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礼拜日了,出去跳舞啊!
我一刻赶过了少年们。他们正在唱着。
树林说:“听哪,他们唱的多好!”
伊昨天不曾来过这里,
伊明天也一定不会来,
伊,能使我脱离这孤零生活的。
说不定,我每天遇到过伊,
但伊却转过头去了,
掩盖起伊的眼泪,
因我一见伊流泪,我就会叫出:
“咦,这就是伊!”
伊将头转了过去,
庶乎不会看见我的悲戚;
因伊一看见了我的悲戚,
伊也就要忍不住叫出:
“你是我的孩子!”
说不定,伊曾经看见过我站在他的旁边
但却不敢说出:“那是你的父亲!”
怕我恨他,因他也恨伊了。
其实两人我都爱,与花爱根儿一样。
我并不诅咒他们,——我梦中向他们说:
“那时被祝福了,你们相爱的那时。”
我将永久不向他们说出我的悲戚。
如果他们问我关于他们的事时,
我将回答:“不过我是快活啊!
我从来没去过坟墓的旁边:
他们没有什么可以引诱得我的。”
我回答他们时,只将说出这几句话,
至于我的悲戚我却将深藏在我的心坎里,
正如雨水藏在石凹的里面,
临死的人藏起他最后的磨难与苦痛似的。
看见我的人从来没有说过:
“他的心好不充满了幸福呀!”——他们只说,
它,我的心,是空的,空空的。
我爱那些有母亲的快乐孩子们,
因为我听到他们叫:“我的母亲!”
——我留神听入耳里,庶乎我也可以学着这样
呼唤;
每到了无人的时候,我就低声的叫出。
但我呼唤的时候,我的口音
好像与他们,有母亲的孩子们的不同,
他们,早间有母亲为他们祈祷,
整日里有母亲给他们织极美的汗衫,
临睡时有母亲给他们哼催睡的歌儿。
母亲啊!——说不定我走过条条小路的时候,
与天天我看见妇人们在河边洗麻的时候,
我都已许多次看见过你的,——
如果你已去世了,我将怎样爱你的坟墓,
并用花朵把它的上面铺满,
不明说出我们的关系只说:
“我是地母的儿子,我爱这个坟墓,
就因掩覆起伊的是地母;
至于睡在这里的是个什样的人,那我可不清楚。”
母亲啊,这是不会的:你绝不会已经去世。
就说你已去世了,你在临终的时候
也一定会把我找去,叫我爱你坟墓的。
你绝不会肯没有带着你孩子的热爱就走去了,
到那冷冰冰的空坟里去受罪!
那是不会的,母亲,你一定还在世上,
那么一晚我睡着了的时候,
你就来看看我的睡眠罢;
这样庶乎到了早晨,我可以说:
“至少,伊总见过我的睡眠了。”
今天是礼拜日了,出去跳舞啊!
我一刻赶过了少年们。他们正在唱着。
树林说:“听哪,他们唱的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