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彻千里,冰封万象。”沐凌逍这八字诀产生的强劲威力,致使周身外围大地凝霜,阴冷蚀骨的寒气使人仿佛置身凛冬。
眼见受伤的月有晴被沐凌逍揽在怀中,黑翎女子的眼神越发森冷,连带她脚下的冰面也发出迸裂之声。
“无缺!”
月有晴见是自己的孪生妹妹,不胜欣喜。
月无缺近前推开沐凌逍,一手揽住月有晴的身子,一手抚在月有晴脸上。
“姐姐宽心,我现在就杀了伤你的淫贼!”
不等月有晴再言,她迅雷般起身一脚,沐凌逍猝不及防之下挨了月无缺一记脚功,嘴角溢出一丝鲜红。
“姑娘,你听我解释,沐某确实伤了你姐姐,但绝无半点非分之想,若不信你可以去问有晴姑娘。
月无缺认定沐凌逍趁人之危,欲对姐姐图谋不轨,在她看来,沐凌逍作任何解释都是欲盖弥彰。
“淫贼住口!姐姐的芳名也是你能叫的!”
月无缺双瞳渐泛血色,犹血瞳墨鸦的鸦瞳一般,令人心生惴恐。
她的血瞳对视上沐凌逍的双眼,那一刻,无数黑羽从天飘落,散布在沐凌逍周围,一切都显得分外诡异。
“留着你的话去跟阎王解释!”
月无缺话音初落,散落的黑羽立时“羽化成鸦”,成群的血瞳墨鸦环伺而动,死亡凝视充斥着嗜血的渴望。
沐凌逍起手蹭去嘴角血迹。
“我既百口莫辩,倒也省得跟你浪费口舌,若姑娘再这般不分青红皂白,沐某可要还手了!”
“你可知,乌鸦乃不详之兆,象征着死亡、恐惧和厄运,世人认为乌鸦是死神的来使,能带走人的性命、抽走人的灵魂。”
“道听途说,无稽之谈!”
沐凌逍对月无缺此番言论根本不屑一顾。
月无缺一双血瞳透着戏谑般的杀意。
“我也不信,所以现在想拿你印证一下我的判断!”
霎时间,群鸦争鸣,编织成一张流动的漆黑罗网,将沐凌逍笼罩在万千黑羽中。
沐凌逍手中的银泷剑剑影翻飞,一道道白色剑气在罗网中四散开来,然而,每打出一个缺口,就有无数只血瞳墨鸦争相补位,根本无法突破。
“姐姐,我们走。”
月无缺扶起受伤的月有晴,却让漫漫兵甲挡住了去路。
兵甲如海,铁枪如林,连环床弩一字排开蓄势待发,箭槽中的三棱箭簇在阳光下格外刺眼。
“不交出我女儿,休想全身而退!”
汪谦眉宇之间掠过一丝威严,他目光犀利如刀,声音宛如洪钟,浑身上下透着王霸之气。
月有晴强撑着虚弱不堪的身体,连说话都感到吃力。
“无缺,我有伤在身,即使逃出去也跑不远,你带着我反受拖累,不如你自己想办法脱身吧。”
“姐姐有说傻话的功夫,不如留着力气御敌。”
月无缺望着无际兵甲,脸上虽不显慌乱之色,可心里着实没谱,何况再带上受伤的姐姐,更没十成把握能虎口脱险。
“汪伯伯,依琰儿看往生营不过是别人借刀杀人的工具,您女儿恐怕已不在往生营手上了。”赵琰见汪谦若有所思,继而又言:“既如此,您杀了她们又有何用?不照样寻不回女儿。”
“琰儿所言极是,就算杀了她们也找不回我女儿。”汪谦看了看赵琰,狠狠瞪着月氏姐妹言道:“趁老夫没改主意,还不快滚!”
“小公子今日之恩,容我姐妹二人来日再报。”
月氏姐妹行至赵琰身前双双致礼,才行离去。
经赵琰一番话,月氏姐妹得以逃出生天,沐凌逍却因纵敌被临时收押。
微风轻拂,流云淡薄……
赵琰若有所思的看向汪谦,话到嘴边欲言又止。
“琰儿,想说什么不妨直言。”
汪谦见赵琰有所顾忌,遂即扬了扬手,示意身旁兵士悉数退下。
“汪伯伯,之前往生营的人掳走您女儿,说您唯而不诺,敢问汪伯伯对何人作出过承诺?”
汪谦见赵琰突然这么问,一时间沉默了许久。
“汪伯伯?”
