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睿殿内
皇后正在事无巨细的对着赏赐到齐王府的奴婢们安排着事情。
“诺儿,你这便出宫开府独自生活了,如今也算长大成人,等年后再完了婚,便要为你父皇分忧了,这也是要你对刘氏列祖列宗和赵朝百姓们做事情。”皇后低语说着。
刘诺明白皇后所讲会是他接下来所要认真应对的事情,肃然说道:“儿臣明白。以后自当多做利民之事,不敢说能有什么建树,但定不会令列祖列宗蒙羞,更不会令父皇母后忧虑。”
“嗯,母后对你放心。只是想起你忽然这般大了,仿佛昨日分明还是在母后怀中哭泣的小家伙,有些恍惚罢了。”
一旁的潞蕊笑着说:“哥哥只是出宫,又不会去往齐州封地,母亲何故这般不舍。”
皇后恨切切的说道:“你这小丫头懂什么?整日就爱调皮打闹,哪里还有个女孩子的样子。回头我便与你父皇商议,为你选一位驸马,将你嫁出去后我也清静了。”
潞蕊一下子便不笑了,一整小脸都快扭到了一起,看着皇后:“哥哥出宫,母后如此不舍,如今倒想把女儿嫁出去,哼,母亲就是偏爱哥哥。女儿不依啦。”说着话,潞蕊还将头依在皇后肩上,两手使劲晃着皇后的手臂,倒与寻常人家少女撒娇一般模样。
皇后另一只手拍了拍潞蕊的手,说:“好了,你如今还小呢,母后还能再留你两年,等你到了年龄有了心仪的才子佳彦,怕是到时候和母后闹着要嫁呢。”
潞蕊被说的羞红了脸,娇憨的反驳:“才不会呢,女儿要一直陪着父皇母后呢。若是母后厌烦了女儿,那我便去哥哥府中。”
刘诺插话道:“好哇,和着你还有这等如意算盘呢。”
经由潞蕊一闹,一时间三人之间倒是只有温情,没了不舍。
“母后,儿臣这就离开了,定然常常来为父皇母后请安。”
其实当刘诺站在齐王府的大门前时,他的心境还是有些改变的。
一方面刘诺为自己获得了更大的自由而开心,毕竟作为一个后世人,这是他最大的秘密,可他在皇帝面前总是会有种被看透的感觉,皇帝自然难以了解刘诺真实的内心,可那种被窥视的感觉会很难受;另一方面刘诺又会因为自己的灵魂而感到一种无尽的孤寂,这是内心中油然而生的令他很痛苦的无奈,可是,这个世界就只有他自己,没得改变。
“殿下,这就是咱们的王府了吗?看着好气派呢。”怜儿的一句话将刘诺从神游的状态拉了回来。
回神冲着怜儿笑了笑:“是的,这里就是咱们以后的家啦。”又伸出手指刮了一下小丫头的鼻梁。
小丫头笑嘻嘻的说道:“对,以后就是我们的家了。”
看着怜儿开心的模样,刘诺忍不住打趣:“以后没了宫里那些规矩,你这小丫头才最开心吧。”
“嘻嘻,哪有。奴婢最守规矩的,殿下分明是胡说。”怜儿十分倔强的辩解到。
“好了,咱们可以回家了。”刘诺对着语夏和怜儿如是说。
语夏内心敏感,轻轻呢喃着“家”,竟然不自觉的感到了鼻头有些酸。
诺大的王府,真正的只有刘诺一个主人,数十个奴婢仆从,再数十个王府守卫,刘诺的孤独无人能懂,好在尚有怜儿语夏,这是能够让他觉得亲近的人。也算是他在王府的亲人。
刚刚开府,虽然一切都已经处理好了,但这个齐王府还是要经由他们真正住的人再进行一些收拾,语夏便正在忙碌的指挥着几个奴婢收拾刘诺的书房和卧房,她觉得许多东西都没有按着刘诺的习惯摆放,所以忙忙碌碌的即便刘诺让她歇歇也不行。
至于怜儿那个小丫头,正在厨房里指挥厨娘做饭,刘诺都不必想,这个丫头肯定满脸兴奋的看着厨娘炒菜,然后等菜出锅后,飞快地捏一口,呀,好烫;再捏一口,哇,好吃。
坐在椅子上,刘诺忽然觉得茶应该做了,还有躺椅。每天坐在摇椅上,让语夏在身旁沏茶,那滋味、那种风雅比之红袖添香、素手调羹也不遑多让呐。
想着事情,整个人处于神游物外的状态,倒是没顾上眼前的情况。一张大手狠狠拍在了刘诺的肩上,本来一脸懵的刘诺差点倒在椅子下,瞬间变清醒了,“我……去。”
