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托你们多留意一下，十分感谢。”
简单地交代了一下护士，秦君意没有选择守着纪知念，而是直接出门去找乔晨曦。
他联系不上乔晨曦，但幸好之前提前在乔晨曦的手机饰物上内置了追踪器，可以马上追查到对方的位置。
原本只是为了不时之需，毕竟盯上乔晨曦的人变多，但秦君意对于这个追踪器的使用并不开心。
因为他觉得这么做是冒犯了乔晨曦，尽管他的初衷是好的。
“嗯？两个人都走了？”
私人医生撞见从纪知念病房出来的护士，有些诧异乔晨曦一声不响离开。
护士摊了摊手，他们也没什么立场去评价他人的行为。
工业园区，小弟们撤离的速度如同一阵狂风，席卷过后什么都没留下。
这片区域被警察接管，但离约定的时间已经很近，纪云宸的手下已经带着权墨和另外一名小弟出发了。
两人是被分开的，相比另一个小弟，权墨显然更具战略意义。
而身处园区内的纪云宸，循着警笛声才准确找到了位置，但因为他是从一边横穿到另一边，所以花了不少的时间，也没有碰上撤退的那些人。
警车来了好几辆，看着像是出了什么大事。
然而除了地面，草丛中，以及墙上有斑斑血迹证明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很激烈的冲突外，警察也是十分纳闷，居然没有其他线索。
园区的监控提前被人黑了，没留下任何影像资料。
唯一的证人就是乔晨曦，但乔晨曦其实对两边的情况都不是很清楚。
虽然纪融天和她说其中一方是纪云宸的人，然而乔晨曦到底没告诉警察。
并不是乔晨曦不相信纪融天，正因为相信，所以她没有说。
这是一个相对复杂的心理过程，比起让警察与纪云宸对话，乔晨曦更希望是她直接与纪云宸面对面。
“好吧，情况了解就到这里，乔小姐，感谢你的合作，如果你还想起什么，随时可以联系我们。另外，真的不需要去医院检查一下伤势吗？”
做笔录的警员合上笔记本，目光在乔晨曦简单处理过的伤口上扫了一眼。
乔晨曦下意识抱住肘部，摇了摇头，“我还好，谢谢。”
“跟我们的车走吧，送你一程？”警员挺友好的。
乔晨曦婉拒了，她说有人会来接她。
当然，这只是一个借口，不过乔晨曦却莫名觉得她可以等来什么人。
“不知道boss怎么样了，来了那么多警察！”
已经退到园区外面的一个必经路口附近，但小弟们没有离去。
这个时候没有纪融天的直接命令，也失去了权墨这个领军人物，小弟们只能自己做判断。
也许是他们的不离不弃感动了上天，等来了纪云宸一方的几辆车子。
载着其中一个小弟的车子平安驶过，小弟们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
等他们觉察出异常想要跟上，前面的车子已经进入园区，那些警察还没走，小弟们失去了机会。
但很快，他们就等来了另外一批人。
“先生，不好意思，前面无法通行，请绕道走。”
拉起的黄色警戒线，将无关人等挡在外面。
做勘察的警员见有人想越过黄线，便做了警告。
而被警告的人，正是姗姗来迟的纪云宸。
他幽幽看了一眼里面来来回回的警员们，没有马上回答，但也没有马上离开。
警员忙了一会儿自己的事情，回头一看，纪云宸还在，便有些奇怪。
“先生？”
纪云宸这才收回视线，淡淡对警员说道，“我来接人的。”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纪云宸看到了通道口的乔晨曦。
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变化，但纪云宸眼底已经氤氲出浓重的煞气。
乔晨曦出现在这里，纪云宸认为是权墨背后的人搞的鬼，说白一些，他有怀疑到厉北。
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警察，以及之前的冲突是什么，纪云宸尚且不清楚。
但乔晨曦在这里，似乎已经足够说明一些问题。
警员听说是来接人的，先是一愣，但看到纪云宸的视线一直在他们唯一的证人身上，他虽然犹豫了一下，还是给纪云宸让开了道。
纪云宸往里走，嗅觉灵敏的他能清楚地闻到弥漫在空气中的硝烟和血腥味。
虽然没有留下任何一个人，但火拼的痕迹仍旧存在。
纪云宸越靠近眉头便皱得越深，应该说，他在压制自己的愤怒。
乔晨曦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不管是什么理由。
