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载着所有人的注视,曾焕愣了几秒神才反应过来,解释道。
“弟子命人去传信时,落月门的明师兄以掌门不在门中自己定夺不得为由拒了。
东门与北门最近因地界之事打的不可开交,也都一一婉拒”
听他说完所有人又纷纷将目光收回,或颔首思考、或是在心中盘算些什么。
“凌掌门可知鬼谷为何突然来袭?
据老身所知,等闲谷的谷主应是掌门的爱妻,当年南山教的教主,前些日子鬼谷才将她公布于众
莫不是凌掌门将她救出来了,才得罪了鬼谷?”
池阁主端坐在椅上,双手搭在两边扶手上,目视前方语气中带着一点犀利。
正位上的凌镇南,不知如何接她的话,面色有些难看。
“是我带人救的”
在颜七寻身旁的凌未离倒是淡然的复她,池阁主望向他,悠悠起身。
“既然是家事老身也不便多说什么,只是凌师侄如今掌管西门,应当将家事与门派之事区分开来才是”
说罢又转向凌掌门,向他行礼
“老身就不多打扰了,告辞”
凌镇南起身亦赔笑着还礼,送了她几步才又回到主位上。
池阁主的意思是不要为了自家的家事将西门卷入危险的境地,鬼谷这次本就是以凌未离救出凌审为引线,明正言顺的攻打西门。
东门、北门、落月门定是听说了凌审与西门的关系,鬼谷有意报复凌审与西门,他们自然不会那么不识相的参与其中。
毕竟鬼谷如今的势力甚过当年的日月教,三大宗门不愿惹祸上身,唯有观雨阁、弦琴宫能看清如今的局势。
鬼谷的目的绝不只是灭一个西门那么简单,而是要一统江湖位居七大宗门之上,这时七大宗门应该团结一致才是,各自为政贪生怕死,简直就是给鬼谷有可趁之机。
颜七寻只觉得越看这池阁主越来气,凌谷主当年本就是为了天下大义才举南山教上下灭了日月教,如今不念人家的恩也就罢了。
凌谷主这等狭义之人,命不该绝救出她有何错?
凌镇南同沈迟蔚寒暄了几句,掌门让弦琴宫的弟子留下想好生招待一番,沈迟蔚推辞。
“师伯不必了,沈某还需回去同宫主复命”
沈迟蔚走后掌门才笑着对颜七寻、落尹道谢。
“今日也得多谢二位的帮衬,更多谢二位能同我儿将我妻子救出!”
颜七寻同落尹有些受宠若惊,忙站起来,颜七寻恭敬道。
“伯伯,这是应该的,我自小在等闲谷长大,凌谷主像慈母一样对我照顾有加”
说完听见凌镇南无奈的叹息一声,眼神中尽是沧桑和落寞,一夜之间银发多了几缕。
霞晖斜映西门亭台楼阁,细流湖面闪粼粼微波,似九重天之上悠闲散仙撒下的金粉。
早晨杀戮的痕迹已清除干净,显出以往祥和的意境,青鸟划过,带来一阵微风,让人不禁将琐事都抛之脑后。
黄昏时分,逆着柔和的夕阳,颜七寻同落尹才从西门出来。
夕阳下凌未离青白衣衫被夕阳映成火橙色,将他们送到山门前,目送着青衫人儿,嘴角轻轻上扬。
落尹只的在心中暗暗郁闷,往颜七寻边上凑近,在她耳边嘀咕道。
“七七,我觉着大冰块对你不怀好意,你还是离他远些的好”
颜七寻习惯性的把他靠过来的身子往旁边推,扶额看着他道。
“哪有未来的落尚书你不怀好意,我说落尹你该不会是断袖吧?怎的那么关注凌未离?”
