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缓缓前行。
车厢内,老太监、王夜、小益春各自守着一个角落。
狗Ri的古代,科技不行就是不行啊!
这哪里是马车,简直是摇椅啊!
摇得人昏昏沉沉。
瞄了一眼这老太监,这老先生倒好,斜倚着车壁,闭目养神。
一路上都是这样,如非必要,绝不开口。
旁边的小益春倒是缩在一角睡着了,这两天惊吓太大,睡梦中犹在一抖一抖。
“笃笃笃”有人敲了敲车厢侧壁,低声禀报:“总管,午时已至,兵马未停。小人估计开封尹的意思,应该是直驱京师。”
“距离京师多远?”,老太监睁开了眼睛。
“三十里不到!”
“知道了!可有吃食?”,惜字如金!
马车门帘掀开一个角,一个包袱塞了上来。
徐老太监直起身子,旁边的小益春早已经醒了过来,抢先出手了。
对方是老人家,又帮了自己大忙,更何况还是自己名义上的翁翁,没有让对方伺候的道理。
打开包袱,里面一叠干饼,每张干饼上都缺了一小块,似乎被人咬过一小口。
见得这缺口,小益春放心了。
拿起一张,双手奉于徐老太监,再奉了一张给王夜,自己这才抱起一张,猫到角落里去,细细啃着。
王夜看了看手中的干饼,心中直想发笑。
记得后世某点的小说里面,有人穿越到古代后,竟然想弄出方便面来当军粮。
当时也不知道是程咬金还是谁来着,竟然惊为天人!
呵呵呵呵!
这也太鬼扯了!
自先秦起,军粮早有了,就是这种干饼,也叫锅盔。
一个小则三四斤,大的六七斤的也有。
几张锅盔足够你吃上三四天的,想干吃就干吃,干吃了腻了就泡水吃,还要个毛的方便面啊!
这几天一直被软禁在马车内,几乎不见天日,除了小益春外,又没人同自己说话,王夜都快要发疯了。
也只能靠这点点回忆,才能找到存在的感觉。
唉,也不知道此去命运如何?
勉强啃了几口,转向老太监:“老先生,罪王心有疑惑,不知老先生能否开解一二?”
老太监倚在车厢壁上,将手中的干饼一小块一小块地掰下来,放入口中,待口水润透之后,这才细细咀嚼,吞咽下去。
听得王夜发问,老太监没有急着回答。
待口中的干饼吞下去后,又用手中的布帕包好干饼,坐直了身子,这才答道:“王爷若有疑惑,尽管问来。”
前文已经说过,按礼教,前朝的王爷也是王爷。
即便放在后世,成了俘虏的将军也还是将军,你总不能叫人小兵吧!
没毛病!
王夜犹豫了一下,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始试探:“新朝已立,罪王未曾主动投诚,诚为大罪。只不知何以先生优容若此?”
实在是这老太监对自己太好了,好到让自己有点不敢相信。
救了自己,救了小益春不说,中间又替自己挡了一劫。
赵光义那王八蛋送来的食物和饮水里面竟然下了毒!
关键问题是,自己同小益春被对方所囚禁,根本没法自己找吃的喝的。
几天不吃还行,若是几天不喝,老早死翘翘了。
老太监不出手的话,自己要么被毒死,要么把自己渴死!
好在这老太监心细,先遣人将食物和饮水用狗试过,自己这才逃得一命。
接下来的食物同饮水,众人也只敢自己采买。即便采买,也得让人先试吃试喝之后才敢取用。
这也是干饼上小缺口的由来,已经有人每片都试吃过。
老太监笑了笑:“此亦无他,陛下旨意如此!”
王夜跟着笑了笑,继续发问:“敢问陛下何以优容罪王若此?”
“此事,咱家不知,王爷当问陛下才是!”
不愧是宫里出来的,口风还真紧!
王夜话题一转:“敢问老先生可会占卜?”
“呵呵,咱家只知道伺候人的活计。占卜?王爷问错人了!”
“猜谜射覆总会吧?”
老太监点了点头。
“依老先生猜测,罪王此次入京,吉凶如何?”
老太监呵呵笑了起来,原来对方想打听这件事情。
想了想,也无谓让对方在担心下去,上下打量了一下王夜:“依咱家看来,王爷此次入京,应当是有惊无险!”
有这话就好!
京师情形如何,自己两眼一抹黑。
这段时间护着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京师后再把自己明正典刑?
对方既然口出此语,想来赵匡胤必然没有杀自己的意思。
只要老赵不对自己下手就不怕了!
小赵,你若想弄死老子,也得看看你这辈子有没有机会再弄个烛影斧声出来。
心中疑虑既去,王夜也渐渐放开心来。
“京师就要到了!”,马车外有人开口呼道。
上辈子也好,这辈子也好,开封自己还没来过,可谓第一遭。
王夜抓着车厢内的横木站起身来,朝向老太监:“久闻汴京繁华,老先生,可否容罪王一观?”
老太监抬了抬手:“王爷请自便!”
掀开布帘,王夜钻出了车厢,来到车夫身后,一手攀住车厢顶棚。
此处正是一座小山岗,举目看去,远近景色尽收眼底。
但见得远处黄河滔滔而过,旁边一座菱形城池,中轴线稍稍偏往西北,正如一条老牛卧在黄河之侧,犄角刺往黄河。
看得一阵,王夜便转头道:“人言汴梁卧牛之地,果其然也!”
老太监只当做没听见,闭目养神。
良久之后,王夜退入车厢,对着老太监问道:“书中曾言,只因黄河连年为患,便不得不筑这卧牛之城以镇之,只不知真伪如何?”
既然是对着自己发问,那就得回答了。
老太监还是那副诸事不关心的样子:“王爷说是,那就是。王爷说不是,那就不是!”
和这老先生真聊不上路。
此时又有从人凑了过来:“总管,京师已至,敢问从何门而入?”
老太监头也不抬:“南薰门!”
从人闻言迟疑了一下,转头吩咐了车夫两声。
王夜心中也是大奇:自己古书看的多,汴京城地图自己更是了如指掌。
汴京在潞州东南方向,按理说来自西北卫州门而入最为便捷。
即便跟着大军入城,也应该是自景阳门而入(西方主肃杀,但凡京营出兵,基本上都自西边的万胜门而出。回师时自北边的景阳门而入。)
何以就要改道到南面的南薰门入城?这可是要绕大半个汴京城。
马车这才堪堪转过头,赵光义这货已经领着亲卫赶来:“徐总管,意欲引这反王何往?”
老太监掀开车帘:“回京!”
“何以转向?莫非不随军入城?”
“我等自南薰门而入!”
赵光义闻言又是大怒:“南薰门乃权贵出入之门,岂反王所宜入?”
“此乃陛下旨意!”,老太监不慌不忙,朝天拱了拱手。
既然是旨意,那就没办法了!
赵光义冷哼了一声,调转马头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