径直走到乔晨曦面前，陪着乔晨曦的警官上下打量了一眼纪云宸，微笑着对乔晨曦说，“乔小姐，接你的人来了，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
警官和纪云宸打了个招呼后，便走向不远处的同事。
尽管现场有不少人，但面对面的纪云宸和乔晨曦，仿佛已经和周边环境隔绝。
纪云宸意味不明地盯着乔晨曦，乔晨曦也丝毫不怵地怒瞪回去。
半晌，纪云宸往外摆了下头示意乔晨曦，“走吧。”
乔晨曦没怎么挣扎，意外地听话，默默跟在纪云宸身后走。
两人一前一后，穿越光怪陆离的光斑，喧嚣声逐渐远离。
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纪云宸没有放缓脚步，乔晨曦也没有迎头跟上。
诡异的沉默在两人之间酝酿着，只有脚步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响。
纪云宸没有走离出口最近的那条道，而是沿着来时的路带着乔晨曦往回走。
走了大概有十分钟，警笛声已经微弱到时隐时现的时候，纪云宸忽然停下脚步。
路灯惨淡的光线在还算宽敞的通道上印下一个又一个光圈，此时的纪云宸停在光圈的边缘，而乔晨曦也正好站在同一个光圈另一个方向的边缘处。
“……”低眉蹙额，乔晨曦抬眸望向纪云宸背影的目光显得十分复杂，沉淀着悲伤和极尽的愤怒。
“谁让你来的？”纪云宸冷声出口。
乔晨曦一路来有思索过，纪云宸第一句会说什么。
会不会是关心她的话，她的臂膀上还有简单处理过，显而易见的伤口。
或者，纪云宸会解释自己为什么会来这里，解开梗在乔晨曦前襟最疼的那道心结。
乔晨曦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她就是不愿意相信这一切都是纪云宸的阴谋。
然而，却哪种猜测都不是。
纪云宸这个问题，让乔晨曦脑海里一瞬浮现自己被外国女人挟持的画面，那一阵阵震耳欲聋的枪声，以及跳到她身上滚烫的弹壳，还有纪融天帮她挡那两枪留下的浓重血腥味。
怒从中来，乔晨曦此时被动式地更加确定自己内心绝望的想法。
恶人先发难，说的就是纪云宸，乔晨曦对纪云宸仅存的那丝信任刹那荡然无存。
“呵。”乔晨曦冷笑一声，反问纪云宸，“难道你真的不知道我怎么来的？”
纪云宸眉间皱得更深，但是没有回头，“不管是什么理由，你都不应该来这里。”
“哈！”乔晨曦有些崩溃地笑了笑，“我是不应该来，差点就搅了你的好事，是吗？”
闻言，纪云宸才缓缓转过身。
他讳莫如深地盯着乔晨曦，没有正面回答问题。
“无谓的猜测有意思吗？”纪云宸语气更冷，此时在生气的，不止是乔晨曦一个人。
“怎么没有意思？”乔晨曦立刻怒怼了一句，但下一秒却不争气地红了眼眶，“你知道吗，之前你和我说，你和我可以是朋友的时候，我真的很开心。长久以来，我身边就只有厉哥哥一个。我知道我自己也有问题，我无法放松自己去信任别人。”
已然哽咽，乔晨曦开始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她强迫自己深呼吸一口气，而后闷声说了一句，“但是，你做到了。”
猛地睁大眼睛，纪云宸没想到在这里能听到乔晨曦说这种话。
但现在不是高兴的时候，因为纪云宸同时也看出，乔晨曦有点不对劲。
没有多想，纪云宸便向乔晨曦迈开步伐。
然而，只走了一步，就被乔晨曦喝止了。
“你别过来！”
纪云宸当即顿住，他没说话，而是让乔晨曦先把情绪排解出来。
乔晨曦则是后退了两步，让自己重新回到黑暗中。
她微微眯起眼睛，光中的纪云宸看起来还是那么高高在上又闪闪发光，就如同她永远都触碰不到的一颗星辰。
乔晨曦忽然微微弯了弯嘴角，眼泪却顷刻落了下来。
她似乎到了此时此刻才终于明白，她为什么会如此矛盾。
那是因为，她喜欢上了一个不该喜欢的人啊。
明明，她应该自始至终喜欢着她的厉哥哥的。
有的时候，防御的堡垒可以无限坚固，任外面的人如何攻击都无法攻破。
但在某个瞬间，却能轻易从内部瓦解。
乔晨曦的精神结结实实受到了来自己方的致命一击，她突然失去了全身的力气一般坐倒在地。
纪云宸想上去扶她，却再次被乔晨曦更加凄厉的声音喝止。
即使再后知后觉的人，也能意识到事情的不简单。
纪云宸这次却没有理会乔晨曦强烈的抵抗情绪，不到五米的距离，他直接跨了四步便近到对方跟前。
居高临下睥睨着乔晨曦的纪云宸，嘴角动了动，在微凉的夜风中，说了一句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