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嵩话音刚落,便引起一片嘈杂议论声。大多人都不解,前面明明有好的示例,可以不得罪人,又符合比赛要求,殊嵩不用,却要来得罪这高台上的裁判,裁判手里可是握着评比结果的!
殊嵩自己也不知道为何要这样,反正听李白的不会错,那就这样一头雾水地开骂罢:
殊嵩指着老者说道:
“若将汝比作苍髯老狗,却又不妥,汝乃皓首杂发,论毛色之光泽,不如我家白毛老犬!
若将汝比作干瘦老狗,却也不妥,汝瘦扒皮见骨,论肌肉之有力,不如我家干瘦老狗!
若将汝比作落魄老狗,更是不妥,汝有乞人之姿,论骇人之威势,不如街头落魄老狗!
…………
”
殊嵩直直地骂着,将台上的老者贬得一文不值。
朱颜玉终于听不下去了,喝道:“林姑娘!这……”不等朱颜玉说完,老者便拉住朱颜玉手臂,止住她的话,示意其坐下。
老者甚么都没听到似的,脸上一片平静,丝毫看不出喜悲。老者淡淡地说道:“林姑娘,请继续。”
殊嵩想想方才骂得那般不入耳,老者却丝毫无怪罪之状,若是再喋喋不休地骂下去,倒显得自己可恶。于是便说道:“就这些了。”
台下一片叫好声,或是为殊嵩的胆识叫好,也或是为老者的豁达叫好,反正是震耳欲聋的响声。
接下来是李白上场,李白更是狠,以“狗吃屎”来比喻老者吃饭的模样,东扯西扯,胡说一番。后面还有各种难听的话,可老者就是甚么反应都没有。
好笑的是,自殊嵩打了个头,后面十来位参赛者,也都拿老者“开刀”。为了展示自己的广阔胸襟,老者自然不会说甚么。可各种难听的话扑面而来,老者的脸色一点点沉了下去。李白看得倒是起劲,看他板着的老脸,不禁哈哈笑起来。
殊嵩悄悄问李白:“这老者面相挺和善的,我们这么折损,是不是太过分了?”
李白故作一个夸张的表情,说道:“和善?!待会儿你就不这样认为了。”
轮到叶婉儿,她站上台直说所要比喻之人是“林雅”,也就是殊嵩。叶婉儿性子直,引她不悦就要说出来。殊嵩先是偷了她的召花函,今日又夺她绣球,她怎会甘心?不骂两句难以泄愤!
全场别的参赛者都以好奇的目光注视过来,看得殊嵩极不自在。殊嵩也想不到这姑娘如此直爽,当这大庭广众的面,让自己难堪。殊嵩向叶婉儿投去乞求的眼神,可叶婉儿似是没看到,自顾自地说道:
“清清娇柔嗓,
腰间流苏长。
狗模作人样,
可欺八尺墙。
白日水袖香,
夜里作儿郎
…………
”
听到这儿殊嵩再也忍不住了,生怕这叶婉儿再将所有的事都给抖出去,尤其是男扮女装!于是殊嵩匆匆凑到叶婉儿身边,将她话语打断,对着她大声说道:“咱们姐妹多久了?从小到大不乏打闹,不过是与你闹了点小别扭而已,你撒气也不看看这是何场合?这是在比赛哩!我们下台再说也不迟!”
殊嵩偷偷对叶婉儿使了使眼色,悄悄说道:“婉儿姐姐,我错了!你别闹了,等下台我定然赔礼道歉。你尽管提条件,我尽量全力补偿你。你看可好?”
叶婉儿丝毫不给殊嵩面子,似是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她刚要继续说下去,殊嵩佯作好姐妹的样子,一把拉着叶婉儿的手要下台去。
突如其来的大手,紧紧裹着叶婉儿的纤细玉手,使她感到深深的安全感,居然鬼使神差的,真被这只大手给牵下台去。
下了台叶婉儿才突然反应过来,于是一把甩开殊嵩,蹿去擂台中央,说道:“方才是我太任性,撒气也不分场合,对不住大家!我重新再来,我要以犬喻己…………”
叶婉儿是骄傲的性子,这会儿惊慌下,居然说出了“对不住大家”这样的软声话,章文崇在高台上都蹙起眉头,觉得不可思议。认识她十几年了,还从未见她对谁服过软低过头,总是比男子还要桀骜不驯。
这次叶婉儿来参加召花会,身为裁判的章文崇从未想过要直接刷掉她,因为他心里其实是有少许感动的。叶婉儿不会为谁而卑微低下,可唯独对章文崇,作甚么都可以,如何卑微都可以!来参加这召花会的,大约都是穷苦女子,而她一个大家闺秀混在其中,以她高傲的性格定然觉得憋屈,可她还是来了,并且“以犬喻己”,在她心里自己是凤凰的…………
叶婉儿情急之下,弃掉了先前在心里拟好的“骂嵩词”,一时之间又想不出甚么好词,只好仿着前面那些参赛者的先例,即兴发挥一番,可即便如此,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词句之间透着惊艳!
除了叶婉儿,殊嵩还关注着那名叫常谙的灵巧姑娘,武功挺好,就是不知道文采如何了。等了许久,常谙是排在最后一位,上了台竟也是那些随大流的滥调陈词,马马虎虎地糊弄过去。
第一场终于比完,高台上,朱颜玉和章文崇小声嘀咕一会儿,便开始宣布:“第一场胜出者有:宣幽兰,上官鸢,茹月…………林雅,许一蔷…………叶婉儿……………………常谙。”
殊嵩小声对李白说道:“这裁判莫不是痴人?我们恶言相向,居然让我们过了。有些人支支吾吾,都说不出话来,居然也过了。反倒是有些言辞极佳者,居然被淘汰掉了!”
李白笑笑,问道:“你看看那些表现很差,却又通过了的人,是不是身形都不够柔美,像你这身形一样?”
殊嵩仔细打量一番。通过第一场的共有三十人,其中有八九个人是李白描述的那样:有的身形粗鲁,肉长得一定敦实。有的虽高挑,却无丝毫女子身上该有的柔美之感,线条过于硬朗。
殊嵩惊讶得问道:“果真如此!你是怎么知道的?”