救命粮食,回家去等消息吧。现在你也知道,这山中极不太平!各路山精水怪,聚在这英山两边。魑魅魍魉,邪魅妖魔也趁机为非作歹!寻常人都不敢随意出没这山中,何况你这一个女人家!”
这女子闻言,吱吱唔唔的欲言又止,象隐瞒了什么?障山海便佯装怒道:“姑娘,你若再不说实话,我当你是三苗奸细,立即送你去府衙投入大牢!”
这女子便呜呜地哭将起来,说道:“老伯,我看你象是出没在皋陶府衙的那位障山山神。实话告诉你,我爹爹是有苗氏的巫师——布。有苗氏为了让我爹爹听从他的吩咐,偷偷将我潜送到羽城杨浅泽那里,以此要挟我爹爹。他们想让我爹爹给那些想回东夷的老山神们喂食蛊药,让他们听从控制传播疫病。我是从羽城逃出来的,过桐柏山时却被小妖抓住,后又被小郡主敤手救出!我隐瞒身份,是不想被人抓住!我爹妈就我这一个女儿,我不想让他们担心我,所以才想赶回去让二位老人放心。”
障山海一听此言,感觉到事情重大!赶紧扶起这个女子,说道:“这有苗氏确实恶毒!但姑娘你此时回三苗极不妥当!我暂且将你送交给敤手。姑娘你放心!敤手她虽然年轻,但宅心仁厚!一定会保护好你,也一定会想办法送信给你爹娘报你平安,让你爹娘放心的!”
这姑娘“呜呜……”一边哭一边磕头以示谢意。障山海拦腰从背后将她抱住!腾空跃起,展开双翅,呼的一声,拔地十多丈,再一个振翅已飞出树冠。反手将她放到自己后背上,嘱咐了声:“姑娘坐好了!”便向六邑飞去。
只是片刻功夫便已到六邑府衙,军兵告诉障山海,敤手已带人去捕捉长蛇去了。
障山海闻听后,有些担心敤手安危。刚想出去找敤手,那军兵又道:“山神大人,现在已到午饭时间,我正好要去叫他们回来吃饭,您不必去了。”
于是障山海将娟儿交给了府衙内的侍女,让她们帮她洗个澡,再找身衣服让她换上!
因敤手就在城外不远,很快便得到消息,她骑上坐骑,快马加鞭,一盏茶功夫便回来府衙。进门就看见障山海正穿着件临时借来的破衣服,坐在亭子内的桌边等着自己。
刚要上前去,却见侍女带着一个穿粗布衣服的姑娘向自己这边走来。敤手觉得眼熟,到近前一见,惊讶道:“啊!娟儿,你不是说去亲戚家吗?怎么来了六邑?”
那叫娟儿的姑娘,便赶紧跪倒在敤手面前,一边哭一边说道:“小郡主,原谅我没有说实话。但实在是迫不得已!我是有苗氏的巫师布的女儿!……”一边哭着一边将刚才说给障山海的话又说了一遍。
敤手听完这些,惊的呆在了那里!待回过神来,赶紧将娟儿扶起,并吩咐左右道:“各位听好,今天所听所见一定要保密,不得外泄!就当从来没有发生过这件事。”然后按排人将娟儿送到仲甄府中去了。随即来到院外,在一无人处拿出一块绢帕挥了挥,一只鸟儿便悄悄飞上她的肩上……
当敤手再回到院中,障山海已换了一件半旧的粗麻布长袍。正在桌边坐着,一小口一小口地品呷着葫芦里的酒。看到敤手走来,劈头问道:“敤手,这捕洞庭长蛇的事,岂是你一个女孩儿家所为?你也真够胆大冒失的?”
敤手忙回道:“障山神,你还说呢?我不去你去啊?可我上哪儿找你去!况且这危险的事,自己躲在后面,不身先士卒,怎么对得起父老乡亲们的信任。”
障山海闻言笑道:“嘿嘿,是我老糊涂了,只想找有苗氏……出气,幸好将功补过,救了这姑娘。”
敤手道:“你回来就好,这捕蛇之事,你应该比我在行。你吃过午饭没?没吃一起吃点,饭后我们一起去捕杀长蛇,尽快还六邑百姓安宁。”
障山海道:“呵呵,你快吃饭吧,我随便吃点就行。”又悄悄问道:“你怎么知道这洞庭长蛇藏身之处的?追杀它们对我来说易如反掌,根本不用象你这样要劳师动众的。我只是……只是很难知道它们的藏身之处。”
敤手笑道:“还有你障山神不能的事?蚩尤夫人派了她的神鸟帮我,它们满天飞舞,到处都是!当然知道长蛇躲藏在哪里?夫人还教我用雄黄酒将它逼出来,再一直追赶,直到它精疲力竭,再伺机斩杀它。”
障山海道:“二公主还真是个聪明能干之人!那好,吃过饭我就带些人帮你除这洞庭长蛇去。嘿嘿……洞庭氏怎么也不会想到,她这是将她的子孙们送过来犒劳六邑军民啊!哈哈……”
障山海匆匆吃了些东西,便出门带着捕蛇人和军兵们前去捕猎长蛇!
刚来到郊外,就见一群鸟儿在面前啁啾乱鸣,众人便跟着这些鸟儿行走。不久,便来到一个偏僻的沟渠旁。军兵们便往那沟渠里泼洒雄黄酒,不一会儿一条水桶粗的长蛇便被雄黄酒逼了出来。
那长蛇一现身,障山海便让军兵和捕蛇人们站到远处。他纵身跃入空中,对着长蛇,手舞铜锤铁凿。口听得“咔嚓”一声炸雷响!一道蓝色闪电直击向地面的长蛇,那长蛇被这闪电击中,瞬间便浑身僵直。军兵们便一拥而上,签的签叉的叉!片刻便将那长蛇杀死。又三下五除二,将长蛇变成了蛇肉蛇皮。如此一下午便除了十多条长蛇!待第二天早早起来,吃过早饭,带上军兵出门依样寻找长蛇时,满天却已不再有鸟鸣,更不见了长蛇的踪迹。
到中午时分障山海便来到府衙,向敤手说道:“洞庭氏应该不会再贸然让她的长蛇过英山送死了!我有些私事要办,就先告辞了。”说完一拱手,便匆匆出了衙门。
敤手“哦”了一声,愣了愣神,有点不相信障山海的话。待缓过神来,想仔细询问时,却见障山海已经出了院门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