刘诺本来是想要骂出来的,可一眼看到了眼前的荆王刘从正一脸笑嘻嘻的对着他,又瞬间把那句国骂给憋了回去。
刘从点了点刘诺的胸口,说道:“你这身体也太弱了吧,我都没有多大力呢。”
“额,皇叔怎么来了?”刘诺一脸无语。他是真痛苦啊,每次见面这位风风火火的皇叔都要说一回他身体太弱,可他这副病了近五年的身体自然比不过从小习武、如今又走南闯北的刘从了。
刘从大笑着,喜滋滋的说道:“你要的酒已经做出来了,这酒真是烈呀,此酒一出,莫说整个长安城、便是可着大赵全境也找不到能相提并论的了。”
“这么说皇叔尝过了?”刘从脸一红,支支吾吾的说道:“喝过一点,忒烧的慌,不过可真舒服呀。”
“哈哈,皇叔喝过了就好,那你就开始督促他们加大生产吧,我们要在年节之前将之推出。以后,怕是皇叔要赚到数不尽的钱了。”刘诺倒是没有调笑刘从。
刘从嗤之以鼻,高傲地冲着刘诺说:“身为皇家子弟,怎的如此之俗不可耐,听听你说的什么话,满是商贾争利之言,端的可笑。”
“那真好,我便不用苦恼怎么将皇叔的分成给侵吞了。”刘诺冷笑,满脸的鄙视。
刘从对此只能嘿嘿一笑。正说着,怜儿说可以开饭了,然后便有人通传曹允和曹胥二人求见。
前些天躲二人是因为允诺的事情一直没有什么消息,如今蒸馏酒已然做了出来,自然不怕他们了。
“齐王殿下想来近日忙于开府事宜,不曾见过出宫了。所谓的三日之期都是笑言,又或是殿下太过忙碌将之忘于脑后。”曹胥一脸嘲讽的说道。
刘诺倒是面色如常,“来了,答应你们二人之事全在这坛中了”,说着,指了指面前的酒坛。
“这是酒?”曹允张口问道。
“然!”刘诺颇为自得的点点头,说了一个字。
不知怎的,看到刘诺这样子,曹允觉得自己想给他一嘴巴子,但他刚启了酒坛,便直接被一股醉人的香味给震慑了,是的,震慑。
什么酒才能有如此香味?马上倒出一碗,清冽纯澈,这已经不是人间之酒了。曹允直接便干了碗中酒,然后……他喷了,正喷在了一脸骄傲的荆王刘从脸上。
“我……”刘从本想说什么,可一想起自己喝此酒时的表现,总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也就忍住了。
可一旁的曹胥不干了,“不知殿下到底何意?这酒难道便是能令张神医收我为徒?还是能让我开宗立派,喝口神酒便包治百病了?”
刘诺笑了,懒得解释,反问道:“你觉得那些受了伤的人为何容易死?”
“自然是伤重不治!”
“为何你不觉得那伤口炎症溃脓才是真正的凶手呢?”
“我……可过去的医士们便是这样觉得。”曹胥继续狡辩道。
“依你之言,如今的医方便是一直都有的了。没想到你这个不拘礼节的家伙还会觉得别人说的是对的。”
对了,曹胥恍然大悟,医术分明是逐渐壮大的,若是古时候便存在了一切,那每个时期怎的还会有什么神医呢?大家照本宣科,按着医方那就都一样是神医了。
“你说得对,可这酒有何用?”
“若是并非伤过于不治,此物可不令人伤口腐烂流脓,也就是说,此物能活人性命。”刘诺直视着曹旭双眼,有些咄咄逼人的说道。
这话说得着实有些玄乎了,不止曹胥,便是曹允与刘从听过亦是呆愣愣的。几人之间,好一会儿无言。
“那你如何得知?”这话是刘从问的,也只有他才这么不在乎小节,张口便问一个如此重要的问题。但的确曹允曹胥也都想知晓。
刘诺不看他们,低着头,轻轻叹息:“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嘶。”三人异口同声的发出了惊叹。
不再多说,刘诺请他们入座。再多说,菜,可就要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