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娘瞧见那斑斑点点的鲜红，迅速将他衣袖一块晕红了，忙上前拉起他手臂，正想掀衣查看。
叶浮生有些尴尬的将手臂抽回，他此时已经将易容的脸皮撕下，露出往日那张脸。
手中还是握着一根翠玉笛，竟有几分超凡脱俗的气息。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身份的？”
他用炽热的目光看着眼前妩媚的女子，心中总是说不清的情楚，或许是情动又或许是怜悯。
瑾娘还是淡淡一笑，额前发丝微微浮动，杏眼中太多的无奈。
将他手臂再次握住，拨开他衣衫使他露出那一边的臂膀，用丝巾轻轻的将血肉模糊的伤口边缘擦净。
“只是猜测。”
又往他那伤口上撒了些药粉，血才止住了些，用白绷带一圈一圈的帮他包扎上。
“你可知道日月门？”
瑾娘顿了顿，微微点了点头，又听他继续道：
“日月门被屠时，我才五六岁，主人便早早将我带离，才幸免活了下来。”
“在鬼谷一直修习一些暗术，前两年鬼主将我安排至江南打探个门派的事。我便在你这定居了下来，白日游走江南各角，夜里深入打探………”
他略颔首，自顾自的说着这些事，看似平淡可谁又知其中的心酸呢？
瑾娘似乎猜到了一般，只是微微惊讶江湖传闻是真的，日月门确实重建了坐落在鬼谷。
“你大可以将我交出去，我知你是观雨阁的弟子。”
他还是这样盯着，将她的身份说了出来。
也不奇怪，叶浮生整夜去收集各宗门的秘事。自是知道瑾娘出自观雨阁，这些年在江南经营京乐坊，同门内还是有往来的。
瑾娘本是观雨阁第十三弟子，因其出色的资质，在众师姐妹中脱颖而出。
直至在江南遇到了那翩然抚琴的叶浮生，那是她初遇她时，那时的叶浮生并不识她。
而后瑾娘日日小心翼翼跟随他，见他是初到江南无甚去处，整日除了在酒楼饮酒抚琴，悠闲的很。
便一发不可收拾，被他深深的迷了，在江南开了京乐坊利用巧合将他留了下来，坐那京乐坊的乐师，她便可日日扶栏看着他的一颦一动。
而这观雨阁也是同东西南北门、落月门、弦琴宫，位列江湖七大宗门之中。
阁中皆是女弟子，自是修习较为刚柔的功法“观仙拈花指”，在江湖中也是地位颇大，造诣颇深。
观雨阁主更是盛怒，自己最疼爱的弟子竟为了这些儿女情长，这般疯狂。但也奈何不了她的执拗，只得放任。
“如今这正邪两道之事与我何干？我仅仅是京乐坊的坊主罢了。”
“只是相求个随心所欲。”
瑾娘有些出神得望着别处，窗门半倚，窗外是那墨绿白花的梧桐树，风过树叶潺潺白花丝一缕缕飘落，有几分凄凉婉转。
叶浮生看着微微颔首的人，时间仿佛定格，唯有那跳动的烛火还在提醒着，昏暗的烛光将两人的身影投在地面，斜斜的拉长了许多。
他儒眉微动，眼睫细而疏淡淡的投在他有些青色的脸上。
“我并不是你所追求的那“随心所欲”你放下吧，我们不可能的。”
她瘦弱的身子滞了一下，心底那最后一点的坚强像一块镜子般摔碎，碎片又似利刃深深的刺进肉身，千疮百孔却还是不愿放过自己。
不曾想亲口听他说出来时还是会这般无措，她宁愿活在自己编织的那梦网中，自欺欺人……
抬起眸子，好似有些泪雾，眼眶微微泛红，看着他那双复杂的眼睛，瑾娘自嘲的笑了笑。
“我喜淋漓精致的恨一个人，更喜义无反顾的爱一个人，哪怕自做多情也无妨………”
“你早些休息吧，这几日避避风头，西门的人很快就会发现你的。”
说罢她衣衫轻扬，利落的转身那强忍的泪水猛的划落，额前垂至鬓角处的发丝被打湿………
自作多情又怎么样？她义无反顾的爱过，不会后悔就好。人生那么短又有多少个后悔能留给她说呢？
叶浮生看门轻掩上，门幕上落寞的人影渐渐消失在一端。
他又何偿不知她的心，只是不想害了她。或许他真的从未对她动过心，又或许是自己骗自己？
………………
“大师兄，我随众师弟去追那两人时，那两人进了鬼谷，因为鬼谷的地势没敢冒险进去。”
“鬼主？”
凌未离眉头微皱，鬼谷地势复杂，危险重重那两人能这么泰然的进去，想来也是极为熟悉鬼谷的环境。
他心中已然猜到七八分，这样他们的老窝便是这鬼谷，难怪都寻不到他们的踪迹。
“你还要偷听到何时？”
虽然凌未离背对着自己，背后像是长了眼睛一样，还是察觉到了角落的颜七寻。
被当场抓获，颜七寻有些讪讪的自暗处走出来，扯了扯衣角眼神四处瞟，掩饰那一点点的尴尬。
“咳咳………师兄说的鬼谷是什么地方？”
凌未离冷冷转身，瞧见那人青白色衣衫，看着她眸中干净单纯的眸光，心停滞了一拍。
“早些回去，近日江南不太平了，夜晚少出来……”
他领着众弟子走了，月光下一群白衣人很是晃眼，像是一队幽魂似的。
“诶，你还没回答我呢……诶诶诶！”
任凭颜七寻怎么喊他始终都没回头，她就有些气不打一处来，不甘心的跺了跺脚。
倒是在凌未离近一些的西门二师兄调侃着凌未离：
“大师兄，那女子是谁啊？这般可爱，看大师兄对她不一样呀！”
后面的弟子听了又纷纷笑着反驳。
“二师兄可别乱说，咱们大师兄跟三师姐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就是，就是”
“不知三师姐比她好看多少倍！”
凌未离随着他们的议论，停下了脚步周身冷冽的气息，吓得那些弟子也一顿。
“平日里是对你们太宽松了，都有时间说闲话了？”
语气冰冷的好似下一秒就要提起剑来，一个一个的砍了。
众弟子一顿猛摇头，冲在他前面，幸幸的跑了。
凌未离无奈的摇摇头，转身看着她青白色的身影一蹦一跳的消失在街的尽头。
眸中终于有一丝暖意流出，他难道当真对她不一样吗？那为什么又会毫不犹豫的让她拜安清师尊为师，成为自己的师妹呢？
自己也不清楚，抬头看那半缺的明月，想来自己好似已有好久没有放松过了，除了每次饮酒之时，还有那晚醉酒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