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粒小石子飞来,重重击在刀面上,发出清脆响亮的声音。大刀被击得脱手而出,掉在地上。
殊嵩跃来,一脚踹翻压在叶婉儿香肩上的黑衣人,再将叶婉儿扶起来。常谙紧跟其后过来。
殊嵩与常谙都蒙着面,叶婉儿却能看得出来来人是谁,因为在召花会上众人也是蒙面,单凭眼眸身形来识人,叶婉儿自然记得二人的体貌特征。
一黑衣人问道:“二位是何人?来这里管些闲事不怕丢了性命?!”
殊嵩喝道:“你们又是何人?为何深夜来袭,屠了叶家这数十口人!?好生残忍!”
“你二人现在离去,我们可不作计较。可若是执意袒护这女子,那你们二人便一起为她陪葬罢!”
常谙说道:“陪你个狗头的葬!弃人于水火中而无视,不是我们侠士的作风!我们今日还就要管了。”
“好啊,那便一起死在这儿罢!
五十来名黑衣人一齐冲来!刀剑出鞘,杀气泛滥!
殊嵩说道:“不可与其厮杀,快逃!”
三人脚尖点地,身子一跃便上了高空,往府外飞去。
五名黑衣人踏空追来,迎着殊嵩背心便挥刀砍来。殊嵩身子一旋,躲过攻击,顺势一腿重重甩在黑衣人腹部,将其击落。
常谙喊道:“快闪开!”
殊嵩加快速度,与黑衣人拉开些距离。常谙甩出一个小球,凌黑衣人上空爆炸,撒出漫天粉末,教他们看不清东西,失了方向。
三人更加快了脚步,大猫跟在其后,一起淹没在夜色里。
三人奔了一炷香的时间,到了一处树林里,地处偏僻,枝繁叶茂,甚是隐蔽,殊嵩便决定在此歇脚,毕竟叶婉儿和殊嵩身上都有伤,太过劳累不得。
叶婉儿坐在一棵老树脚下,双臂环膝而抱,脸颊深深埋下,隐隐有抽泣声。看她衣裙破烂几处,金线绣成的花样也乱成一团。散乱的头发无精打采地顺肩滑下,有的遮在额前。她这般可怜模样,再也没有昔日凤凰般的骄傲气质。她在一夜之间,甚么都没有了。满门几十口人被屠个干净!人世间只留她独自存活,是多么寂寞的感觉!世界是冰冷的,不会再有亲情的温暖。
常谙恶狠狠地说道:“这群人真该死!你莫要伤心了,我们帮你一起报仇!”她用肩膀顶了一下殊嵩,说道:“是不是啊!?”
殊嵩突然反应过来,连声应道:“嗯嗯,是是。”
大猫此时也凑上来,用前爪在叶婉儿头上扒拉两下,似是要安慰她的样子。
可叶婉儿就是一言不发,殊嵩见她伤心得紧,就对常谙说道:“要不今夜别再回惊山了,就在此歇息?”
常谙说道:“我没意见,我最喜欢睡树梢的!”说着她便一个纵身,跃上树,挑了一支牢稳的枝干,躺下便睡,裙子坠下,随风飘荡,似是森林里的仙子一般。
殊嵩喊道:“常姑娘,你这么睡就不怕掉下来?”
常谙答道:“我修的身法厉害着呢!别说是树枝了……哎!我跟你这傻狗说这些作甚,你也不大听得懂。”
她想了想,继续说道:“往后莫要叫我常姑娘,难听死了!给你两个选择,一,叫我女侠!二,叫我谙爷!”
殊嵩一脸无奈,“女侠”之名还好理解,可这“谙爷”?叫一个小姑娘“谙爷”也太别扭了罢?
殊嵩只好应了句:“是,女侠!”
“叫我谙爷!”
“你不是说让我二选一?我选‘女侠’!”
“你选甚么我偏就不让你叫甚么!”
殊嵩无奈地应道:“是,谙爷。”
夜更深了,有些寒冷,叶婉儿不禁身子有些颤抖。殊嵩脱掉披风搭在其肩膀之上。叶婉儿扭头看了看殊嵩,心里涌过一股暖流。她问道:“你不是坏人,可你上次为何要偷我召花函?”
殊嵩不好意思地笑笑,答道:“听闻你精通各种技艺,我怕在召花会上输给你,便想盗了你的召花函,让你参不了赛。我很需要那奖金,拿来救命的,所以我要尽量保证能赢得比赛。”
叶婉儿又问道:“今夜呢?已近子时了,你却出现在叶府,这次是来盗甚么的?”
殊嵩犹豫了片刻,还是如实相告:“白姑娘的哥哥病重,却没钱买药,我想你家做的药材生意,便想先偷一些来救命,等日后我有钱了再还上。”
叶婉儿问道:“他得的甚么病?”
“风疾。”
叶婉儿说道:“得风疾者只有等死,无药可医,不过若能得白茱萸,或可延寿十数年。”
茱萸一般呈红色,白色茱萸殊嵩还真是闻所未闻。
殊嵩问道:“那白茱萸要在哪里买去?”
叶婉儿答道:“这是稀罕东西,据说是此药是许夫子种植出的,世间只有他一人知晓种植方法。我家曾经有进过少许白茱萸,可价格奇高,寻常人根本买不起,后来便不再卖此药。给我家供药之人叫茅颂,在药材行里是个能人,甚么紧俏药材都搞得来。如今所想得白茱萸只能去找茅颂,我可以带你去。”
叶婉儿继续说道:“半个月前,我爹说要与茅颂一起进药材去,直到今夜方归,一回来便嚷吵着,要所有家眷速速出府。问他为何,他也不说。只是不等我们走,黑衣人便冲了进来,见人便杀!我想此事或有可能与茅颂有关联,我须去问个清楚!”
殊嵩问道:“那你家往日里可有结下甚么仇家?”
叶婉儿想了想,说道:“生意上与同行多有竞争,这是难免的,或有不悦,可这般小怨小恨,怎么也不值五十余人来屠我家门!除此之外,我实在想不到,还有甚么如此深仇大怨的仇家。”
“那帮人会不会是劫财的?毕竟你们叶家在庐阳可是首屈一指的富商!”
“劫财无需杀人,闹出此番动静,一夜之间,死了几十人!庐阳县衙必定重视,不管黑衣人是何方势力,惹官府深究,必定不好受!所以,若不是深仇大恨,这帮人不至于冒这么大险!”
“算了,我们也别再瞎猜了,等找到茅颂问一问再说。”
…………
二人就在你一句我一句中渐渐睡着……
安静的树林,子规偶尔啼叫着,落下一片树叶,风中飞舞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