落尹听后急的一脚跨过来挡在了她前面,十分霸气。
“胡说我哪是关注,我落尹这辈子就只喜欢七七一人”
颜七寻有些无奈的看着他,说出这些话还一点都不害臊,习以为常的绕开继续走。
落尹笑着追上来,手臂将她的肩膀自然都搂过来,继续道。
“你以后可是尚书府的落夫人落七七,我可不能让别对你不怀好意”
颜七寻停下脚步瞪了他一眼,将他的手拿开,加快了脚步。
如果放到现在,她只想对这个少年说一句,落你个大菠萝头…
…………………
鬼谷攻打西门落败一事第二日瞬间在江南炸了锅,茶棚酒楼的焦点话锋猛转到了这事上。
大家都纷纷震惊,南山教教主、等闲谷凌谷主竟然是西门掌门分别多年的妻子。
这事确实是很少人知晓,只有稍微上了点年纪的江湖前辈才知道他们一些事。
更有一些神秘莫测的江湖侠客,悠悠道。
“西门与鬼谷的血战才刚开始,如今七大宗门一盘散沙,这武林要变天了”
“……………………”
颜七寻清早交代了情儿要处理的事务,便照旧往西门去了。
西门弟子不似从前一般阻拦她,还客气的我将她引到凌未离所在之处。
那是凌镇南的院落,假山立在水池中央,清水顺着山石潺潺流下,水流而下如臻臻琴音,落入水池中激起一圈圈涟漪。
水池清澈能清晰瞧见池底的白鹅卵石,水镜的作用下放大了好几倍。
水面上孤零的荡着几片飘落的枫叶,院中稀疏坐落几棵红了叶的枫树,调合整体的色彩。
走到门槛处,听到凌审极为虚弱的说着什么。
“是我对不起你们,一别十多年最后还是连累到你们”
凌谷主已经从昏迷中醒来,倚着床头坐起,面上、薄唇已经有了些血色,不再白如死灰。
历尘依替她腿上的伤换药,凌未离静默的站在一旁,冷峻的面容上看不出是何表情。
“我知你苦衷,我们相互都亏欠太多,何来对不起连累一说”
凌镇南眸中满是怜惜,在床榻边苍老的手端着一碗汤药,盛了一勺小心翼翼的递到她唇边。
凌审又慢慢的将目光移到凌未离身上,一时间眼眶有些微红。
“转眼间阿离已经成了翩翩少年了,当年我离开时还是个这么小的娃娃,在我怀中哭闹”
她干廋的双手比划了一下,嘴角溢出慈母宠溺的笑。
凌未离颔首不语,似乎能感受自己在襁褓中,受到凌审呵护时的温暖。
“师娘大师兄如今都开始接管西门了,又这般风度翩翩有不少女子倾慕于他,一直都是师父的骄傲”
历尘依替她缠着纱布,嘴角浅笑,那样小女儿痴迷的姿态说着。
凌审笑颜逐开,声音也正常了些。
“可惜我时日不多了,恐不能看着阿离成亲了……”
凌未离走近她,在塌边蹲下,柔声道。
“娘,我会想办法治好你的”
凌审眼角湿润,手颤巍巍的抚上他脸颊,一边把眼泪擦尽,笑着说好。
他盼了十几年母亲,此刻就在自己眼前,寻她寻的如此苦,凌未离这次无论用什么办法都不会让她再离开了。
颜七寻在院落外静静的看着,如今凌谷主与家人重逢了,自己却连母亲的一面都没见过。
印象只是停留在爹爹给娘绘的丹青里,那副丹青中的女子与颜七寻极为相像。
现在爹爹也不在了,她连为报仇的勇气都没有,她知道如果爹爹真是死于祁殇之手,她能如何?
颜七寻不像祁殇那般绝情,就算恨他入骨,也会想起过往的种种,始终下不去手。
如果是落月掌门,以她的功力不过是去送死。
她在门槛边上想的有点出神,凌审眼角瞥见门边发愣的颜七寻,忙含笑唤她。
“七七,站门外干什么,快些进来”
屋内的人都向门口望来,颜七寻被猛然拉回思绪。
淡紫流苏长衫随院外的微风扬起,如雾烟般,她咧嘴一笑,嘴角梨窝下陷。
青丝半数披至腰间,半数简单挽着,吊坠银钗各别两边,将少女灵巧显示的淋漓尽致。
秀着白色绒羽毛的衣摆随着她迈起的步子微微浮动,走至塌边。
凌未离双眼定格在她一颦一动上,木倚的起身腾出了位置来。
历尘依见她,所有伪装的矜持消逝,整理医箱的动作不自觉加重,发出“嘭”的一声,自己又觉着有损形象才放轻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