赵琰见汪谦有些神离,便于一旁提醒。
“琰儿,事到如今汪伯伯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我是答应过蛮疆大祭司拥兵自立,届时配合蛮疆人南下与大炘作战。”
汪谦的话如惊雷在赵琰耳畔炸响,让他惊呆当场,迟迟回不过神。
汪谦叹了口气,伸手搭上赵琰肩头,面色略显无奈。
“琰儿,我这不过是权宜之计,虽说我嘴上答应了蛮疆人,但充其量不过是收下他们提供的军械粮饷,想让老夫投敌叛国做蛮人的爪牙,简直痴人说梦!”
听了汪谦一番话,赵琰心里着实松了一口气,也渐渐回过了神。
“汪伯伯,琰儿知道了,蛮人给的军械粮饷您一概全收,却只拿东西不办事,蛮人入不敷出,必定心生不满,所以他们才会雇佣往生营杀手挟持您女儿,借此逼您起兵造反。”
汪谦愤如惊涛,怒比骇浪。
“哼!蛮人狼子野心,历年来他们举兵南下,侵占了大炘北方不少土地,数月前更是攻下南疆门户琼州,琼州沦陷,意味着蛮人有了南侵的跳板,现在他们又挟持我女儿,妄图通过我控制西部重镇函州,果真让蛮人得逞的话,大炘江山就危如累卵了!”
“报!紧急军情!十万火急!”
就在汪谦愤慨不已之时,一浑身负伤的传令兵风风火火的冲进函州府,神色异常慌乱。
汪谦上前扶起负伤的传令兵,命人递上一盏茶。
“有何紧急军情?慢慢说来与我听。”
“大人,蛮军突破州界戍卫军,杀至函州境内了!张将军以寡敌众,不幸殉国了!他生前让小的带此信突围,转交汪大人。”
传令兵略带哭腔,将一封被血水染红的信从胸甲中取出,双手奉上。
“什么!蛮人犯境了!”
汪谦一脸难以置信,他接过传令兵手中的信,拆开一看竟是血书:
今蛮贼犯我函州境,末将愿率戍卫军全体将士死战到底,怎奈蛮贼势大,末将以寡敌众只能以死报国,万望大人收此信后整军备战,驱逐蛮贼!——州界戍卫军张勇百拜参上。
“张将军殉国了,待明日蛮贼兵临城下,就是我们为国尽忠的时候!”
汪谦泪眼滂沱,直将血书打湿。
“誓杀蛮贼!为张将军报仇!”众军士声如雷震,群情激愤。
次日,大雾尚未消散,两军便对垒于函州城外的沙场之上。
眺目远望,这是两支实力不相上下却风格迥异的军队,函州军红衣红甲,持阔身长剑,蛮疆军则黑衣黑甲,执弯月战刀。
十万函州军红衣红甲,宛如秋色中的枫叶林。
对面的蛮疆大军也毫不示弱,漫漫黑甲列阵以待,如同苍林遍野。
“汪谦,你胆敢戏耍蛮疆大祭司,可曾想到会有今日兵戈之灾。”
面对蛮疆统帅摩珂的问责,汪谦顿时火冒三丈。
“你们蛮疆人狼子野心,觊觎我大炘江山如窃贼见金银,我身为大炘臣子,戏耍蛮贼又能如何!”
摩珂眼露凶芒,杀气侧漏。
“汪谦,别忘了,你女儿还在我们手上,识趣的莫做抵抗!”
“无耻之徒休要多言!老夫今日定要杀光你们这些蛮贼,救出小女!”
汪谦说罢,扬刀策马杀向摩珂。
“保护汪大人,众军士随我杀!”钟离洪武见汪谦杀向摩珂,立时率全军出击。
骤然之间,函州军战鼓作响,火红色旌旗迎风招展。两翼骑兵率先出击,中军兵士则跨着整齐步伐向前推进,战鼓轰鸣伴随着震天杀吼威慑天地。
“好个汪谦,自立为王你不干,那这函州城你也别要了!”
摩珂大手一挥,沉闷的牛角号响起,蛮疆骑兵怪吼着策马迎击,重甲步兵亦是气势逼人地昂首阔步,恍如黑色海潮席卷而来。
两支大军终于排山倒海般相撞了,若隆隆沉雷响彻云霄,又如万顷怒涛扑击群山。
长剑与弯刀铿锵飞舞,长矛与投枪呼啸飞掠,密集箭雨如蝗虫过境铺天盖地,沉闷的喊杀与短促的嘶吼直使大地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