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诡异的笑声远远传来骇得刚刚松懈下来的三人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儿,借着微弱的光线纳兰清川缓缓走到尹梨胭的身边,轻轻地也不管她同不同意便握住她的手向那扇门缓缓地走去,另一只手却紧紧地握住了还在滴着腥臭液体的剑。
黯淡的石室内,殷可芸黑瞳幽幽,目不转睛地望着那手牵手向前走的两人心中五味杂陈。一直以来,那个男人眼中都没有她的存在,就如同刚才,他只看到了尹梨胭,也只牵了尹梨胭的手。殷可芸吸了吸鼻子,在纳兰清川与尹梨胭的身影消失前跟了上去。
纳兰清川紧握着尹梨胭的手一步步缓缓地向前走,那传来笑声的地方是一个比先前那石室宽上数倍的石室。那古怪的笑声自从他们进入便一直没有停歇过,如魔似蛊般萦绕在周围,就像山谷回声一样挥之不去,诡异森冷的让人心头发怵。
纳兰清川警惕地扫视了四周一眼,这个石室虽然较之前那个大些,却也并不复杂,只简单地摆放着木桌椅凳等物事,一道积满灰尘的纱幕横亘在石室中央,将石室隔为了两部分。那纱幕早已看不出本来颜色,只要人稍微大力呼吸也能吹落尘灰满眼。
纳兰清川握紧了手中剑挑开那积满灰尘的纱幕,深幽的瞳眸便定住了。尹梨胭的呼吸也为之一滞,却已经没有恐惧地直接躲藏或惊叫了,或许是这一咱走来遇到的可怕物事太多,她已经忘记了惊吓。
纱幕后是一间石床,非常普通的一间石床,但是它的上面盘坐了一具骷髅架,想来是此人在世之时便盘膝而坐,直到死去肌肉腐烂只剩下白森森的骨架。骷髅架的嘴巴大张着,没有眼珠的就像两个黑黝黝洞穴的眼洞阴森森的‘盯’着纳兰清川与尹梨胭,再配合着石室中一直不曾停歇的就像是从骷髅口中发出的诡异笑声,真真如坠鬼蜮。
纳兰清川定了定神走到那骷髅架近前,细细地查看着,那骷髅架盘膝而坐正对着他的方向,床边亦是一张积满了灰尘的小石桌,桌上摆放着五个盛满水的杯子,杯子颜色陈旧样式古朴,看来已经摆入在这里很多年。
真是奇怪!难道这人摆设这些是希望进入此处的人来拜祭他吗?尹梨胭如是想着,纳兰清川一双深幽如潭、薄凉如冰的瞳眸却是凝着那几个水杯一瞬也不瞬。就在他们各有所思的时候,殷可芸也走了进来,看到这诡异一幕,眉头不禁皱了皱。
“地上有字!”纳兰清川修长的指刚刚触摸到水杯的边缘,便听到尹梨胭惊异的声音。他蓦地收回手,向地上看去,只见那被尘灰覆盖了的地面上,隐隐地透出几行苍劲的小楷来。
“入我门者,需向我三跪九拜,再饮下桌上之水!”
三人看完字互视一眼,心道这人还真是霸道,死了都要人给他三跪九拜,也不知道生前是个什么样的人,不过无论他身份若何,这人性格一定是张狂无比的。
“前辈,不管你是谁,梨胭都愿你不再孤独!”尹梨胭说罢,便跪了下去。不知道为何,看着这空旷石室中茕茕孑立的骷髅架,她自心底生出一股苍凉的感觉来。也许是她和他一样孤独吧!她希望他在泉下不再孤独!
