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府外面,大队人马的脚步声隐约在夜色里。
黑衣女人恶狠狠地说道:“是官兵?”
殊嵩笑道:“你猜对了。”
方才进章府之前,殊嵩知道对方人多势众定然不好对付,便嘱咐常谙去将官兵引来,所以先前才故意拖延时间。常谙练的身法奇快,即使是牧长野也追她不上。
正在这时,常谙跃上墙头,大喊:“殊嵩快走!官兵马上过来了!”
殊嵩对黑衣女子说道:“我们这便走了,你们若是想与官府斗一场,在此稍候即可。”
黑衣女子笑道:“走罢。兄弟们,撤!”
叶婉儿搀着殊嵩爬上大猫脊背,三人速速冲出章府。
没跑多久,殊嵩中了飞刀的伤口开始冒出黑血,脑袋越来越昏沉。
叶婉儿说道:“不好,那飞刀上定是有毒!”
常谙紧张地问道:“你不是卖药的,你可能解毒?”
叶婉儿说道:“解毒也是须草药的,不是我空口白牙便能解得了。只是这大晚上,能去哪儿找药?”
常谙眼珠子一转,说道:“你府中可有药?”
叶婉儿说道:“在我房间有一瓶芝木粉,可解数十种毒,应该用得上。”
黑衣人已然屠过叶府,应该不会再回来。
几人匆匆回到叶府,满院尸体,叶婉儿不忍看去,一路上都是仰着头,泪水还是装不住,从眼眶里溢出。
到了叶婉儿闺房,她将芝木粉翻出来给常谙,便出去为其父收尸。
常谙将飞刀拔下,把药粉撒在伤口上,可殊嵩毫无好转的迹象,脑袋依旧昏沉,眼皮耷拉着,就要合上。
常谙急得小脸通红,嘴里嘟囔着:“傻狗你可别死啊,别死啊。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啊……”
常谙看着伤口尽是黑红色毒血,她两手用力挤压伤口,想把毒血逼出来。可这方法并不好用,任她再挤压,毒血出来得很少,不仅如此,殊嵩还疼得直沁冷汗。
常谙一咬牙,居然将樱桃小口贴在殊嵩的伤口上,用力一吸,灌满一大口毒血,掺着刚才撒的药粉味道,苦涩极了,腥极了,令人作呕。常谙一口吐出,又吸一口,吸了十来口才将黑色毒血大致吸尽。毒血出来后,再将芝木粉撒在伤口,用布条简单包扎一番。
常谙的赤唇白牙被毒血染成紫黑颜色,她用力啐了两口,说道:“也就是谙爷我心善才给你吸毒!你可赶紧给我活过来,此般大恩你若不报,便是不义!”
殊嵩眼睛只剩一条缝了,可还隐约听得到常谙的声音。他勉强笑笑,弱弱地说道:“丫头,谢谢你。”
“哼!你嘴上喊得谙爷,心里却把我当成小丫头?”常谙嘟起小嘴不悦地问道。
“我若命大不死,再给你做香卤猪头肉吃,当是赔礼。”
常谙横起眉毛,说道:“你说话要算数!你若是敢死我连坟都不给你安,给你尸首扔在荒野,任哪个野兽吃进肚子!”
“吱咛”,突然一道声音响起,角落的柜子门缓缓打开。
常谙一下弹起身子,望着角落喊道:“是何人在这儿鬼鬼祟祟!?”
柜子里走出一男子,蓬头垢面,仔细看,原来是章文崇!
“你怎么在这儿!”常谙惊讶地问道。
章文崇解释道:“今夜我家冲进大群黑衣人见人便杀,听他们还说要屠了叶府,我便暗暗逃了过来,想是要报信的,可谁知一来便看到和我家一样的景象:尸横满地。我还是来晚了。”
叶婉儿听到章文崇的声音,立马冲了进来,见他安好无恙,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眼眶发热。
“婉儿,我……太好了,见你没事我就安心了。”
叶婉儿深情地望着章文崇,情到深处便不能自已,上前一把抱住章文崇,眼泪哗哗地流,忍不住地抽泣着。
章文崇眼角也有些湿热,抬手轻轻在叶婉儿背上拍拍,说道:“好了好了,一切都过去了。”
发泄完了情绪,叶婉儿将眼泪抹掉,问道:“你可知道那些黑衣人是谁?为何要将我们两家赶尽杀绝!?”
章文崇说道:“我也不知道,那些黑衣人进门便杀,一句话也不多说。还好他们散得开,我趁机偷袭了两人,扒掉他们的衣服,我与父亲各自换上,这才混出来逃过一劫。”
章文崇继续说道:“我在逃出来的时候,正好一阵风将领头之人的蒙面布掀起,我看到那是一名女子,脸上有两道疤,大约四五十岁的样子。”
四五十岁的女子,庐阳城没听说过有这么一号狠人啊?众人皆是一头雾水。
“咳咳!”殊嵩虚弱地咳嗽两声,身子缩成一团,嘴里喃喃道:“好冷……好冷。”
大猫走了过去,卧在殊嵩旁边,侧起身子,用皮毛轻轻盖住殊嵩,为其御寒。
常谙看殊嵩冷得可怜,便也躺在地上,侧起身子,靠近殊嵩,却与其保留了一指间的距离。
两人脸对脸,殊嵩看着常谙粉雕玉琢的脸颊,贴得那么近,隐约还可以感受到她的呼吸。常谙看到殊嵩眼睛还留着缝,便扭着身子往上去一点,本想避开两目相对的尴尬,却发现,此时一对酥胸正摆在殊嵩脸前。常谙立马再缩回去,把脸颊缩到殊嵩胸口的位置,听着他的心跳……
常谙问叶婉儿:“你能不能看出来他中的甚么毒?这芝木粉似是不管用啊!”
叶婉儿也是干着急,说道:“我也只是略懂医术,对毒药完全不知。我这芝木粉可解常见的几十种毒,若是撒上它不见疗效那便麻烦了,殊嵩中的定是甚么稀奇毒,毒药越稀奇,那解药便越不好配!”
章文崇说道:“我读过一本毒经,上面记载着天下奇毒,我或许可以看看。”
章文崇走上前去,摸了摸殊嵩额头,扒开其嘴巴,面色越来越沉重,他说道:“他中得或许是秦蛇之毒,中毒者会高烧不断,舌苔泛紫,不出一日,心脏必停。这种毒来自秦蛇的毒囊,若是想解此毒,须寻来一条鲜活秦蛇,剥其腹,将流出的透明粘稠液体喂给中毒之人。可问题是,这秦蛇多生活在南方,北方基本没有,我们很难在庐阳找来一条秦蛇,若现赴南方去,定然来不及。”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叶婉儿问道。
“我所知道的便只有这一种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