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锦生与余欢之间怪异的气氛让陆家其他人都有些莫名,但因陆锦生的冷脸和余欢的四两拨千斤,周氏几人都不清楚两人闹别扭的具体原因。
这几日为了躲避陆锦生,余欢每日都往作坊或者铺子里跑,沉浸在忙碌中便不会想起烦心事。
期间周子武来送了个好消息:孙家二哥用过章大夫的祛疤药,如今已经恢复面容了。
周子武想为苏二哥在陆味居的作坊里谋个活计,毕竟如今陆味居在整个白河镇的名头都相当响亮了。
这件事余欢答应得很爽快,就算不是看在周氏和小舅的份上,光看孙二舅舅的人品,余欢就很愿意用这样有情有义的人。
考虑到孙二舅舅的体格健壮,且会些武艺,余欢给了他一个运输车队总管事的位子,当然也让周子武跟孙二舅舅说明白,与其他人一样都是试用期一个月,去留全看自己的能力。
第二日,孙二舅舅就来陆味居报到了,先跟着车队开始每日的装货、送货。
而这位苏二舅舅,在陆味居的运输系统日后发展到几乎覆盖整个大越朝的时候,已经成为了其中一位举足轻重的人物。
作坊的一切基本都进入正轨,余欢就开始往镇上跑,有时是呆在陆味居铺子里,有时就跑去回春堂泡在章大夫的书房里。
章大夫与她谈过一次,知道她心中所想,也并不劝她,说到底小两口各自的心思都没有错,也只能等两人自己去解决。
两人相识并不久,感情快速进入甜蜜期也并不一定是好事,如今两人面临的问题就当作是一次考验也不错。
经历过考验的感情才能更坚定,才能更长久。
这日申时左右,余欢如往日一样坐着马车回陆家村,正经过旁边有坟地的那条小路。
突然,马车剧烈地颠簸了几下停了下来,惊马的嘶鸣尖锐了一瞬便又变成了焦躁的喷鼻声。余欢听到了车厢外传来车夫的一声闷哼,便静了下来。
余欢揉了揉被颠簸得犯晕的脑袋,不过几息功夫,还不等余欢缓过劲,外面就响起了刀剑相击的声音。
这会儿余欢自然已经意识到自己是遇到歹人了,她挑开门帘看向车外。
外面打斗的人都穿着短打劲装,余欢一时不知哪些是陆锦生安排来保护自己的,但她还是发现了两方人数的悬殊。
很快余欢就知道自己这方只有四个人,这四人尽管被十几人缠斗,却还是尽力杀到马车旁,后背对着马车,一边厮杀一边还要时刻稳住不安的马,一副守护的姿态。
对手的十几人中有几个明显武艺高强的,一时战况焦灼。
余欢知道自己此时最好的选择就是呆在马车里,尽量不要给保护自己的人制造麻烦。
可是很快余欢就发现马车里也并不安全,一柄明晃晃的长刀毫无征兆地从左侧砍穿了车厢,余欢差点惊叫出声,但她紧紧咬住了牙关,她不能影响车外正全力对敌的人。
余欢哆嗦着打开卡座下一个小抽屉,拿出几小包迷药粉攥在手心里,这抽屉里一直放着之前问章大夫讨的迷药、痒痒粉之类的防身药粉。
突然马儿的嘶鸣声又起,随后就响起了马蹄踏踏远去的声音,而马车厢瞬间向前倾去。
显然是套马的缰绳被砍断了。
余欢一时没有防备,从车门处扑倒了出去,还不等她滚落到地上就被捞进了一个坚实的怀抱。
“陆锦生?”余欢没想到陆锦生竟然是保护自己的四人中的一个,他一直在暗中保护自己吗?刚才竟然没有认出来。
陆锦生一边护着她,一边利落地对敌,却抿着唇未发一语。
此时有陆锦生护着余欢,其余三人终于可以放开手脚专注杀敌了,焦灼的局势瞬间被打破,对方几息之间就倒下了三四人。
而更多的人攻向陆锦生和余欢,尽管陆锦生武艺超群,要护着余欢面对五六个对手也有些捉襟见肘。
余欢迅速撕破了两个药包,冲着陆锦生背后的两个歹人抛去,药包匆忙间没有完全打开,洒出来的药粉不是很多,但那两个大汉还是在愣了两息之后软塌塌地倒在了地上。
余欢大受鼓舞,又撕破了两个药包攥在手心里,可是一次偷袭就让对方对她起了戒心,余欢一时也寻不到再次下手的机会。
余欢专注地寻找着再次下手的机会,却被对方一人瞅到空档,举刀从左侧砍来。
陆锦生已经注意到自己右侧已有一人瞄准了自己,可此时他若躲开就会错过救余欢的时机,陆锦生并未有一丝迟疑,长臂一捞,带着余欢向右一躲。
那柄早已被陆锦生察觉到的长刀准确无误地砍在了陆锦生的后背上。
他强压下胸腔里要涌出的闷哼,回手一刀砍掉了那人的整条手臂,又一个转身砍倒了偷袭余欢的那人。
余欢从始至终都未发现陆锦生为了护住她导致自己后背受伤了。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从镇子方向奔来了五六匹马,马上的人不等马停下来就一跃而下瞬间加入战局,歹人很快都倒下了,地上哀嚎一片。
余欢这才完全注意到满地的残肢断臂以及混在黄土中泛着黑红的血,眼中只剩下这惨烈的画面,脑袋不受控制地停止了思考,耳中充斥着嗡嗡的响声。
她此时好似突然被困在一处与此地毫不相干的真空,失去了一切感官。
陆锦生双手捧住余欢苍白的脸,轻声唤着她的:“余欢,余欢,别怕,没事儿了,醒过来!余欢,醒过来!”
众人不敢上前打扰,默默地打扫着战场,死掉的要掩埋,没死的要带走审问,还敢哀嚎吓到夫人的一律打晕。
余欢双眼毫无焦距,她直挺挺地站在原地,任陆锦生如何呼唤也无法回应,就像失了灵魂一般。
陆锦生心痛不已,他将余欢搂在怀里,在她耳边轻声叫着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很快马车准备好了,陆锦生将余欢抱上马车,他吩咐部下自行离去。
其中一人担心地道:“将军,您后背的伤很重,还是让属下先给您处理一下吧!”
陆锦生摆手:“不必,我直接去回春堂,你们离去即可,今晚我就要这些人的口供。”
众人只得行礼后带着还活着的俘虏离开。
陆锦生换上部下准备的外衣,将还晕在原地的车夫丢在车辕右侧,自己赶着马车奔着镇上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