“哼!想我跪你,做梦!”殷可芸紧抿红唇盯着跪地叩拜的尹梨胭,然后跃过尹梨胭看向那大张着嘴笑的骷髅头,眼眸中闪过一丝憎怒。尹梨胭要做的,她偏偏不做。
而纳兰清川的想法却与殷可芸恰恰相反,他本不想拜的,但既然尹梨胭做了,他便毫不迟疑地跟着去做。三跪九叩后,尹梨胭站起身来,取了一杯水一饮而尽,纳兰清川端起一杯凝眸看了看那杯中虽历时已久却依然清澈的水,微一迟疑,还是饮了下去。
“笑,我让你笑!”将这一幕丝毫不差的看在眼里的殷可芸此刻心中妒火中烧说不出的难受,却又不敢当着纳兰清川的面挑衅尹梨胭,只得将一腔怒火发泄到那张大了嘴狂笑的骷髅上,一把将骷髅推倒。那骷髅正好倒在了石桌上,嘭嘭声中,石桌上的杯子全都被震落于地,水流杯碎,却在杯碎的同时,那一直就不曾停歇的诡异笑声也忽地停止了。
尹梨胭扫了殷可芸一眼,微微蹙眉,不知道这个女人发的什么疯,不过对于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能够停止还是欣慰的。纳兰清川拾起一星水杯碎片,拿在手里细细地看了许久,薄唇勾起一抹浅笑的弧度,轻声道:“果然不出我所料,这杯子乃是回音石制成的。”这就能说明为何石室中这诡异的笑声会一直不停,却在杯碎的同时停止了。
殷可芸忽觉手心一阵抽痛,她摊开掌心看时,立时吓了一大跳,只见那本来白皙幼嫩的掌心一条黑线越来越深越来越粗,就像一条毛虫在掌心爬行不去,她喉头一甜,噗的一声便吐出一口鲜血来,身子也在同时软倒了下去。
“喂,你怎么了?”还是尹梨胭第一时间跑上去扶住她,看着额上黑色隐隐面色雪白一脸毒气攻心样子的殷可芸。
“走开!我不要你扶!”殷可芸一把打开尹梨胭的手,以手肘支地想要站起来,试了试终因无力而躺倒在了地上。尹梨胭伸出的手僵住了,面色微赧。
纳兰清川嫌恶地看着殷可芸正想斥责她,却听尹梨胭带着疑惑的问话:“为何她会毒发,而我们、、、、、、”照常理推断的话,她中毒还比殷可芸早啊,为何她一点儿事都没有?
纳兰清川也觉奇怪,摊开自己的掌心看了看,那掌心的黑气早已消失无踪,微微眯眸一想,便想通了个中玄妙。那石桌上水杯中的水竟是解毒之药,这骷髅主人算准了不会有人向他三跪九叩,甚至会愤怒地敲碎石桌打落可以解夜明珠之毒的药水,那么就算命大能够进入到这间石室也是必死无疑。谁知人算不如天算,尹梨胭竟然会依言而做,而自己也差点如殷可芸般不按吩咐做,差点、、、、、、
“那杯中水是解药!”尹梨胭也想通了这一层,不禁说道,在纳兰清川微微点头的动作中得到了肯定。
“呵呵!”软倒在地的殷可芸不禁苦笑,原来竟是她自己打翻了解药啊!真是可笑亦可悲!自从四年前,她被送到纳兰清川府中做侍妾,她便爱上了那个冷酷霸道的男子,可那个男子原来至始自终都在反利用她,他给的温情都是假的。她本应恨他,却发现原来爱比恨深,她更爱他,舍不得杀他,她还是想一辈子都拥有他,她甚至想永远都别出这个不归谷,死也要死在一起。可是,现在她什么都做不成了,他终究不是她的!
“王爷一一”殷可芸努力抬眸看向那居高临下的男子,她伸出的手软弱无力,却依旧坚持地向他伸去,她好想握住他的手,再一次地享受他怀中的温暖。纳兰清川挑眉看她,却并没有要过去的意思。
“王爷一一”伸出的手指微微颤抖着,连带着她的声音也颤抖着,眸中的希冀渐渐变成绝望,她的呼吸急促,“王爷,我恨你!但,我更爱你!”说罢,她的手缓缓垂落,这一生我爱上了你是我的劫数,但愿来生,我们不要再相遇!我不要再爱你,爱你实在是太痛苦的事!
尹梨胭看得不忍,正想要劝纳兰清川应她一声,却发现殷可芸已经永远的去了。我恨你,但更爱你!这是殷可芸的最后遗言。那么,她自己呢?尹梨胭到底爱纳兰清川多一些,还是恨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